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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九 爷

作者:洛辰雨 | 发布时间 | 2016-08-12 | 字数:5561

九爷,在华东华北的道上,已经是一个传奇。

九爷姓陈,在家排行老九,父亲取了个巧,给他取了陈九这个名字。九爷自幼贫寒,读了高小后便出来闯荡江湖,扛过麻袋,做过苦力,有次苦力间争地盘,九爷独挑对方一员大将而被对方当家看中,从此迈进黑社会门槛。九爷到了二十岁,大部分同年人正在读书时,他已经坐上当家的位置,接过了前辈的旗帜,由苦力行当向娱乐行业发展,十年后彻底火并当地黑社会,重立帮派,将帮派定名为大四喜。等到二十年后,陈九的名字和大四喜这个帮派已经可以让小儿止啼,就便是一般警方也得避让三分,彻底奠定了九爷在华东华北地区地下教父的赫赫威名。

大四喜这样的帮派名字,在一般大家里未免有些贻笑大方,在九爷看来,却是自己的身家之本。九爷好赌,纸牌、麻将、梭哈、骰子........无一不精,纸钞、黄金、地盘、身体.......无一不赌。不仅如此,帮派也以赌业为尊,附带黄、赌等一条龙服务。

在小平楼的一场地盘赌局前七个月,九爷是很不开心的。无他,东大陆这片土地,九爷本来可以替政府当半个家,然而新换届的政府似乎跟他过不去,不但封场子,宣布主权所有,还抓了上百号徒子徒孙。九爷像龟孙子一样活着,像狗一样残喘着,大略地平息了政府的一些怒火,然而从海外又来了一个自称京剧的莫名其妙的黑社会组织,按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人偏偏天不怕地不怕,抢他的地盘,抢他的人马,偏偏的他打不过这帮人,九爷有心借助政府势力,貌似这个叫京剧的组织在政府里势力也非常强大,弄不好自己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九爷吃了个大亏。

经历了数百次大小明暗较量均告失败后,九爷只好求和,打落牙齿往嘴里吞,在政府高层的干涉下确定以赌分地盘的方式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平息了这场数月纷争。

然而这帮京剧里的丑角们挺奇怪,硬是拖了三个月后才确定了这场赌博。能够参与这场地下王国切分的赌博一共有四家,大四喜以及那个叫酒狐狸代表的京剧组织成了最终的大赢家,地盘一时占了华东华北道的三分之二,另两家谷爷代表的兴义堂、薛大爷代表的嘉年胜占了剩下的三分之一。接下来没几天就传出来兴义堂和京剧联盟的消息,几乎将九爷气的吐血,立即反扑和嘉年胜谈判合作事宜。

这不,刚谈妥初步意向,九爷松了口气,顺手招来个女人,恶狠狠地发泄了一把。九爷再次发情揉着女人的臀部时,突然有些烦躁,有股阴影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九爷停了下来,然而那女人似乎才刚刚起了兴致,见九爷停下,立即翻身坐到九爷的身上,像是条盘旋的千年老蛇,一寸一寸的吻着九爷的身躯,直到那丁香舌缠住自己的分身,九爷才舒服地呻吟了口气。

近三十年的风雨洗礼,对于九爷来说,最大的危机就是这次政府和京剧对自己连续的打击,然而这场危机终于被挺过去,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九爷实在找不到可以担忧的理由,然而脑海里那股抛不开丢不掉的心悸感觉确实这般的熟悉,好像是被一条恶蛇盯上似的让人非常不安。九爷试图梳理了下最近的事情,看上去,一切已经在自己掌控下逐渐步入正轨,应该没有什么隐忧。

外面传来一阵争执声,吸引住九爷的注意,九爷一脚将女人踢下自己的身子,咆哮道,“什么事情?”

