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复 仇
洛家友夫妇对上小鬼的时候被小鬼打的灰头土面，身上所带法宝尽数使劲也只是勉强跟小鬼战了个平手。战到最酣处，洛妈妈挂念儿子的情况略一分神就被小鬼打的吐血，洛爸爸顿时慌张起来，俩人便落了下风，节节败退，极为狼狈。
约莫略支撑了一刻钟功夫，就见洛铭身上满是鲜血地大呼小叫杀回来，三人凑作一堆，堪堪挡住小鬼。小鬼绿眼闪烁，忽明忽暗，继而发出声声怪啸，长啸声震的洛爸爸三人当即吐血，小鬼拍向洛妈妈的小手却停了下来，侧耳似在听什么，然后跳开一步，缓缓走到墙壁边，直穿墙壁而去，再不回头，倒将三个人弄的不知所措。
洛妈妈首先惊醒过来，问洛铭，“他呢？”洛辰的身躯是自己的儿子的，灵魂却是个浑浑噩噩的旁人，洛妈妈许多时候不知道爱好恨好，称呼上也颇费心思，索性以他来称呼。
洛铭搔脑袋道，“难道不是妈妈你们将他带走了吗？”
洛妈妈狠狠白了洛爸爸一眼，气道，“你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对洛妈妈来说，儿子有出彩的地方肯定都是自己养的好儿子，儿子有错时都是洛爸爸养的好儿子。
洛家三口在洛妈妈的带领下又匆匆赶往焚化炉现场，途中听完洛铭叙述原委，颇是让洛家友夫妇很费思量。
原来，洛铭遭遇那四个银色面具的人，左支右绌，就突然传来百十来个闪电，一干人等都被闪电覆盖电的个里外透焦昏迷过去。洛铭醒来时，四周寂寞无声，恍恍惚惚地向焚化炉走去，焚化炉处已经人去楼空，他寻思或许洛妈妈等人已经将救出艾达离去。洛铭赶到楼下，却见洛爸爸洛妈妈还被小鬼纠缠隐落败象，母亲身上沾血，显然受伤，一时又惊又怕，立即哇哇大叫冲了过去。
洛家三口在焚化炉附近徘徊半天毫无所得，好像洛辰及出现在这里的异物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直把洛妈妈气的当场发飙，传下搜寻令。
洛家毕竟势力庞大，不出一天的功夫就查出洛辰所在。洛妈妈大手一挥，招来警察将有间咖啡屋给封了。她则领着丈夫径直闯进楼上，遇到酒狐狸阻挡时，洛妈妈扫了眼酒狐狸的酒葫芦，挑眉问道，“你是酒狐狸？”还没等酒狐狸答话，就教训了一句，“做黑社会要有自觉，小心哪天老娘带人灭了你们。”说罢，见酒狐狸卡在路中央发愣，不耐烦道，“一边凉快去，老娘来带我儿子回家。”
洛妈妈见到洛辰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时，先是松了口气。她的目光却在游可卿身上带着婆婆看媳妇的意味游走了一圈，暗想，这就是那惹祸生非的艾达？人长的瘦不拉几没几两肉，有什么好。还是我小儿子有品味，打小就将阿琳给圈回家。
洛妈妈念头转的快，嘴里也说的快，“我说怪儿子，人你也救了，该跟老娘回家了吧？”
洛妈妈说“怪儿子”在别人耳里听来是“乖儿子”，洛爸爸却知道自己这妻子秉性，不禁乐笑了，被洛妈妈眼角一扫，洛爸爸咳嗽了声，道，“小辰，普济大师下落也查清楚了，我们赶紧过去。”
洛辰重又捉住游可卿的手道别，“我走了，保重。”
游可卿急急缩回手，小脸已是红的滴血，她偷瞧了眼洛辰，咬着嘴唇点点头。
三人出了有间咖啡屋，洛妈妈先上了车，就听一声枪响，打爆自己坐下车胎，接着几个点射，外面的人纷纷寻找掩体。一片混乱的时候，从天飞下直扑洛辰。
洛爸爸匆忙中和扑来的数人对了一掌。那些人旨在抢人，也不和洛爸爸硬碰，捉了搞不清状况的洛辰冲破警方的封锁线向巷子里掠去。
事情太突然了，洛妈妈反应过来气的哇哇叫，疯了似的缀着掠人的人身后追去。
追过几条巷子，前面掠人的分出四人拦住洛妈妈和洛爸爸的去路，几个人立即打成一团。
洛辰被动地被人带跑几个巷子落在一处角落里，找不到状态地问，“你们做什么？”
“洛，好久不见，你怎么样？”毕尔从一个奇怪的位置走到洛辰跟前，笑眯眯地打招呼。
洛辰脸色变化不定，艾达的死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自己心里，每次有空隙的时候总是想，要不是自己艾达也不会卷入这些是非，更不会落的个活烧至死的下场吧？然而念及当初和毕尔同生共死过一场，洛辰终究还是叹气道，“你好。”
