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不去

冷扶摇皱眉，却并没有推开那人。

竟然直接把那杯酒一饮而尽，眸中隐隐闪动着火苗。

“小妞果然爽快啊，哈哈哈……来，陪爷玩一玩。”

说着开始对冷扶摇就开始上下其手，冷扶摇手拐处猛地一打，那男子便疼的龇牙咧嘴。

“不错啊……你还有几分骨气。”那男子竟然直接扑上来，钳制住冷扶摇的双手。

冷扶摇这才发现那酒中不对劲，竟然敢给她下软骨散。

冷扶摇意识有点不清醒，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摇摇晃晃。

“唔……”浑身疲软的冷扶摇倒在桌子上。

“哈哈哈哈……看你这下怎么挣扎。”

冷扶摇只感觉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制着一样，脑袋也昏沉沉的。

“滚……”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还嘴硬呢……”冷扶摇迎面就挨了一个耳光。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身上的衣服也被拉扯开来。

这时，帝渊寒突然‘哐当’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眸色不善。

“放开。”帝渊寒冷冷开口。

“你是谁阿……”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打了出去。

一口血‘哇’的涌了出来。

帝渊寒上前抱起冷扶摇，狠狠的一击，在场的几个流氓全都顷刻毙命。

“咳咳咳……”冷扶摇猛地咳嗽起来。

帝渊寒赶紧拿衣服披在冷扶摇身上。

“呕……”冷扶摇迷迷糊糊的，本来就不胜酒力，今天却喝了这么多。

帝渊寒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抱着冷扶摇出来了。

谁知这时冷扶摇却有了几分清醒：“我……我不要回皇宫……我……”

“好……不回去。”帝渊寒带着几分心疼。

晚上天上只有一轮圆月。

把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柔和中。

“帝……帝渊寒，陪我再喝一杯吧……”冷扶摇傻乎乎的仰起头。

“不……你喝的太多了。”帝渊寒耐心而又带着积分宠溺。

冷扶摇摇摇晃晃起身：“唔……帝渊寒，你教我武功吧。”

“你不是都有那么强大的内力了吗，再学武功不就是鸡肋了吗……”帝渊寒不禁失笑。

“教我吧。”冷扶摇嘟着一张脸央求。

“多久？”帝渊寒挑眉。

“可以的话就现在。”

“那好，你看着我，先看看基础的。”

“嗯。”

帝渊寒扬起黑色的袖袍，在风中跃起，手中拿出一把寒月剑。

冷扶摇此刻却有些吃惊，显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寒月剑。

寒月残雪。

帝渊寒显然没有注意到冷扶摇的反应，一只手握住剑，一跃，竟然跳到了桃花树上。

“可会了？”帝渊寒此刻的笑容，就像这惨淡的月光一般，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我试试。”冷扶摇起身，也是一身黑色披肩。

右手出剑，扎起的黑发在风中飘起。

帝渊寒双眸放大，口中喃喃：“竟然是残雪剑……寒月残雪一出，动荡天下时局……”

这寒月残血，是上古神剑，是妖魔两族主神用自身的精魄炼制。

当时五族交好，所以这两把神剑不知怎么了失传于六界，五族更是倾巢出动寻找寒月残雪。

这两把剑，本就是一对。

妖魔两族主神相爱，最后因为六界不容，族人反对，便将法力封印于剑冢，这两把神剑，可以说是六界神剑，后来天下再无能与其比肩的神剑。

而只有被当年主神指定的人，才能使用这把剑。

寒月是妖族世代守护的宝物，那残雪……魔族？

可是她不是，她是鬼王之女……

冷扶摇……

帝渊寒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冷扶摇这把剑的来历。

寒月残雪本为一对。

“唔……你看我学的怎么样？”冷扶也勾住树枝跳到了树上。

帝渊寒微微一愣，冷扶摇的脸就在帝渊寒的眼前放大。

“嗯……不错。”帝渊寒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冷扶摇身上，“你这把剑……是残雪吗？”

“你早就看出来了？”冷扶摇试探的问道。

“嗯……我的寒月，和你的残雪……本就是一对……”帝渊寒的声音带着某种回忆的感觉，不过冷扶摇并没有注意。

“是啊……姬娘说过……寒月残雪。”

“那小扶摇……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冷扶摇挑眉。

帝渊寒拉着冷扶摇的手一跃而下。

两人皆是翩翩白衣。

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夜深。月色更加黯淡。

“帝渊寒……嗝……再陪我喝一杯……”帝渊寒哭笑不得的看着已经喝醉了的冷扶摇。

“就陪我喝一杯嘛……”

