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极品云符

从龙源峰下来后，聂庄就与文楠分别，此次进入秘阁，地藏菩血体的破解方法和五行之源的下落都有些眉目，可谓收获不小，至于再详细一些，相信内阁应该有相关的文卷保存，不过聂庄觉得有外阁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而关于二者的记载，只是谨记了重要线索的信息，并未像文楠那般一一摘抄下来。

如今目的达成，也是时候该离去了，只要隐遥湾一航船，便即刻动身前往仙阳。

为此，聂庄还专门打探了一番，据说渡口开启是在七日之后，也不算久，索性再在柳蕙天网多呆一阵子，顺便把这黄字号飞捕给辞去。

不过在此之前，聂庄打算和几位朋友道别一声，于是就偷偷溜出了中南山。

桂花坊在梧桐巷还是显得那么异类，所有门铺这会儿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多赚些油水，唯独桂花坊关门大吉。

来时的路上，聂庄不忘买些地道的美食带给纸千鹤尝尝，样式颇多，价钱也不便宜，换作是以前，可不敢如此破费，囊中羞涩，买个葱油饼也得掐算一下，不过现在可不同了，有了耿胜男的一百两黄金，以及黄字号飞捕的俸禄，手上阔绰多了。

桂花坊的正门自然是进不去了，聂庄作为老顾客，当然清楚这一点，不管怎么敲门，也不会有人搭理，所以他还是选择从后院翻墙而入，不过当见到院墙底下多了一个洞口，不禁失笑，想不到沈珺还果真挖了一个狗洞，让自己钻进来。

可结果翻墙落地的那一瞬间，毫无防备的聂庄便踩中了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满地的老鼠夹弹跳而起，夹得浑身上下生疼，嗷嗷大叫，场面惨不忍睹。

正在院内那口汪泉边上洗衣服的沈珺冷淡地瞥了一眼，嘴角罕见地露出一抹会心的弧度，不轻不重地说了两个字：“活该。”

院内那块小菜地上，纸千鹤正忙活着施肥浇水，一听到杀猪似的痛喊声，放下锄头跑了过来，一见聂庄浑身上下的老鼠夹，吓了一跳，急忙上前。

聂庄感激涕零，果然还是纸千鹤重感情。

谁料，迎面而来的纸千鹤却不是帮忙把老鼠夹从聂庄身上取下，反倒是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些美食，一个也没落下，还不忘拍去灰尘，然后朝地上的聂庄露出一张千年不变的傻兮兮笑脸，便很没义气地坐在边上大快朵颐。

骂骂咧咧的聂庄忍着疼痛，挨个松开老鼠夹，每去掉一个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丰富多彩，呲牙咧嘴，直到去掉所有的老鼠夹，身上已然是一道道淤青红肿。

边上的沈珺和纸千鹤看得是不亦乐乎。

气冲斗牛的聂庄呼吸急促且沉重，想大发雷霆却又作罢，最后朝看戏的两人竖起两根中指。

沈珺动作娴熟地搓洗着衣服，似笑非笑道：“下次记得钻狗洞进来，别怪人家没提醒你。”

聂庄也不去计较沈珺的暗算，拍拍屁股站起来，说道：“我看是没有下次了，这一次过来，是来和你们道别的，再过几天，隐遥湾那边航船了，我就准备离开这里。”

傻人傻样的纸千鹤吃得正起劲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看了看聂庄，而后又望向沈珺，脸上破天荒露出正儿八经的神色，却让人猜不透究竟在想什么，眼神古怪。

沈珺风轻云淡地哦了一声，一仍其旧的冷淡表情，很难想象，以她的个性，竟然在此之前还去探望过卧床整整一个月的聂庄。

聂庄的表情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仙阳溜达溜达？”

沈珺扬起白皙的下巴，冷漠却又平静地看着聂庄片刻，一口拒绝道：“不去。”

聂庄笑道：“果然还是不出所料，如果你说去的话，那才意外。”

只是聂庄没有发现，沈珺在低下头的瞬间，轻轻地抿了一下樱唇。

然后，聂庄又走到纸千鹤边上坐下，勾肩搭背，笑问道：“前辈，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包你有好吃好喝的！”