“洛，跟我们走，一起去沙漠，去美国，不用理会洛家的势力。”如果不是洛家势力惊人，洛辰都已经夺舍人家儿子身体怎么会屈服还给对方？毕尔如是想。
洛辰摇头，“我做了件错事，不知道怎么就夺了人家的身体，正打算将这个身体还给人家。”
“事实已经发生了。”毕尔摇头，上前拉住洛辰，“别这样，跟我们走，别傻了，兄弟。”
洛辰错开一步，抽回手，“我做错了事，我应该负责。”
“你当初夺人家身体做什么！”卡琪忍不住跳出来，气极地讽刺，“本来就是灰太狼何必装喜羊羊？”
灰太狼、喜羊羊洛辰是不懂的，然而狼和羊哪个善良还是能够分的清楚。
洛辰被卡琪一顿讽刺，想起俩人初次相识的情景，不知是疼是喜是悲是苦，眼圈一红，流下泪珠，有那么几秒一句话也说不出。
洛辰觉得应该为艾达报仇，提了几次自己的精神力，无奈自己的精神力早就在殡仪馆一役上耗光，现在就是一个平常不过的人。
洛辰闭住眼睛，将眼眶的泪珠挤落，伸手背擦干，怨愤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卡琪眉毛一挑，抿住嘴唇，气的转过背去。
毕尔忙说，“洛，我们是帮……”
“帮什么帮！”卡琪大声截断毕尔的话，恨恨地道，“我杀的又怎么样？她配吗？杀了她脏了我的手。”
别人可以误会我，你怎么可以不明白我？卡琪心里气苦。
“所以你要活活把她烧死？”洛辰再也忍不住，大声地质问。
卡琪闻言，瞪大眼睛盯着洛辰，好像要将洛辰给撕碎。
卡琪父亲是京剧掌门，母亲是卡门执掌，她从长这么大，哪个不奉承她，不巴结她？她几时受过这种气，何况还是自己第一次有好感的一个男人！一股恶气直冲脑门，卡琪觉得头有些发晕，连同觉得整个所在的环境都可憎。卡琪暗自运用家门心法竭力使自己平静，说出的话如寒冰般，“你想报仇？”卡琪指着自己的脑门，“来，给你机会，对这着，一枪就够了！毕尔，把枪给他。”卡琪对毕尔吼了句，又盯着洛辰道，“你敢吗？”
毕尔跟着卡琪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卡琪发飙到这个程度，一时惊呆了，习惯服从的他闻言立即将自己珍爱的一把CZ2075RAMI-P型号手抢递给洛辰。
洛辰稀里糊涂地接过手枪，呆呆地看着卡琪，突然觉得俩人的距离好远，而此时的阳光也显得特别的阴冷。
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不知所谓挂在大厦一角的太阳。
要报仇吗？洛辰缩了缩身子。
洛辰茫然地看着身边紧张的毕尔，看着一旁吃惊的银色面具们，手枪从他的手指间滑落，叮当声响，显得遥远而空旷。
洛辰不敢去看卡琪的眼睛，低下头，默默地瞧着自己的脚尖向巷口迈去。在没有见到卡琪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性子恐怕是没有办法对卡琪下狠手的。果然，卡琪站在自己面前，将枪塞到自己手上，自己都没有报仇的欲望。难道自己要辜负艾达大姐了吗？大姐对自己像亲人一样，自己竟然连为她报仇都不能够，洛辰的手握在兜里的六角菱形上，神色似哭似笑。
卡琪觉得胸口撕裂了般的痛，她愤恨地想，我俩本来就没有什么，可笑我还一厢情愿为他着想。醒醒吧，卡琪，你看到没有，你真是贱，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卡琪对着洛辰的背影大声地怒喝，“没有种的男人！”然后猛地掉转头走进阴影里，终究忍不住流下眼泪。
毕尔捡起枪，看着洛辰离去的背影，又看着卡琪要消失的身影，忍不住道，“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卡琪冰冷的声音穿过阴影，“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银发老媪不满地嘀咕道，“不抢回六角菱形了么？”
