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慢慢走
“卡拉科夫！”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时候克拉科夫已经在地上睡着了，本来他是想要去躲人的，那片树林里有一个地方是他自己发现的，目前他并没有在那里发现其他人了活动过的痕迹，今天他的体力没有支撑他到达那个地方，他就昏过去了。
“克拉科夫，先生在叫你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仆打扮的女人，那女人正站在不远处冲克拉科夫叫喊着，见他半天没动弹，又跑过去拍他。
“喂，你醒着吗？快点跟我走吧。”那个女仆打扮的女人尽力地微笑着说。
卡拉科夫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心里挣扎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去。”
那人点头冲他又笑了一下，很快跑开去。
这种飞快闪开的动作，就像是在躲避某种令人厌恶的病菌一样。虽然她一直是在微笑，眼神却很是鄙夷。
其实这种表现是很正常的啊。卡拉科夫伸了个懒腰，用之前拿过来的棉布轻轻抚摸着身上青紫的痕迹，心里想着。毕竟他是那种身份的人。
刚到那个亲戚家的那个晚上卡拉科夫不知道为什么喝了很多酒，再加上那种酒里面被特意以添加了某种东西，没过多久就神志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对面那人一直笑得奇怪的脸。还有后来身体里面一直肆虐的诡异的疼痛感。
第二天早上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那个亲戚笑他怎么就叫了一夜呢。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但克拉科夫终还是知道自己在那个家里面的作用了，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但从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里也差不多知道了是个有些屈辱的事情。
克拉科夫继续在自己身体上的痕迹上擦拭，虽然这样并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那种棉花冰冷温柔的触感让克拉科夫感到舒服。
于是他就一直摩擦着，那些青紫的，红色的痕迹几乎全身都是，每一个上面都依附着清晰可辨的齿痕，微微有些出过血的痕迹。
其实这种伤口克拉科夫并不希望他很快消失，所以并不会去涂药，甚至会用一些方法使这些痕迹留得更久一些。因为如果这些痕迹淡了下去，那个人就会制造出更多的在他身上。
这种痕迹通常会出现在胸口，腰腹和大腿附近。
克拉科夫尽量将外套过紧并向上移动以遮住过高的痕迹，但领子被故意修改的很低，完全没有起到效果。
不仅是领子，克拉科夫身上的衣服都使他露出了更多的皮肤，那是那位亲戚特意交给他要求他穿上的。
走吧，走吧。克拉科夫终于站起来，在心里说着。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已经没有反抗的必要了。
生活这种东西，就像是强奸。既然明白了已经躲不了了，倒还不如乖乖的享受。
克拉科夫慢慢地向前走着，大约在这样走上一个多小时，就能走到那个个亲戚家了。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太阳明亮的照在那条路上，被踩的飞起来的灰尘在卡拉科夫的眼前晃动着，他看着那些颗粒，忽然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了。
那个时候卡拉科夫还只是个之后十来岁的孩子，他还想不明白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于是他选择了不想。
先这样吧……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做，那什么都不做是否可以呢？
克拉科夫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悬浮的灰尘吸进自己的肺里。
这种选择是很困难的。
比如，你路过一组铁轨，其中一个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已经废掉了，但没有什么损坏，而另一个仍旧可以通车。
这两个铁轨有一个汇接点，从那里分开驶向不同的远方。
可以通车的那条铁轨旁边树立了警告牌，上面写明了火车通过，禁止玩耍，而废弃的铁轨上面没有。
一群天真的孩子，但这里玩耍，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很调皮而且不听话，他们到了树立了警告牌的铁轨上玩耍。而只有一个孩子很听话的走到了废弃了的铁轨上玩。
这个时候，通车的那条铁轨上驶来了一辆火车，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你注意到了，你大声的叫喊让他们离开，但是同样没有人听到。这个时候你想到了可以改变火车的轨道。
那些人数更多但是调皮很不听话的孩子们会因为你办下那个东西的动作而得救，而那个听话的走上废弃铁轨的孩子就会死在你的手里。
你应该怎么做呢？
难道要放弃那些孩子的生命吗？即使他们很调皮那又怎么样呢，那不是孩子的天性吗？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啊，你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那么，你要那个孩子死吗？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听话的站在那个废弃了的铁轨上，他什么都没做错啊？要他死吗？只有他一个人，他看上去是那样不合群，你还要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去吗？
你还在想吗？
你已经不用想了。
在你犹豫的那段时间里，火车已经开过去了。
你有改变着一切的力量，你本可以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
但是你终究是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们死去。
通常白天的时候克拉科夫还是很自由的，因为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小孩子逃不了了。而这也是真的。
离那里较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克拉科夫会一个人走到那里转转。走到那里需要一个半小时，而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却连一个小时也到不了，否则就会因为回去的太晚而受到惩罚。
而这个惩罚是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能够停留的时间太少，所以才能够真正享受到在那里的时光。
时间久了克拉科夫对那片树林就熟悉起来，慢慢就会找到一些隐秘的地方，平时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到自己找到的地方待着，因为这样就不会被来找他的人打扰到。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离开，好像根本就没“离开”这种事情一样。
过了几年，也许十几年，那个亲戚莫名其妙的死了。家族也败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