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地点
当林世举睁开眼睛之后,他的第一个感觉就像是浑身几乎散了架,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量来感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除了眼皮还能够开阖自如意外,他觉得自己完全像是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不过随着刺眼的阳光照射过来,林世举不得不又把自己的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以便适应,如是者三下,他才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了焦距,耳朵也能够听见声音了,眼前的画面终于从被打了马赛克一般变成了一幅活生生的景象。
碧绿而且茂密的树冠层在周围形成了一圈直耸入天际的围墙,有高有低,就像是一群围观者在看着躺在地上的林世举一样,他看着像是白色流星划过湛蓝履洁的天空的飞鸟,耳边传来阵阵不清晰但是很有节奏感的海浪拍岸声,以及不知名的动物和禽鸟的鸣叫。
林世举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一下子坐起来,环顾一眼四周————很明显这里并不是飞机上。
森林特有的味道混杂着海水的咸腥味直扑入鼻,清香的泥土味让人觉得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林世举觉得失魂落魄地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他坐在地上缓缓找回自己的记忆,那一片片好像是碎纸片的回忆终于拼凑成一幅幅完整的画面,他想起那白人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砰”,自己就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想到这里,林世举手伸到自己的背后摸索了好一会儿,他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全身,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
林世举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几乎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几乎毫无意识的站起身来,踉跄着朝前面迈着步子,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却只觉得自己脚下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林世举看着脚下那一条像是碎布的东西,想着现在的原始生态环境,不要说城市,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说不定是谁留在这里的垃圾,不过想到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护照和行李,就连自己BOSS牌的手表都摔坏了,也只能期望垃圾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世举蹲下身扯扯那一条破布,却由于这东西似乎埋在土里很久了,显得非常脆弱,竟然只是轻轻一下就被扯下一角,林世举拿起那破布看了看,这东西竟然是用丝质混搭着羊绒纺织起来的,这是一种没有添加任何纤维的天然合成布,是人类从中世纪开始就会用的一种传统技艺。
做工很是精致,由于林世举的家里母亲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所以他对这些颇为知晓,他看着依旧埋在土里面的一截,似乎不是挺深的,犹豫了片刻开始刨土,不过没有片刻的功夫,他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原本就还有些发软的腿一下子没用上力,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灰白物体,这是一颗人类的头骨,不过由于时隔日久,已经变成了白色的骷髅,也许是死前过于痛苦,此人的下巴几乎以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开阖程度保持着,那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眶微微偏移,正好直勾勾地看着林世举,后者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饶是他胆子大,但乍一见到这具暴尸荒野的骷髅还是吓得不轻。
林世举心中犹豫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打扰这个死人的安宁,虽然并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但从小到大或多或少会受到这方面的影响,心中发怵是肯定的,不过片刻之后,最初的想法占了上风,他得从这个人的身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世举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盖在尸体的脸上,以防那双眼睛看的他心跳加快,随后又继续工作。
炎炎夏日,尽管在这里不时有林中清风吹过,甚至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但高强度的工作之后,林世举还是汗流浃背,当他看着自己半天的劳动成果之后,顿时有一种极度失望的感觉。
敢情这家伙就是一个暴发户,浑身穿金戴银,晶莹剔透的祖母绿戒指,足金的黄金项链,甚至还有玛瑙石做成的吊饰,除此外,就只有一把类似短棍的东西和一小包已经受潮的黑火药,还有一件尸体上依旧穿着的金属胸衣,不过这东西已经被打了一个大洞,现在也没有什么用了。
林世举看着手中用黄铜做成的原始手枪,这种手枪竟然还带有一根火绳,是现代手枪的鼻祖————火门手枪。