纸千鹤猛地吸掉挂在嘴边的那根长面条，两眼放光，憨态一笑，但还是摇了摇头，手指了一下沈珺，意思很明显：我要跟在妮子的身边。

聂庄叹了一口气，本想试试看能不能拉上一两个同行的，好歹路上有个伴说说话解解乏，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随后，他问沈珺讨要了一坛香桂，原本想就此告别离去，不过犹豫片刻，又走向沈珺，蹲着身子，笑眯眯看着那张无暇精致的脸颊，说道：“沈珺，你把你的水术展示一遍给我看看。”

沈珺狐疑地看着聂庄，但这一次，却没看到后者眼神之中的戏谑，而后微微点头，纤指轻动，念力的传出，附在指尖之上，而那口汪泉水面转动，忽然升起一条极细的水柱。

若是仔细一看，这条水柱却并非水柱，而是由一滴滴细小的水珠串连而成，之间的空隙微小。

聂庄露出一抹赞赏，频频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有一直努力，原以为你的从四品道行要在半年之后才会有所突破，想不到现在就已经到了四品道行。不过看你这股念力有些浮动，应该是初入四品没多久，还无法画制四品道行所能催动的云符。”

沈珺冷淡地看了一眼聂庄，也没说什么，随之断去识海传输的念力，那串失去了牵引力的水珠掉落回泉水，聂庄所言一字不差，她的确是初入四品道行不久，就在一个月前有了突破。

聂庄接着道：“符纸上如何画制云符我就不教你了，相信你也有自己的一套水术功法，只要多下功夫，自然水到渠成。不过我可以教你如何以水画符。”

沈珺微微睁大了双眸。

在金木水火土之中，不论是哪一种术士，一旦过了六品道行，便有画符的能力，之所以画符，是因为想要催发强大的道术，都要蓄力许久，但如果事先便将强大的道术蕴藏于符箓之中，在实战的时候，只要灌入一点念力，即可发动。

而以五行之物画符一直以来是五行术士的上上之选，即便身处实战之际，也能即刻画符，即刻成符，可这并不是每一个术士所能办到的事，除了要苦下多倍的研习功夫之外，还要求术士与自身所切合的五行之力有相当高的感应度，以及念力掌控的熟练，而感应度则讲究个人的天赋和悟性了。

“看好了。”

聂庄莞尔一笑后，面色沉下，右手摊开，识海中的念力犹如一条渠道，将汪泉弹射出一滩清水导引，飘然落于掌心。

接下来，聂庄又将泉水以一面水镜竖立，呈现于空中，嘴上说道：“虽然云符画制难度不小，但也是基于以字画为主的文符演变而来，念力画符所勾勒出来的一笔一画，根据刻画的力度掌控，可分上、中、下三种品质，再往上，还有极、圣、仙、神四种，圣仙神就不去说，画制的步骤太过繁琐，条件也苛刻，极难画出。但不论哪一种品质的符箓，都讲究灵气的辅助，一般而言，符箓的画制，都是在完成后，再用念力凝聚灵气注入，之后符箓的威力便大大地增加。以水画符也是如此，不过画符和注入灵气一并完工很考验术士念力的掌控熟练程度，可倘若成功了，这种符箓一出来即为上品。”

说着，聂庄用念力一笔一画地勾勒图案，尽量放缓画符的速度，好让沈珺可以看得清楚，加强体会和感悟。

随着最后一笔刻画的完成，聂庄牵引天地间的灵气加以注入，一道上品云符就此出世，不过却又将其粉碎毁掉，那道以水画制而成的云符因此也散去了灵气，重新变成一滩平常无奇的清水。

沈珺没好气道：“你毁了它干什么？不要可以留给我参悟啊！”

聂庄并不理会，神秘兮兮笑道：“以物画符虽好，可却不是最好的。”

