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吸血蝙蝠（下）

从地下河到Devin教授守住的小洞口路程不远，对于毕尔与宾来说就太漫长了。

漫长的让宾以为无法跨越。宾因为失血过多，神智开始模糊，左肩被追逐的蝙蝠扑咬的血肉模糊，白骨毕现。

毕尔也被蝙蝠袭击，性命虽无忧，头部被蝙蝠啄烂一片。

蝙蝠还在黑压压地袭击过来，而弹药已经稀少。

Devin教授敏捷地换上最后一盒弹夹，望向毕尔身后迫不及待追击的蝙蝠嘴角开始发苦，再不想办法，宾与毕尔就要挂在眼前。

凭着经验，Devin教授希望能燃烧一堆篝火在洞口。

常识来说，火必然能阻止阴性动物的疯狂。

他紧张地寻找火源，可惜洞内冰冷而潮湿，也没有引火的燃烧物。

卡琪显然也很默契地配合Devin教授的想法，而且有许多探险经验。她来回扫视洞内，眼光在宾的身上扫过，沉稳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欣喜，“用酒。”

Devin教授眼光一亮，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另一只手伸前一拉，将刚刚跑来的毕尔与宾拉进洞里。拉人的时候Devin教授突然感到左肩颈项很是不适，似乎有个物体在爬动，他匆忙拍打颈项。手下不慢，火被引燃。

卡琪等人也将外套仍进火内，火势猛然一黯后开始大亮，将半个洞给烧堵住。

火光下，五人慌不择路的再次狂奔。

蝙蝠们一部分沿着地下河密密麻麻地冲刺，另一部分依旧敏锐地冲向地下河侧畔燃烧的洞口。一些反应不及的蝙蝠立即被烧死，另一些撞在洞口的四周。顷刻间，侧洞血肉模糊。

经过这许久的搏杀，或许是卡琪等人有丰富的探险经验，形势虽然危险，但因逃跑的路线有一定的躲避飞行动物的避险规律，紧追几人的蝙蝠开始变少。

Devin教授紧随宾后面，脚小高高低低地跑着，时不时抓下左颈。他觉得左项似乎有爬虫在蛹动，那个地方正是在游华东夫妇尸体旁时被飞虫咬过。黑暗中，有一群数量已不多但依旧恼人的蝙蝠百折不挠地追逐，Devin教授无法仔细查看，心里阴影越来越大。

Devin教授估量着那蛰过自己的飞虫，觉得自己这数十年的探险与见闻中并不曾有相关描叙。说是蜱，显然两者构造不同，蜂类、蚁类、叶蝉，飞虱，蚜虫，蝽类等半翅目昆虫？或者是蝇类、蛾类？或者是某些芫菁（如斑蝥），某些埋葬甲（如大黑葬甲）甲虫？再或者是尸蟋蟀等少数直翅目昆虫？答案都是否定。

未知更可怕，Devin教授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他能感到那飞虫一分为二沿着自己的喉咙一个向上往大脑爬去，另一个则往下爬向自己的胃。他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喉咙，低吼了声，企图能吐出这该死的爬虫。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在不断的说服自己，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身体的感觉只是受到蝙蝠影响的一个错觉。在游华东夫妇尸体前他亲手捏死了那飞虫，而且敷过抗毒药物，那飞虫只是叮咬过，事后几个小时内根本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然而，颈项的感觉更加明显，Devin教授不断地捏、抠、捶打，范围从劲部拓展到脸颊与左肺。

Devin教授脚下一滑，踉跄下跌倒地上，被追后的一只蝙蝠啄了一口，额上鲜血顿时偱着脸颊流淌。血腥味刺激到Devin教授，他如垂死的野兽低吼了声，血腥味让他感到振奋，不自然地将血腥摸进嘴里吮吸。他忽然渴望更多的血。

