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老鬼往事（上）

杨逍遥嘴里说的‘老鬼’是村里面有名的半仙，与其说是半仙不如说是半鬼，半人半鬼的神经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一天‘老鬼’突然就走进了大岗村，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甚至不知道有关于他的任何情况。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不显示他的疯癫状态。一直光着脚走路，脚底板磨出了血，又愈合，反反复复的生成了一层厚厚的铠甲。上下身穿着破旧的蓝色长衫，头发长长的，有些发白。满脸泥泞，总之一句话，他的形象比神话里的济公还要邋遢。

当时杨逍遥还小，八九岁，还是小学生四五年级的时候。老鬼已经来到村子里有几年的时间。因为平时嘴里面总神神叨叨的嘟囔着‘大罗神仙’之类的事情，村里的家长都不允许孩子和他接触，大人更是躲得远远地。那个时候的村长曾经要赶他走，可是老鬼却搬出佛祖菩萨一类的神仙，迷信的村民自然不敢得罪大罗神仙，只好放任他在村里。

老爹也嘱咐过，不要让杨逍遥接触他，还出言恐吓，只要碰触到老鬼，就会被带走，变成一个游荡在天地之间的孤魂野鬼，永远不得超生。没有食物吃，不能和家人相聚，只能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老鬼在小娃子之间有着赫赫威名，孩子们把他和恶鬼联系到一起。对于和老鬼相遇的第一天，杨逍遥还记忆犹新。

那天天气很不好，天空密集着乌云，暴风雨将至的前景。杨逍遥和两个伙伴刚刚放学，一点儿也不着急。对于孩子，什么都抵挡不了他们玩的步伐。

杨逍遥停住脚步，突然阴森的说道：“俺听俺老爹说，阴天晚上不能出屋，要不然会被小鬼盯上，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爬上你的床，把你带走。现在是阴天，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小鬼，会不会盯上咱们，晚上的时候，等你们睡醒，一转身，一张苍白的鬼脸看着你。”

“啊，好可怕，不要说了，俺害怕！”

英子捂着耳朵不敢再听。杨逍遥捂着肚子哈哈大乐，另一个小伙伴杨立明咂咂嘴，道：“你别在这儿吓唬人了，你要是胆子真大，你就在坟墓睡一晚上。”

杨逍遥沉默不语，他的胆子虽然大，但是毕竟还是小孩子。孩子天生怕鬼，对坟墓这一类的事情更加畏惧。见到杨逍遥不说话，杨立明得意道：“不敢了吧？还以为你胆大呢，也是一个胆小鬼而已。”

被杨立明瞧不起，杨逍遥立即不乐意了，硬着头皮，挺胸说道：“谁说俺不敢，俺要是敢在坟墓睡一觉，你咋办？”

“那俺就把俺爹给俺的新钢笔给你。”杨立明根本不相信杨逍遥会去坟墓睡一觉。

杨逍遥拍着胸脯，“你就等着把钢笔给俺吧，英子，你听见了吧。要是他耍赖的话，以后俺们都叫你癞皮狗。”

“二娃子，不要去，坟墓太可怕了，肯定有鬼。”英子劝阻着。

可是这反而更加让杨逍遥坚定去尝试的决心。

天气阴沉的像是黑天一般，天地之间还刮着冷风，传出嗖嗖的鬼叫声。杨家屯的祖坟位于杨家屯的后山山腰的位置。杨逍遥一次都么去过那里。杨家屯有祖训，不能让小孩子进入坟墓里，这是不吉祥的。

不知道是因为心理问题，还是因为山风冷峻。当杨逍遥走到山脚的位置的时候，感觉这里的风更加阴冷。这时，天空闪过一道闪电，接着是轰鸣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没有备伞的杨逍遥被淋个正着。

要不回去吧，就说下雨了。这里怪吓人的，搞不好还真的有鬼。杨逍遥心里打了退堂鼓。

但是旋即另一半却自言自语道：“要是现在回去了，他们肯定会嘲笑俺。俺不能被他们笑话，哼，不就是在坟墓睡一觉吗，闭上眼睛，睡一觉，很简单。”

杨逍遥坚定心中的信念，小心翼翼的迈动脚步，慢慢的走向山腰位置。

‘太可怕了……’杨逍遥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

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昏暗，周身一圈全都是高大的树木，把仅存的一点光芒阻挡在外面。这里面的空间显得更加阴沉，风摇摆树枝，像是有人影晃动一样。

‘谁！’杨逍遥惊吼一声。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的心跳到嗓子眼里。心里暗示自己要分散注意力，可是越是这样，他的精神却越是集中。

