第四十章 灵魂球
狼人在水池里拼命地嘶吼着，挣扎着想朝周擎苍他们靠近，可是没有靠近。
“他失去灵魂球，就不能离开水了。”杨亮定定地看着周擎苍手中的东西。
“灵魂球？”
手中的球大概鸡蛋般大小，通体呈乳白色，却发出金色的光亮，明亮灼眼，加之滑腻的触感，周擎苍觉得它更像是一种食物。
“这到底是什么，”周擎苍看向杨亮，眼底的寒冰溢出，“你刚才说，这里因为你才变成了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亮闪躲着周擎苍的眼睛，坐在了地上，颓然地抱住了头，“不只是因为我，而是，我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狼人张开大嘴扑了过来，杨亮一躲，扑了个空。
狼人凶神恶煞地看着两个人，可是杨亮却一点儿都不畏惧它，和在洞外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接着说，“我还没有和你讲完，孤儿院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做好听的准备了吗？”
周擎苍攥紧灵魂球，不动声色，“恩。”
“自从你回到了孤儿院之后，操控着孤儿的所有人，而且，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小孩子，也都是单独隔离。每天定时会有人到我的房间里来送食物，有人进来的时候，我总是很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吃饱了，如复一日。我也不知道我被这样关了多久，我尝试着敲门，敲墙，可是没有人理我！这里仿佛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一样！”
杨亮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神情痛苦，想必那些日子给他心理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因为没有人与我交谈，我怕自己会逐渐失去语言的功能，所以我每天都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时间长了，我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我的记忆在慢慢消失！我会记不得我怎么来到的这里，我的父母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因为我自言自语的时候，经常会忘了前一秒说了什么。我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杨亮转头，盯着周擎苍，“我在房间找到纸和笔，偷偷地把一切——我尽最大努力能想起的一切，都记了下来，好几次都差点被送食物的人发现。有一天夜里，我听到了门外传来响动，我趴倒门上偷听，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周擎苍盯着杨亮，一瞬间他好像被箍住了喉咙，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和一个女孩在外面对话，你问，‘都准备好了？’那个女孩回答，‘是的，他们都忘得差不多了。’然后我记得你听起来是发怒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都忘了，尤其是最关键的那几个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地检查，全部都好了的时候，再开始实验。”
“你的意思是，”周擎苍喉咙干涸，“是我，我是这一切的始发者，毁了孤儿院里的人，为了一个实验。”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杨亮面容纠结扭曲，“可是，又不是的。”
他听到周擎苍把骨头捏的咯咯作响，离暴怒还差一步，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这一切都是你操作的话，那你现在也不会失忆了……因为你，也是一枚棋子——和我一样。过了好久这样的日子，我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走出去的时候，我重见天日了。那天，也就是你口中‘一切准备好’的那天，我们又相见了。”
这个时候，周擎苍手中的灵魂球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旁边长出了透明的翅膀，脱离了他的手，飞了起来。
杨亮瞬间大惊失色，“快，快抓住它，让它跑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灵魂球飞到了石壁的最上方，水池中的狼人看到了这一幕，拼命地朝灵魂球嘶吼着，像是召唤。
可是灵魂球不为所动，在上方的石壁上转着弯儿。
周擎苍不顾他的小腿的疼痛，抬起右腿一步迈上石壁的凸起，借着臂力努力地向上攀登着。
“它朝这边飞了！”杨亮大叫。