冷扶摇嘟着嘴小声的在帝渊寒耳畔婉言。

“好。”

两人月下对饮：“帝渊寒……我为你舞一曲可好？就跟……当初我和……我和那人一样。”

“嗯……”帝渊寒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

冷扶摇踏着吹落的桃花瓣，宽大的裙摆在风中乍起，一头银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更加闪亮。

“第一杯谢铜板，雪里送炭

你说古来王侯生贫贱

第二杯谢肝胆，相照无端

付命也开颜

第三杯谢豪权，生杀由断

直把那少年心性荡个遍

你既慷慨至此，却教我如何还？

……

我要卓然高立，君临万千

指掌悠悠一覆风云变

我要片语成旨，天下行传

启口无戏言

我要珠屑铺街

金粉砌殿

琉璃酒器闲来掷响玩

我要的纵然多，问谁敢笑我贪？

……”

长发散开，眉间的梅花钿更衬得她的妩媚动人。

如霜的雪色衣袍，宽广的长袖口有一道妖治的艳红色连云花纹，长长的银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毫无瑕疵的脸宠俊美绝伦，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眉间一弯绯色的月牙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傲然之气。沉静幽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波动，象两泓万年不化的冰湖，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冷扶摇的身上，有着这世间任何男子都无法招架住的魅力。

“再敬我一杯海棠酒吧。”冷扶摇衣衫单薄却眉目清冽。

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白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白衫如花，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帝渊寒双目里是看不清楚的喜怒悲欢。

他不想看见这个女子在众生之间飘零的感觉，孤零零的，宛若一朵盛开的曼陀罗，妖冶却没有人敢靠近。

水中的破碎光影，把此情此景投到帝渊寒眸子里。

今天是冷扶摇十八岁的生日。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了。

冷扶摇在这十八年间，就像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牢笼里。

透过这个牢笼，她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以上下飘游可以看日升月落可以听潮起风生。仿佛被装在一个透明气泡里。可是没有人看得见她，就算大摇大摆的在她身边游来游去她手一轻碰就直直的穿了个空。

孤独，那种一只鱼儿拥有万里海域却看不见另外一只鱼的孤独。

囚禁的日子里不是漆黑一片，浸没在一片深蓝之中望着星月听着鲸歌不知不觉就是十八年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谁还会注意到自己。

整整十八年她被隔绝在另外一个空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时光无声无息的流走她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过去的那些人和事、伤和痛。一切都如同她沉没在幽深的大海里。有时候一片浮云一株珊瑚一条游鱼都可以凝视好久好久。累了倦了又闭上眼任凭身体在波浪的摇晃中安静入眠。

从没有尝试过逃跑挣脱或是打破这个空间。对她而言再没有比这个世界更美好的了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来伤害她她也伤害不了任何人。

她只需要做她该做的事情。

她以为她可以这样一直到永远永远可是终归老天还是连这点平静都不肯给她。

那个叫风冷醉的人，打破了她所有的平静。

动了心的杀手连痞子刀都拿不稳。

仿佛海底沸腾了一般涌起汹涌巨浪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空间上一次次撞击着。她从沉睡中猛然睁开眼。

多少的孤独多少的想念再一次狠狠刺痛她麻木的神经。

冷扶摇埋下头忍不住笑了喉咙却又有一些哽咽。

终究，终究还是所有人都会走的。

飘飞的长缓缓下落垂顺如银河落九天。轻烟袅袅白衣华服璎珞流苏环佩叮铃。

馥郁靡丽犹如开到极盛的花盏却又孤独清冷、竭尽苍然。那种美妖冶华丽中却又带着一种神秘和圣洁。是让万物失色的倾城之美绝望之美孤独之美。明明诱人至极却又叫人冷到骨子里去了仿佛一眼望去看到世界尽头那般的心。

她的眉她的眼，在岁月的冲刷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熟悉的自己。

这么多年自己没有喜怒没有哀乐，眼神中从来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可是自从那个叫风冷醉的人出现以后，自己才会偶尔表现出那么一丝丝类似于常人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她在乎的人全都要背叛她，都要离开她，舍弃她，想要她死，究竟都是为什么。

冠绝天下的容颜上，隐隐有了泪迹。

死一样的冰冷才最可怕。

没有一丝丝怨念，有的只是无边无际挣脱不出的冰冷。

再也回不去了。

若是可以再选择一次，他再也不要遇见风冷醉。

可惜这世间向来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