这段路走的好艰难，每一步都心惊肉跳。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了祖坟的影子。

这是一片空地，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空地有半个足球场大，每走两步，都会有一个小坟包，在坟包面前树立一根木板，木板上写着人名。杨逍遥不想看，但是他心里始终觉得，只要他稍不注意，酒会有东西从坟墓里面爬出来。这样黑漆漆的空间，他居然看清了每一个墓碑上写着的人名。

雨水打湿他的衣服，风吹过的时候，一阵冷彻骨髓里的寒冷，杨逍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而至。

‘啊！’杨逍遥大喊一声，再也忍不住，拔腿就跑。

可是天黑路滑，脚下一不注意，整个人踉跄，一头撞到墓碑上。杨逍遥吃痛，咧着嘴揉了揉头，抬头一看，吓得屁滚尿流。

“对不起对不起……”杨逍遥不住的慌忙道歉。

说完之后，转身要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他。

“啊，不要抓俺，求你了，不要抓俺，俺知道错了。俺再也不敢了。”杨逍遥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

这个时候，身后传出了一阵笑声，杨逍遥的双眼瞪得滚圆，僵硬的转过头一看，在闪电的照耀下，他居然看到了一张鬼脸！

杨逍遥受惊吓过度，当场晕了过去。

等到杨逍遥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件茅草屋内，屋内的最中心安放着一个火炉，所以屋内的温度很高。而在火炉旁边是一张废旧的桌子，而在桌子旁，背对着杨逍遥坐着一个人。

一头乱糟糟的白色长发，背部的衣服露着大窟窿，能看得到瘦骨嶙峋的身体。衣服上、身体上都沾满了泥泞，像是刚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尸体一般。

慢慢的转过来，当杨逍遥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又差点被吓晕过去。与其说那是一张脸，不如说是一个骷髅头，脸上没有肉，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两个眼球尤其突出，像是时刻要掉出来似得。

“鬼啊！”杨逍遥大吼一声，一股脑的爬到墙角，双手抱着头，身体颤抖着，不敢直视。

那个人慢悠悠的站起来，僵硬的四肢像是不能弯曲一样，双脚蹭着地，蹒跚走向杨逍遥。

“别过来，求求你了，别过来。”

“乱叫什么，小声点，要是真把那些鬼叫过来就麻烦了。”怪人用着沙哑的嗓子说道。

杨逍遥抓起身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你别过来。”

怪人躲避不开，被砸个正着。一下子倒在地上。

“哎呦痛死我了，你这个小屁孩，你老子是怎么教你的。”怪人揉着屁股骂道。

杨逍遥一听，心想：鬼也会说话吗？说话的口气怎么像人似得。杨逍遥停止哭闹，谨慎的走近一看，在火炉的照射下，怪人还有影子。

当即拍手高兴大叫：“哈哈，你不是鬼，你是人。”

“臭小子，我当然是人。”怪人无奈的白了一眼杨逍遥。后者意识到做错了事情，立即扶起怪人做到床上。

杨逍遥挠了挠后脑勺咧着嘴，笑道:“俺还以为你是鬼，嘿嘿……”

“什么鬼不鬼的，你也小鬼头，大下雨天的，你怎么自己来这里。”

杨逍遥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个遍，听完之后，怪人捧腹大笑。

“你个臭小子还真是胆大。好样的，有我当年的风范。”

“老爷爷，您今年多大了，怎么在坟地旁边住，难道你不害怕鬼吗？”杨逍遥天真的问到。

“怕鬼做什么，是鬼怕人罢了，如果你不去招惹他，他是不会来招惹你的。再说了，我这个样子，就算鬼来了也会被吓跑的。”

这番话弄得杨逍遥嘎嘎乐,“老爷爷你说话太有意思了。哎呦，头疼。”

“能不疼吗，墓碑都让你撞倒了。你的脑袋瓜子还真硬。”

他战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倒出一晚热水，咬破手指，插在水里，化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爷爷，你干嘛呢？”杨逍遥好奇的问道。

这个时候已经完成，怪人端着茶水过来，递给杨逍遥。接过来一看，什么都没有。

“老爷爷，我刚才明明看见你的手破了，这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变戏法，你只要喝下这杯水，你就不头疼了。”

杨逍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仰头一股脑全都喝了下去。杨逍遥添了添嘴巴，若有深意的点点头，道：“没什么味道。”

怪人笑骂：“没味道你点什么头，臭小子！”

杨逍遥，虎头虎脑的笑了笑。

“老爷爷，真的不疼了，哈哈......”杨逍遥兴奋的从床上崩起来，摇晃着头。

“老爷爷，你是给俺吃药了吗？俺咋不头疼了，你比村儿里的那个医生强多了。你是咋办到的能不能教教俺！”

杨逍遥趴在怪人的面前，满眼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