周擎苍抬头一看，灵魂球就在他的眼前，他把重心转移到一侧，伸出手去抓它。
可是灵魂球像故意挑逗他似的，马上就要抓住的时候就立刻溜走，还时不时地朝他靠近。
抓了半天，连它一点儿边儿都没碰到。
“擎苍，这个灵魂球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能按照你的想法去抓它，最好什么都不要想！”杨亮在下面急的直跺脚。
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周擎苍皱紧眉头，还是个读心球，他倒要看看。
周擎苍一步又一步向上攀登，不去看它，他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你在干什么！”杨亮看周擎苍越爬越高，朝他喊着。
周擎苍爬到了石壁的最顶端。
灵魂球还在他身边打着转，甚至已经贴上了他的身体。
周擎苍看也未看它。
既然它知道人心中的想法，那就故意让它知道，周擎苍跳入了水池中。
“你疯了吗！“岸上的杨亮大叫。
周擎苍落入水池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狼人愣了一下，随即朝他扑了过来，幽蓝色的眼里满是杀戮。
“找死。”满是狼毛的嘴里吐出声音。
“擎苍，小心后面！”
周擎苍沉到水池底部，躲过了他的袭击。
果然，他的猜想没错，周擎苍发现狼人的脚长期泡在水中，已经溃烂，移动速度可想而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杨亮刚才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在深渊上面，狼人群追着他们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这些狼人好像是身体退化，他和杨亮的速度不快，可是他们没有追上，吼叫也只是虚张声势。
他们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想必只有岸上的那个人，才能做出回答。
“灵魂球，灵魂球！”杨亮一脸急切。
半透明的小球在上方悬浮着，周擎苍从水中探出头，狼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灵魂球，忘记了他的存在。
“吼——”
一声嘶吼。
灵魂球朝周擎苍的方向飞了过去，周擎苍抬起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这次，彻底惹怒了狼人，他双眼血红，潜入水底，拖住了周擎苍的腿。
是受伤的左腿。
周擎苍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在他感到意识模糊，灵魂球又要从手中脱逃的时候——
“扑哧”一声，水底的狼人松开了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周擎苍向岸上一看，杨亮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根尖长的木棍，水底的狼人刚才就是被这刺穿了身体，血蔓延出来，染红了整片水池。
周擎苍上了岸，狼人的尸体漂浮上来，触目惊心。
“为什么杀了他。”
“大哥，我不杀他他你就没命了，”杨亮撇撇嘴，“你是怎么做到的，灵魂球怎么会自动到你的手里？”
周擎苍拿起精致的球，发出夺目的金光，翅膀已收回，像是一个小精灵般静静地躺在他手中。
他看了一眼杨亮，说，“很简单，它能在狼人的身上，说明它必须依附于人，其次，从中质感上看它以水而生，不管它是否能获悉人的思想，这是它的本性。”
杨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你要告诉我这里，”周擎苍指了指上面，“你到底做了什么。”
杨亮看着他的那双冷静深邃的眼睛，似乎什么都不能放过。
他叹了一口气，“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小的时候，来这里之前，但是，这里的秘密我不能说，这是我自己要承担的事情，你没有权利参与。”
“如果我用它交换呢？”周擎苍把灵魂球放到他的眼前。
杨亮紧盯着它，眼神复杂。
“砰”的一声，洞内发出巨大的声响。
抬头一看，上面的石壁崩裂了，紧接着四周的石壁也都崩裂，洞内的一瞬间被灰尘覆盖。
“不好了，他死了，这里要崩坍了！”杨亮慌乱地拽着周擎苍往外跑。
“等等。”周擎苍停下脚步。
“等什么等啊，这里快要被埋了！”
周擎苍发现，水池里的水正一点一点向下渗透。
崩裂感更强，洞内开始剧烈晃动，巨大的石块儿从上面掉落下来，阻断了洞口。
“天啊！糟了！我们出不去了！”杨亮崩溃地大叫。
这时，灵魂球张开了翅膀，飞了起来，在水池的中央徘徊。
杨亮颓然地跪在地上，抱住头。
头顶的碎石还在掉落，过不了一会儿，他就要成为这里的尸体了。
突然，他感到有人拍了他一下，冷峻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看。”
杨亮睁开眼睛，灵魂球在干涸地水池上方，发出刺眼的光芒，而下面……
杨亮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