背负着宾的毕尔听到吼声，匆匆回头见Devin教授倒在地上，忙叫了声卡琪，将手上当火烧棍使的枪支挂到颈上，空出的手拽起Devin教授。

此时，迷迷糊糊拐过几个羊肠小道，洞内狭窄，人几乎是挤在里面奔跑，身后的蝙蝠渐渐零乱，让众人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几人喘着粗气，卡琪确认人数以及状况，问到Devin教授时，教授犹豫了下，道，“我还行。我们需要尽快找一个宽敞的地方做调整。”

于是，继续前行。

遭到大批蝙蝠袭击的众人心头都很沉重，没有说话的欲望。

洛辰双手紧紧拽住卡琪的衣角，大声地喘粗气，脸上虚汗早就流干。他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虚弱多，能坚持到现在也亏了卡琪的照拂。

Devin教授努力了几次，他还是忍不住将手攀在宾失血的胳膊上。那处有一些简单的包扎，血依旧渗透。

Devin教授内心充满了嗜血的饥渴，然而又痛苦不安。他挣扎在自责的思绪汪洋中，半个脑袋不经意地凑进宾的胳膊。Devin教授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咬一口，只要能咬一小口就能偿到美味的鲜血，理智却在苍白地驳斥。

宾失血过多，早就昏迷。

毕尔拖着沉重的宾，经过长途的奔波，精力也几近透支，他在咬牙坚持。

卡琪已看到亮光，还有水声。

众人精神大振。

Devin教授整张脸已经贴在宾的胳膊上，他轻噬那包扎未完全处，鲜血让他更加沉迷。他索性抛掉身上所有的束缚，包括枪支和手电筒。他全力抱住宾，将宾拽脱毕尔的身手。

毕尔身子一轻，回头用手电筒扫过，惊慌地叫道，“Devin教授！”手电筒掉落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震惊与不可置信让毕尔失神呆滞。

“教授怎么了？”洞口很窄，卡琪距的很远，电筒扫过只是隐约见Devin教授与宾倒坐地上。

洛辰已经看到Devin教授的古怪，他吓的手脚冰冷，战栗着推毕尔。

毕尔懵然中惊醒，怪异地吼叫，冲上前夺下宾。

宾先失血，后遭嗜血蝙蝠袭击，之后又被Devin教授一顿狂吸，早就气血殆尽，浑身冰凉，气息微弱，命在旦夕。

Devin教授忍不住上前与毕尔争夺，散落的手电筒光照下，毕尔见Devin教授双目泛赤，心头大骇，连连后退，撞倒洛辰。

卡琪也发现Devin教授异常，大骇吼道，“教授！”她硬是挤过跌倒的几人，跨前一步抓住Devin教授。

Devin教授毫不留情地张嘴就咬，卡琪连忙避让，挥起手电筒切向Devin教授颈项动脉，将其击晕。

洞内一时安静，喘息声越发的撩人心烦。

过不了多时，卡琪收拾心情，低声吩咐众人，三人齐心协力将俩个半死人拖到地洞口。

洞口外又是一番新景。

远去，一山遮目，山体呈70度角将整个山谷封锁。山谷内百丈高的瀑布垂立东角，山水冲出的巨大声响震耳若鸣，瀑布下形成巨大的深水潭，占住山洞的五分之四。潭呈不规则图形，没有通常可见的泄水河沟，似乎山上冲下的水怎么也装不满这巨大的深水潭，冲进的水恰恰将水潭边角掩盖，不见一丝溢满，而瀑布依旧泄着山水。

洛辰吃惊这幕时，卡琪与毕尔在尽力挽回宾的生命。

宾在晕睡中渐渐离去，身体开始僵硬。

卡琪沉默，眼神里掩饰不住痛苦。

毕尔痛哭出声，神情莫可奈何地抓狂。

卡琪撑着毕尔的肩膀，眼睛落到被打晕的Devin教授身上。

此时Devin教授一脸安详，嘴角凝结的鲜血无声地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