女人吓的缩在地上发抖,九爷踹了女人一脚,“滚。”

外面有人应道,“九爷,铁哥要见你。”

“让他进来。”九爷顺手披了件睡衣,都什么时候了,这个阿铁过来找我做什么。

阿铁应声而入,低眉顺眼,极为恭敬。

九爷整了整衣扣,心里晾过不安,再次思索了番眼前境况,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于是很沉着地问,“怎么回事?”没有特别的情况,阿铁不会在这个时候强行进入自己的房间。

阿铁抬起头来,眼里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意,正好与九爷眼睛对了个正着。

九爷立即醒悟自己一直抛不开丢不掉的心悸感觉在什么地方了。十年前,九爷是从死人堆里将阿铁挖回来的,十年来,阿铁跟九爷后打拼江山,俩人在一起的时间比九爷的婆姨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九爷熟悉阿铁的每一个动作,阿铁也熟悉九爷的每一个眼神。在九爷的印象里,阿铁忠心赤胆,阿铁桀骜不驯,但是阿铁不会阴柔做作,但是如今的阿铁,站在他眼前的这个阿铁,还没有说一句话的阿铁,每个动作都很做作,而每个眼神透出的都是阴柔,还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这种骄傲绝对不是阿铁这样的人能够有的,这种骄傲如同神一样,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九爷毕竟是一方大佬,觉察不对,立即暴起,一眨眼的功夫,九爷踢了三腿,三腿不一定招招毙命,却能逼的对手不得不避让。九爷一向对自己的腿一直很有信心,他的腿夺走过许多自以为是的大佬的性命,为自己赢得了应有的江湖地位。

然而,今天,九爷的第一腿离阿铁仅有一寸距离时,九爷的腿再也踢不进那一寸。

阿铁的双眼一直在盯着九爷,连看都没有看九爷踢出去的腿,九爷心里一寒,那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进不得,想移开也不能够。九爷知道自己要栽,然而九爷毕竟是九爷,即便是到了最危险的光头,九爷也不会轻易认输,九爷的另一只能够动的腿毫不犹豫地踢向阿铁,方向直指阿铁的双眼。九爷的另一腿依旧没有能够踢到阿铁,他的两条腿都悬在半空中时,人就失去了平衡,双脚好像是被人倒拎住似的,九爷头部将要撞到地面时,九爷腰一扭,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腰的韧性竟然比一般的女人还要好,九爷上身反贴过来,双手张开狠狠地拍向阿铁的脑袋。

九爷于是看到了阿铁的笑,笑容里一点暖意也没有,九爷瞧了一眼就觉得这等阴冷的笑容渗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紧紧地盘旋着,然而逐步向脑海扩展,九爷大骇,第一次想到外面的保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阿铁很满意九爷的表演,九爷的身体和身份正是阿铁需要的。阿铁看着九爷的眼睛,渐渐地,阿铁看到了九爷眼孔里的愤怒、不甘、恐惧、哀求。阿铁才拍了拍九爷的头,像牧师给上帝的子民祝福一般。

阿铁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

九爷自然点头。

阿铁手一推,将九爷推到床沿,九爷的身体立即的端正坐在床沿旁,就像是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阿铁摸着九爷的粗犷脸孔,说,“陈九,陈浩,浩,九,名字还不错,不过我是不是该回原名,陈浩?”摸的九爷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才对九爷道,“爷我乃陈尚帝国太子,不过,从今天开始,爷就是九爷.......”