沈珺两眼光彩耀眼，静待下文。

聂庄一边回想着跟随无名学习道术时的画面，一边讲解道：“所谓的极品符箓，其实也是以物画符，但要比画制上品符箓困难许多。极品符箓画制的时候，灵气的注入是与念力的刻画一同进行，也就是说，成品出来后，符箓的每一笔一画，其中都蕴含着灵气，故而发动符文的那一刻所产生的威力，也远远大于上品的效果。但要切记，注入灵气的时候，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不然都不算完美的极品符箓，这便考究念力掌控的细腻了。”

说着，聂庄右手上的那滩清水开始转动，随着念力刻画的同时，天地间的灵气也汇入进去。

面色平静的聂庄继续说道：“极品符箓画制的关键在于一心二用，术士既要能一边画符，也能一边牵引灵气并注入。不过在画制极品符箓之前，必须先掌握上品符箓画制的窍门，这是前提条件之一，第二点则要求术士的念力掌控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沈珺目不转睛地盯着聂庄手心那滩清水，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哪怕是在酿制香桂的时候，她也没有眼下这般认真专注。

当聂庄完成极品符箓的瞬间，沈珺一把抢过，捧在手心，生怕前者再次将它毁坏，双眼细细端详，极品符箓与上品符箓有很大的不同，不仅外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而且注入的灵气居然有外溢的迹象，足以说明这道云符灵气的饱满程度，这就像装满水的大缸，看似水面荡漾至边缘就要洒出，却偏偏又荡了回去。

满嘴油水的纸千鹤看着沈珺手上的那道极品云符，傻笑了一下，微微点头，只觉得那层淡淡的光晕煞是好看。

聂庄喊了一声沈珺，将后者的注意力拉回来，继而道：“你的水术天赋很高，当之无愧天才二字，只是你练习水术的方式不对，总是对着这口汪泉，没多大用。我建议你以后就坐在这院子里，感应空气中的水汽，再用念力将其凝成水底，装入大缸，什么时候能够在一天之内装满十大缸水，念力的强度就算过关。”

沈珺的眼神有些怀疑，如今她已是四品道行，为何还要增大念力的强度？何况一天之内凝聚十大缸的水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说是她，就算是从三品道行之人也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

聂庄笑道：“不用这么看着我，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了。你以为你现在的念力够强了？武夫同境界都有强弱之分，术士更是如此，你只有将念力的强度提升上来，才可进行后面的几个步骤。”

闻言，沈珺只好点了点头。

聂庄接着之前的话说下去：“等你念力强度达到了我说的标准，再试着用念力操纵水球，依你现在初入四品道行的情况出发，水球里面要包裹着五十斤左右的石头，如果能够浮空一炷香，而且水球不破，石头不落地，那么再换上一百斤的，依此类推下去，直到能完成五百斤一炷香，才算大功告成。”

沈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聂庄不以为然道：“不用惊讶，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想要强过他人的实力，就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

沈珺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聂庄既而道：“念力的强度和持久度有了，之后就是练习一心多用和念力的掌控了。这两个可以同时进行，方法很简单，每时每刻用念力在自己的身体周围飘浮两颗水珠，距离自己身体的远近要不同，如果可以坚持三天，增加水珠的数量，直至百颗，切记，距离要不同。”

言语之际，他便牵引来百颗水珠环绕身体四周，距离远近不一，且还时刻变换着位置。

沈珺小手遮住微微张大的嘴巴，惊讶之余，眼神更为坚定。

“好了，我能教你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功法上面，还是要你自己多花些心思。”

聂庄散去念力，拍了拍手。

沈珺由衷说道：“谢谢。”

聂庄摆了摆手，捧着一张笑脸问沈珺讨要了一坛香桂，便就此告别，翻墙而出。

看着熟悉的身影翻出了院墙，极少说话的纸千鹤忽然开口道：“妮子，等候了七年之久，你舍得让他就这么走了么？”

沈珺没说话，默默地漂洗着衣服，动作似乎缓慢了许多，脑中思考的也不知是聂庄传授的方法，还是纸千鹤的问话。

十分了解沈珺性子的纸千鹤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心思吃聂庄给他带来的美食了，起身走向菜地，继续浇水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