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闹肚子
斜塔村里的人很忙，没有人顾得上李老抠家是不是来了客人，客人来是否能吃上吃不上饭。村里的人只知道，如果这两天不抓紧下地，那么这明年家里人都吃不上饭了。
究竟村里人都在忙啥呢？
两个字，秋收。
春耕与秋收对农民来讲是最重要的日子，春耕代表着希望，秋收则代表着收获。
虽然田里的产量有很大一部分要交租给李老抠家，但自己家刨去租子应该还能剩下一些。高粱米，苞米面再加上些野菜，这一年就能对付过去了，吃不饱，饿不死，年年如此。
今年是个好年景，风调雨顺，没有大的灾害，这对村民来说这是求爷爷告奶奶都巴不得的好事。
地里的高粱大豆玉米很给力，在秋日的阳光下，高粱笑红了脸，大豆笑咧开嘴，玉米耷拉着胡子在秋风中随风摇曳。
村民们没也没有闲着，他们穿梭于庄稼之间，或挥起镰刀，或采摘玉米，那平时有些麻木的脸上也绽出一丝笑容来。
大人们在收着秋，小孩子们也没有闲着。他们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捡起掉落的高粱穗子放进小筐里，或者趴在地上仔细捡着逃脱的大豆余孽。
“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这句话不用方秀才教，孩子们自己就体会的到。多捡一些粮食，自己就能多吃一口饭，不管大人小孩谁都想吃饱饭，谁也不希望饿着自己。在孩子们的心中，粮食是最宝贵的东西，没有之一。
村里人都在干活，闲着的人也有，赵虎子一家就是其中之一。
赵虎子羡慕的看着村里的人们在地间劳动，他也想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地，哪怕这块地不大。可是，自从他爷爷从外面搬到斜塔村开始，就是一个猎户，根本没有地。他只能看着，然后去山上打猎，再用猎物和村里或城里人换些粮食，日用品之类的。
土地在中国人的心中，不是一块普通的土，是粮食，是财富，是命。所以千百年来，人们为了土地而引发的战争不知有多少，为之死去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只是为了有一块自己的土地。
赵虎子父子在家门口无事瞭望的时候，只见从村里头溜溜达达的走出一个人来。他背负着手，踱着方步，不时左右看看，偶而还会伸出一只手来捋捋下巴下的几根杂胡摇头晃脑一番。
“方夫子，您这是......”赵虎子看到这个和自己一样的闲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能让赵虎子热情打招呼，又是闲人的人不用问，那就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方秀才了。
方秀才不是没有地，原来祖上传给他时家中还有几亩薄地，但是他只会读书不会种地，再加上赶考也需要钱财，他就将那几亩地卖给了李老抠的爹李太抠。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秀才考完了准备考个举人回来光宗耀祖之时，大清国竟然没有了。
这下方秀才可傻眼了，举人，进士当不成就不能当官，不能当官就没有钱财进帐。给别人当个师爷吧，这革命党人又不兴这个，做个帐房吧，方秀才又觉得有辱斯文。于是，他便回到村里，教个娃娃启蒙之类混口饭吃。
今天闲来无事便想到村里转转，他还记得赵虎子说过让赵天跟他读书的事情。好吧，方秀才是个读书人，不能撒谎，其实他记得是赵虎子答应他三只山鸡的事。
“哦，是虎子啊。村里人都在收秋，学童也就放了假，老夫无事便随便走走，今日为何你没上山啊。”方秀才一边说明来意，一边用话点着赵虎子，你应该上山打猎啦，还欠我三只山鸡呢。
赵虎子本没想今日上山打猎，前两日在自己兄弟那里胡吃海塞，肚子有了些油水，再加上赵天这两天吃的有些拉肚，就想陪赵天呆两天。
想起赵天拉肚，赵虎子就觉得有些丢人，在山上净挑油水大的吃，平时又没啥油水，这一吃不拉肚才怪。