阿铁看向窗外,眼神里透着许多的阴郁,“陈尚帝国.......”他毅然回头盯向九爷的眼神,嘴唇一张一合,喃喃低语,那声音如同一种魔咒,一点一点地敲进九爷的脑海里........

~~~~~~~~~

卡琪撞开宾的家,宾的家在沙漠一处土城里,宾死后,这个屋子的主人只剩下宾的父亲一人,当地人亲热地称宾的父亲为老爹。然而这栋土屋子已经好久都没有住过人,桌面覆盖了一层薄灰,墙角蜘蛛网林立。

毕尔诧异地问卡琪,“既然很久没有人住了,屋子为什么会从里面反锁起来?”

卡琪走到窗户边,试着摇了摇窗户,窗户缩的很严实。一个大活人既想离开家又能从屋内锁住门,正常来说,他只能爬窗户,然而窗子也是从里面关的很严实,那么人是怎么离开的?

半个月前,卡琪和洛辰分道扬镳,卡琪立即返回美国。一方面,卡琪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自己的父亲,另一方面,卡琪既然决定重返沙漠,那么必须要重新召集人手,购买最好的设备,做最充足的准备。尽管这些事情交代下去,肯定有人为自己办妥,但是依旧耽误了很多时间。

处理完事情后,卡琪才回到沙漠寻找老爹,她要给老爹一个儿子去向的交代,也同时希望请老爹再度出马,那样的话,在沙漠里生存的把握就会大了许多。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卡琪再度来到沙漠时,这个土城已经换了新的主人,一群沙漠中的武装分子霸占了土城。卡琪感兴趣的是考古和文物,武装分子们看上去不会和她抢自己看中的单子,自然不会组织武装和武装分子们对抗。一番交涉后,武装分子同意卡琪前往老爹的故居。

老爹不在家,房间反锁,屋子显示很久没有人住居,门外正有一群武装分子在监视着自己的一眼一行,卡琪一时踌躇。

那个能穿越时间和空间的古怪的山洞,那个来自杭州洛家的失忆男,以及老爹古怪的失踪,卡琪第一次觉得这一切好像如茧般缠绕的自己脑门壳生疼。

最可气的是,前天最新消息,洛辰在一个大他八岁的陌生女人家过夜,那个女人仅有一室一厅,不用说也清楚,这俩个人会发生什么事。想到这,卡琪咬牙切齿,这些高官子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纨绔......”

“什么?”毕尔不太清楚卡琪在说什么,茫然道,“什么纨绔?”

卡琪甩甩头,恶声恶气道,“没什么。”

毕尔搜了屋子一周,屋顶很结实,地面也很结实,门窗全部是从里面反锁,任何一个正常或者非正常离家出走的人都不可能能够如此离开家,毕尔耸肩道,“实在太古怪了。”

卡琪定定神,走进老爹的厨房,厨房地面有滩干掉的水渍印,餐桌上摆放着一碗馊掉的冷饭,烟囱口很窄,一个十岁以上的人肯定是爬不出去。

毕尔小心地叫馊饭收集一些到一个特制的保鲜袋里,又尽可能地收集了一些他认为是有问题的物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卡琪答非所问道,“酒狐狸怎么又跟洛辰牵扯在一起?”

毕尔耸肩,“不是很清楚,听报告说,酒狐狸在华北做的很好,一个不带面具的供奉在极短的时间里通过不流血的手段实现既定目标,很是人物,有机会见面我一定要请他喝酒。”

卡琪不满地道,“你少掺和我爹的事。”

卡琪深爱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然而母亲和父亲却一直不对付,母亲成立一个叫卡门的组织,隐居在汪洋深处;父亲却在美国继承了爷爷的事业,一个叫京剧的组织。这个组织亦正亦邪,卡琪虽然偶尔也为父亲办些事,比如这次和父亲的合作,但是她依然很不喜欢这个组织做事的方式。

“我不是掺和,是沟通。”毕尔大大地摇头,“沟通,很重要的沟通。这样,我们才能够不做瞎子。”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卡琪终于下决定。

毕尔追在后面问,“酒狐狸有做错了什么吗?”

卡琪挖了眼毕尔,“好什么好?哼,过份!”卡琪跟着道,“他的手机拿回来没有?”

毕尔半响方才反应过来,洛辰去江州不久,卡琪缓过气来就安排人关注洛辰的事情,具体操作是由毕尔来负责,所以洛辰被女孩偷走手机等一系列的事情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答道,“那部手机我们已经在黑市上买下来了。”

“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身份不一般,我建议暂且搁置下,等后续抽出功夫再找回这节。”毕尔深知这位大小姐的性子,连忙劝道。

卡琪无可无不可的,“人手的问题继续遴选,我们要最好的人。”顿了顿,道,“那个酒狐狸既然很有本事,那不妨下一站我们去会会他,看他长的是三头还是六臂。”

毕尔连忙应承下来,心里诽谤道,瞧你这一遇到洛辰的事就烦躁的模样,怕是要去会会他吧。

毕尔和洛辰出生入死过,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一想到卡琪大小姐那副有人欠了她八百万的模样,就忍不住提洛辰祷告起来。