林世举觉得这东西也只能够当作闷棍用用了,心中失望以极,他一下就躺倒在了地上,现在也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了,只是突然间,他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林世举又一次坐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就在自己的那一堆原本很值钱,现在却毫无用处的东西旁边有一个正在闪闪发光的银色物体,由于自己刨开了表面的土层,使得它现在露出了一小块角。
好奇之下,林世举克服了身体的疲惫,挖开那东西表面上的土壤,却是一块银色的浮雕,它的装饰极为华美,是两名骑士在马上将手中长剑交叉在一起的图案,这东西还有一部分埋在土里,等到林世举完全用已经有些发软的手挖开土时,那金色的光芒更盛几分,就好像有什么人用镜子反射阳光射向人的眼睛一般。
在从树冠层透下的阳光反射下,金光耀眼的东西闪的林世举眼睛有些花,他适应了一下才把那东西拿起来,却发现是一把装饰极为华丽的剑,这把剑不但剑柄上用一层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包裹,看上去虽然呈现暗红色,甚至还有一串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的铭文,但是握上去却极为合手,剑柄最下面是用烫金雕刻的,在剑刃和剑柄之间的凸出部位就是刚才那一块骑士浮雕。
林世举是普通的工人阶层出身,不要说这种精致的宝剑,虽然那些古物收藏品也曾见识过,但那毕竟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现在手中拿着这把剑,心中不惊叹是假的,他有心带走,但却害怕这是个花架子,用手指去感受了一下剑刃的锋利程度,却只觉得一阵阴寒刺骨,他看着手指上轻轻一下就被割开的一条口子,才知道这把剑虽然埋在土里久了,但剑刃锋利依旧。
林世举不是一个爱财的人,但也知道就算是那一大堆珍宝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把剑的价值,当下就有些志得意满了,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
林世举对这把宝剑爱不释手,仔细端详起来,想用自己半吊子的历史知识辨别出来这把剑的风格,这把剑既不像是苏格兰阔剑,也不像是自己在欧洲旅行时看见过的骑士突刺剑,更不像是双手剑那么笨重,也不是中世纪中前期的长剑。
看了半晌,毫无头绪,直到脑袋顶上传来一阵尖利的鸟鸣声,林世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一片原始森林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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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世举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根据最近的海浪声传来的方向走出这片并不大的丛林,站在一道数十米高的悬崖上时,他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此刻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太阳在遥远的海平面上只剩下了一道微弱可见的光晕。
视线延伸,他借着夕阳的光芒,欣赏着这海边日落的景象,温差渐渐产生,风渐渐地刮得有些大了,吹在林世举的脸上,带着一阵阵的腥味,他很喜欢这种味道,落日的余晖撒在他身上,耳边听着归巢飞鸟的鸣叫,竟然感觉这是一种度假的气氛。
等到太阳的光晕彻底消失在海平面以下,林世举才大骂了一声,“这他妈的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想起现在所处的位置,林世举毫无头绪,觉得也许自己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脑中却急速思考起来该怎么办,眼睛四下乱转着,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道悬崖的后面,那里此刻正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浓烟升腾起来,直冲云霄,在这黄昏时刻极为醒目,他一骨碌站了起来,直直地朝着那边跑去。
林世举越来越近了,他的耳边已经可以听到人类说话的声音,很难想象当一个人以为自己被困在某个地方之后还能够遇到别人的心情,他来到一个悬崖的凹面,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下面的情形。
那里果然燃着一堆篝火,围着篝火坐着四个人,这四个家伙看起来都像是经历了什么,显得就像是乞丐和流浪汉一般,即使是在这渐渐开始冷起来的夜间,他们却显然没有任何可以御寒的衣物,只有坐在篝火边上凭借火势来御寒,林世举觉得自己挺幸运的,幸好身上还有一件冲锋衣,现在这东西的好处可是显而易见的。
浑然没有注视到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正被悬崖上的一道人影看得一清二楚,一个看起来极为健硕的欧洲白人继续他们的话题,“现在我可以说,我们是一群极为幸运的家伙,我想整艘船上应该只有我们活下来了,不过也不代表不会有其他的幸运儿,明天大伙儿都去岸边找找有没有什么活口,那些冲上岸边的东西也是我们需要的。”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健壮欧洲人的身边是一个瘦削的小伙子,他此刻表现出来的颓废非常明显,甚至声音中还带着颤抖。
“啪!”的一声,健壮欧洲人一巴掌打在年轻人的脸上,然后扯过他的衣领,中气十足而且充满怒意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出嗡嗡的声音,“上帝还没有抛弃我们,此刻我们应该相信自己,而不是像你一样,成了一个懦夫,我告诉你威尔,一个懦夫没有生存下去的资格,下次要是我再在你的脸上看见哭丧的表情,你就给我滚到海里去游回马赛!”
“好了,恩里克,”名叫恩里克的健壮白人对面坐着一个人,借着火光,林世举依稀辨别出来这个家伙似乎是个北非人,“现在我们都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威尔他会明白的。”
恩里克显然也是一处火气没有地方撒,但他也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再也没有人想说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