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眉目
聂庄把头凑了过去，看了看文楠手指的那一段字，沉吟片刻，摇头道：“我想应该不是这种体质，普陀体虽然也散发着灵气，但却有淡淡的金辉，佛家称之为佛气。那小男孩所具有的灵气，如同深山老林中宝地的一般，纯正而精华，给人的感觉不似普陀体的浩然正气，反而是天地自然。何况普陀体也做不到他那般，可以将灵气收放自如，从该体质的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其伴随左右，覆盖身躯。”
文楠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为何对普陀体的特征这么了解？”
聂庄不禁一笑，小时候常爱捣乱的他可没少被净心方丈罚抄藏经，里面就包括佛家自古以来各种佛体，普陀体自然也在其中，故而说道：“以前曾看过佛家的一些藏经，所以了解一些皮毛，但倒没亲眼见过。”
文楠这才解惑：“原来是这样。”
聂庄看着这些书卷，扫过几眼后，问道：“天网盖以网罗天下情报而盛名，可我看这些文卷记载的全是概要，一些详细的东西却没加上去，甚至很多众所周知的事情也没有写。这是为什么？”
文楠一边翻看手中的文卷，一边解释道：“秘阁有内阁和外阁之分，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文卷，就属于外阁的东西，记载的都是一些眉目纲要。但内阁就不一样了，里面的东西，无一不是机密，记载的十分详细，哪怕是街上的一个乞丐，内阁的文牒也有记录。不过就算是我也无法接触内阁，有这个权利和资格的人屈指可数，咱们的总管李大人是其中一个。”
聂庄若有所思。
之后，二人都各自找到了与小男孩相似的体质，可经过讨论后，却逐一否决了，不过文楠还是一个一个将这些相似的体质记录了下来，打算带回去再仔细参考一下。
对此，聂庄有些不明白，开口道：“文楠，那小男孩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你花这么大的心思？”
文楠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踌躇片刻，说道：“实不相瞒，李大人在很早之前就吩咐过四大字号办这件事了，大概是六七年前吧，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他只叫我们平时留意一下遇到的小孩子，看看其中有没有比较奇特的。那时候李大人也没说其他什么，大伙儿看这件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没挂在心上。这些年下来，虽然李大人又提过一两次，但大多人没当回事儿，差不多都忘了。我原本也没怎么在意，要不是昨天碰到那个小男孩，还真想不起来。”
聂庄又问道：“那你跟李总管说起过这件事了没？”
文楠点头道：“说过了，李大人说如果以后再碰到那个小男孩，就把他带到中南山来，同时让我来秘阁查一下。像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三四次，但带来的那些孩子没多久又被送回去了。说起来也好笑，每一次把有奇特之处的孩子带来柳蕙天网，李大人都会派人明查一下孩子的生辰这些，我曾问过原因，李大人说他在替一个朋友找人。”
聂庄讶异道：“莫非是李总管的哪个朋友的孩子走丢了？”
文楠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当时问了一下，反倒被李大人说了一句，叫我不该问的别多嘴。”
聂庄打趣道：“换作是我的话，肯定帮都懒得帮，更不会坐在这里翻这些文卷了。”
一心二用的文楠一边眼看白纸黑字，一边笑道：“别看李大人平时对人老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接触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咱们的李总管是外冷内热。就像上次隐遥湾回来后，你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的期间，李大人不是就去看望过你吗？不过说起来倒还挺羡慕你，至少我入职柳蕙天网以来，可从未听说过哪个飞捕受伤了，李大人亲自前去探望的。”
聂庄嘿嘿一笑，显得有些尴尬。
文楠指了指摆放在面前的卷堆，“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还是赶紧查吧。”
二人一目十行，一卷一卷翻阅过去后，卷堆渐少，直到最后一筒文卷，也没发现符合的体质。尽管如此，可还是有不少相类似的体质，文楠全数抄到一张白纸上。
接着，二人将这些文卷一筒一筒放回原处。
这时候，聂庄试探性道：“对了，文楠，我有一些东西想要查一下，不知道可以顺便不？”
刚塞回一筒文卷的文楠听到这话，好奇地哦了一声，继而道：“你想查什么？”