“方夫子，我今日本打算，哎哟，等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去趟茅房先。”话未说完，赵虎子捂着肚子，猫着腰奔茅房而去。
方秀才脸都快绿啦，这是干啥，我一问话你就来个屎遁不成？我还没和你说三只鸡的事呢。
赵天一旁看到方秀才脸色不好，忙说道“方先生，俺爹这两天有些拉肚，他不是......哎哟，俺也肚子疼，方先生你稍等啊。”
赵天的话没说完，也感觉腹中疼痛，感觉马上快出来一样。他没有像赵虎子那样捂着肚子，而是手捂着屁股，一边走一边蹦，还不停向茅房的方向喊道“爹，你快点，我憋不住啦。”
“小兔崽子，我还没完呢，让你少吃，去别的地方吧。”茅房里传来赵虎子的骂声，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赵天一看这不行啊，转身又跑了回来，从方秀才身边过的时候还不小心的放了一个屁。
“噗”这个屁没有一丝浪费，全被方秀才闻了进去，这把方秀才恶心坏了。
方秀才一边用袖子乱舞，一边掩住口鼻，脸色通红的骂道“真是有辱斯文，你父子二人太有辱斯文啦。”
不多时，方秀才掩面而逃，头上那缕花白小辫子随着他的跑动而左右乱摆，就如同秋天山间奔跑的兔子尾巴。
赵天风一般闯到隔壁杨寡妇家，刚进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王宝，又见王宝。
他来不及和有些傻了的王宝打招呼，对着满脸通红的杨寡妇喊道“婶，借你家茅房一用，憋不住啦。”
赵天跑进茅房，解开裤子刚蹲下，就听得哗的一下，啊，肚子好舒服啊。
赵天也顾不得臭，还在回味肚子霎那间那种解幸福感的时候，只听到茅房门口传来个脆脆地的小女孩声音“小天哥哥，你怎么了，跑我们家上茅房干啥。”
小女孩的声音吓着赵天差点没掉粪坑里，他透过木栅栏门的缝隙一看，原来是花妮。花妮嘴里叼着一块姜糖，看来是王宝给她的。不然，就她家的这个条件，到哪里去吃姜糖。
赵天有些眼馋的看着花妮，准确的说是看着花妮嘴里的姜糖，这东西他也就吃过一回，还是爹进城卖山货回来后给他带的一块。那滋味，真......臭啊。
赵天光想着姜糖了，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刚想回味姜糖的味道，却闻到一股臭味。臭味把赵天拉回了现实，赵天捂着鼻子对花妮道“花妮快走，这里臭。”
花妮正好奇呢，准备透过柴门缝隙往里面看呢。没想到一个脸上还带着红晕的女人飞快地把自己抱走了，抱就抱呗，还打俺屁屁干啥。
“熊孩子，你也太不省心啦，你小天哥上茅房，你在那看啥？你一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害羞。”杨寡妇的巴掌啪啪的落在花妮的屁股上，声音很响，但下落的速度却很慢。
随着巴掌的落下，花妮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哭的那是一个伤心，眼泪鼻涕全流。王宝一看，赶快上来劝吧，拉开杨寡妇，把花妮抱在自己怀里。
杨寡妇也纳闷啊，自己下手多重自己知道啊，以前也不是没打过孩子，也没哭得这么伤心啊。难道，不让花妮看赵天上茅房还错了？
王宝哄了一会，花妮的哭声才小了一些，她俏俏的小手指突然指向地面，这时王宝和杨寡妇才明白花妮伤心的原因在什么地方了。
原来杨寡妇抱起花妮的时候，花妮吓了一跳，嘴里的姜糖也掉落在地上了，沾满了土。花妮一看糖脏子，吃不到了，正好杨寡妇的巴掌也到了，没说的，哭吧。反正哭吧，哭吧，不是罪，或许还能再能得到一块糖呢。
也许正应了老话“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当王宝再次拿出一块糖递给花妮的时候，花妮破涕为笑，脸上的小花猫下面也露出几颗小豁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