六角菱形被洛辰死死地握在手里，菱角扎进洛辰的掌心，传来一丝冰凉，洛辰方才醒觉，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巷口。巷外面，一个小混混吐掉嘴上的烟，迎上来道，“小子，我们九爷让你去见他老人家。”
九爷？洛辰思维停顿了下来，貌似是自己的大哥呢。洛辰又想，大哥也夺了别人的身体，夺舍是禁术，真的不应该施于生灵。
洛辰跟着小混混转进一个院子，突然清醒过来，这个小混混不正是一直想占艾达便宜的下巴嘛。
洛辰说不出的难受，对下巴说，“艾达大姐死了。”
下巴停下来，诧异地盯了眼洛辰，真不知道九爷哪里看中这小子了。下巴用力拍洛辰脑袋，“你他妈的脑门秀逗了。死了就死了呗，人在江湖上谁不死？这个世界上天天都在死人！说不定哪天就是老子我。”
洛辰怔住，突然想，是啊，谁都要死的，我将身体还给他们，我也就死了。又想，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死就死了吧。他又想到大哥身上，心想，那大哥呢，不知道大哥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身体还给人家，也许他又要骂我蠢。不论怎么说，这个世界上就剩大哥一个亲人，我要是死了，他会伤心吧。想到这，他突然特别想见自己的大哥。
下巴大约有了话兴，一路拍洛辰脑袋瓜子道，“他妈的，可惜了，老子还没操过呢。你小子有福气，竟然被你拔了头筹。那小娘们真水嫩，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那么招人疼，真是够邪乎。简老大常说女人二十一朵花，三十豆腐渣，我怎么觉得那娘们却像是块浪的要出水的风骚豆腐？还是三十的女人好，懂情趣，又过瘾，是不是？”
这些话洛辰不爱听，自持没有阻止别人说话的权力，洛辰只是沉默，沉默的时候又想起艾达，心里更加难过，觉得自己好没有用，连自己的女人仇都报不了，自己真的是个没有种的男人。
上楼的时候，门口立的是简响和阿铁。
阿铁看上去有些痴呆，任是谁被人控制过心神，一时半会也难以痊愈至鼎盛状态。
洛辰张口想对简响说起艾达的事，话到喉咙被简响热情地上前搂住。
简响说，“兄弟，缘分啊！咱们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简响用力地搂抱洛辰，降低声音又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记恨，以前是我的不对，该天我请客，大牌楼请，算是赔罪，就这样说定了。”他说着，将洛辰推进门内。
进门当口是条走廊，有个穿着性感的女人笑嘻嘻地迎过来，勾着洛辰道，“洛爷你可来了，九爷等你好久了。”
声音嗲的洛辰打了个恶寒。洛辰微微拉开一点距离，穿过走廊，便是陈九的书房。
陈九抽着一根雪茄，见洛辰来，将挤在怀里的女人推落，点了点自己旁边的椅子，“坐。”
洛辰依言坐下，注视着眼前并不熟悉的面孔，他记忆中的大哥长的很中性，漂亮并且有股阴柔，然而夺舍了别人身体的大哥长的却很阴沉而冰冷，坐在他的面前似乎能够感受他身上无处不在的寒意。
洛辰谢过女子为自己切的咖啡，对陈九道，“艾达大姐死了，我要把身体还给别人。”
陈九眯着眼看洛辰，挥手让女人们出去，才问道，“你最近干的好事道上传的纷纷扬扬，你给大哥具体说说。”
洛辰“嗯”了声，就开始说自己怎么与艾达相识，自己又怎么被洛家认出夺舍的事，然后艾达又被卡琪给烧掉，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并没有说出艾达烧成六角菱形这件事。