聂庄再递过一筒文卷，有些心虚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要去找几样东西，可知道它们下落的人很少，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有关的记载。”
文楠笑道：“你说说看，是什么东西，等我们把这些文卷放回去后，我去帮你向阁士问一下。”
面色一喜的聂庄忙道：“我要找五行之源、九罡风珠、无名火、太清雷灵、玄女之泪、伏羲神木、刑天神泥、通天锁妖塔这八样东西。”
文楠手上的动作明显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聂庄，说道：“五行之源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不太了解，只知道五行之源是交由历代五行部落的人保管。除此之外，我记得五行之源还跟什么五行宝藏有关，真假就不得而知了，这个传闻流传下来很久了，也有很多人尝试过，可从未听说过有谁得到过五星宝藏。而至于你后面说的那几样可是闻所未闻。不过你要去找这些东西干什么？”
聂庄耸了耸肩膀，回道：“我也没办法，师命难违，师父他老人家叫我去找的。”
文楠恍然道：“这样啊，那行，等忙完了，我就去帮你问问。”
闻言，聂庄赶忙捧着一张大笑脸，谢道：“那就劳烦文楠大哥了。”
听到这一声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文楠大哥，文楠哭笑不得，说道：“不过我很奇怪，你师父为什么要让你去找这些玩意儿，我在柳蕙天网任职飞捕也有二十多个春秋了，自认为所见所闻不算少，可你刚说的那些东西，很多我都没听过，该不会是你师父故意耍你的吧？”
聂庄摇了摇头，他不是没往这方面考虑过，无名的无赖多变，同居这么多年，自然深有体会，可每当回想那天夜里无名说那三件事的时候，只觉得无名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这一点，聂庄他还是分辨得清的，至少每一次无名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神色才会变得一本正经。
文楠眼神古怪，不过还是没问什么，将那些文卷全数放回去后，他便替聂庄向一位阁士问了一下情况。
聂庄内心的忐忑平缓了下来，先前还怕文楠起了疑心，眼下看到这幅场景，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紧接着，聂庄就望见了那名阁士摇晃了几下脑袋，尽管站得位置和文楠他们有段距离，可这并不妨碍他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随即不由得轻叹，看来果然还是不行，无名让自己办的这三件事难度远比想象中的要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原以为阅尽天下武学这第三件事是天方夜谭，看来第一件事寻找什么玄女之泪乱七八糟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随后那名阁士又点了点头。
聂庄顿时喜上眉梢。
因为那名阁士说外阁有关于五行之源的记载。
看来三件事中，第二件事似乎就快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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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天阁。
极少走出过龙源峰山顶的詹泽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一层的桌案边上，埋头批阅着一本本文案，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就是他以往病怏怏的脸色好了许多，这还得多亏了老朋友送给他的丹药，自从服用后，身体的病情便有些好转，但只能做到暂时的缓和，治本是不可能的了。
詹泽天心里清楚，如今服用的这种丹药虽然温和无害，可是也撑不了多久的时间，身体的状况日渐虚弱，不再像年轻时候那般不畏风吹雨打晒，现在坐久了就会四肢麻痹，腰酸背痛得厉害，尽管有药物的辅助，补充元气，可良药亦有毒性，服用久了，身体自然而然产生了抗性，免不了一再换药，所以如今的他俨然成了一个药罐子。
可这也没有办法，这是宿命。
没有人可以代替得了他现在所要做的事，这关乎着关州万千子民的性命，更与南青的国运有着不可分割的干系。
忽悠一阵阴风吹来，观天阁门口凭空出现了一道黑影，如同鬼魂一般，飘浮不定。
黑影浮空而单膝跪立，声色沉闷道：“大人。”
詹泽天放下毛笔，淡道：“说吧。”
暗中监视已有两个月之久的黑影将聂庄与文楠进入秘阁的所作所为，一一说与网钦使听。
詹泽天轻敲桌面，听完后，掐指一算，笑道：“是时候布局破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