~~~~~~

成琳如同牛皮糖一样黏着洛辰,洛辰很腻味,只是他的性子又说不出狠话,不得不满大街的乱转。

眼看天黑了,洛辰忍不住道,“你应该回家了。”

成琳上前抱住洛辰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滚,“辰哥哥。”

我见犹怜,洛辰怎么会不心软?洛辰只得闭嘴,真不敢再说稍重些话。这女孩子好像是水做的,有流不完的眼泪。洛辰要是知道有部红楼梦的书,怕是要惊呼林黛玉也难及成琳一半。

在街上逛到不能再逛的时候,洛辰累的实在是跑不动,找了个公园长椅坐下,捶着自己发软的腿,瞅着身边成琳发愁。

成琳却乖巧地蹲下来帮洛辰捏腿。

路上有三四个流里流气的学生装立即吹口哨,其中一个嗨了声,“哥们,太有才了。”

在别人来看,成琳奴颜卑膝,放下女子一切应有的自尊,任是铁打的心肠也得化做绕指柔。洛辰叹息,自己的婢女也不过如此了。他不自在地捉住成琳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成琳乘势扑进洛辰的怀里,听着洛辰的心跳,喃喃低语,一时间心神俱醉。

洛辰僵直着身子没有多久,终于放松下来,伸手环住成琳如蛇般的细腰,任凭时间飞逝。渐渐地,女子在他怀里安详熟睡,嘴角含的一丝幸福在黑夜中怎么也抹不去。

晨露轻轻地打湿洛辰的眉梢,成琳舒服地横躺在洛辰怀里,偶尔翻转身子,发出满足的呓语。当第一缕晨光扑面而来时,公园里已经人来人往,爷辈的老人们舒展自己的身躯。成琳慢慢地睁开眼睛,生怕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相思已久的梦境。等到眼前的人影重叠成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儿时,禁不住流下泪水来,她小心地伸出竹笋般的玉指缓缓地抚摸那双剑眉,指尖顺势滑过坚挺的鼻梁,在唇间久久逗留。

夜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洛辰就已经醒过来,过了慧眼通后,睡眠已经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不经意间,洛辰和成琳接触时,洛辰感受到烙印在成琳心目中的一切情缘,成琳心目中的那人与洛辰是如此的相似,俩人争争吵吵却又彼此依恋,这份情谊深深触动洛辰。洛辰感受着女孩的依恋,感受着女孩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安睡,自己老老实实地端坐,尽量让女孩睡的更加舒服,唯恐惊扰眼前人儿的睡眠。当女孩的手指停留在自己唇间足够久的时候,洛辰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来,正与成琳碰了个正着。

成琳的眼睛是那么的单纯,爱意毫无保留地宣泄在洛辰的眼前。忽地,女孩伸手勾住洛辰颈项,探头吻住洛辰要张开的嘴,她的舌夹着一股香甜不断地攻击着洛辰的城防,终于强行进入,带着浓浓的鼻音,吮吸舔勾........

洛辰不自觉地沉浸,享受着女孩唇齿的香甜,精神力出奇的清醒,感受着四周善意的目光,脸色大红。

唇分时,成琳喃喃低声唤道,“辰哥哥......”声音带着丝丝的慵懒。

洛辰嗯了声。

成琳连着又唤了三声,才红着脸凑到耳边道,“辰哥哥,你变的好温柔.......”

洛辰忍不住揉自己的眉心,沉吟着措辞道,“我.......失忆过,有.......些事情记不得了。”

成琳点头,“大哥也是这样说的。辰哥哥,”成琳犹豫道,“我认识一个医生,是国内知名的心理专家,这些年都是他一直在为我做治疗。我想,咱们一起去见见他,让他给你看看好吗?”说完时,小心翼翼地看着洛辰,生怕洛辰说个不字。

洛辰看着成琳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下叹了口气,我能不答应吗?他点了点头,转念又想,我真的不是她所讲的那个辰哥哥,只是这会也不好再去强调,否则她怕是会哭坏了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