洛辰说，“大哥，我们怎么会到这个世界来？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自己以前长什么样，可是什么也记不得，好像我本来就长现在这个样子，可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夺舍别人的身体啊，我好乱。还有艾达大姐，要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我，她怎么会惹上卡琪，她们又不认识，可是卡琪为什么要杀她？我本来是要给艾达报仇的，可是卡琪……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想父王、母后，想妻子，想回家，这个器世界我一点都搞不明白……大哥，我们能回去吗？”
陈九吐出一口烟，“我说五弟，你白活了几亿年？到现在你还没有搞清楚状态？”陈九连连摇头，很可怜地注视着洛辰，继而兴奋道，“这个世界太混乱了，人们贪婪、亵渎、自私、愚昧以及落后，他们不停地索取，不停地挑战回魂天的底线……这里是没有纯精神力乐土的，没有生灵约束，不是我们那个世界，他们每一个人都以压迫另一个人为乐趣，每个人都希望爬在别人的肩膀上拉屎……这里也不是当年大久联邦那样的器世界，所有魔法武器就如同小孩过家家的玩具……这里非常非常适合我，我不打算回去，我有信心在这里重新建立我们大尚王朝。”
“重建王朝？”洛辰眼珠突的老大。
“当然。”陈九眼里露出一抹的光彩，“当王朝重建的时候，我就是中兴之主，太祖太宗必将因为我而自豪。”
陈九对洛辰道，“五弟，我相信，我们能够活着，那肯定还有其他一些老不死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们找到这些忠于我皇室的子民，我们重建王朝就在翻手间。”
洛辰不能理解地看着陈九，跟以往许多次一样，他再次涌起对自己大哥的害怕，他僵直地站起身，带倒咖啡杯，杯子内的咖啡洒了洛辰一脚。
陈九不满地道，“你做什么？”
洛辰不敢对视陈九的眼光，张皇地道，“我……我答应…..我答应洛妈妈，要将他儿子身体还给她们。”他想想又补充道，“大哥，你也把身体还给别人吧……”在陈九的注视下，洛辰语气越来越短，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夺体术和夺魂术都是回魂天禁术，我们这样做是要受到天谴的。”
陈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强忍着没有骂出粗口，暴跳如雷道，“荒谬，愚蠢。你……你竟然也姓陈。”
陈九盯着洛辰，屋内空气变的突兀地阴冷。陈九渐渐地冷静下来时，眼里露出深思，长笑一声，笑着上前拍洛辰肩膀“我的弟弟会这么蠢？你还想当着哥哥的面前玩心眼啊？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要利用洛家的势力？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个世界谁最亲？兄弟俩最亲，我们兄弟俩可以一明一暗，一黑一白。”
洛辰沉默不语。
陈九进一步道，“五弟，你想想看，想想我们的能力……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我们就是他们所说的神！我们要将最正确的人间世界带给他们，要他们臣服在我们脚下膜拜我们，像是回魂天的诸神一样，我们也将会享受生灵界的世代香火。你放心，只要能重建我们大尚王朝，大哥没有关系，可以让你做上帝，大哥我做撒旦。”
“大哥。”陈九说话的时候，洛辰一直摇头，头摇的如同拨浪鼓，终于开口说话时，说的很艰难，“我不喜欢这个世界，真的真的好想回自己的家……大哥，夺魂术和夺体术是禁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用，可是我答应了他们……大哥你知道，我不想要什么权势、什么名利…..大哥，母后知道我们做的事肯定会不开心的。”
陈九深深地注视着洛辰，那一刻，陈九非常想将洛辰给撕碎。陈九心想，一个悟通了识海无边诀第三重慧眼通的废柴，要是将他的魂魄夺舍过来，我的修为肯定能更上一层楼。也许，说不定我可以去修下卷思惑第七品，证出生死道，得成法身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