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醉西楼
这个都城总是睡的太晚，白日的景致还散不开，昏暗的灯下人影绰绰，街市便的小摊已然人满为患，呼喊声，叫嚣声响成一片。高墙深远接连入眼，不知里面又是怎样的景致，仿佛能看到纸醉金迷的生活，仿若能看到亭台楼阁的精致。微风过处，有脂粉气弥漫在空气了。
这便是念安眼中的初见的永陵城。
一路幸苦，常达五日的快马行程，这样的夜晚念安才同云拓到了永陵城，许是因为夜晚的缘故，且念安一路舟车劳顿，早已没有了赏景之心。
一夜酣睡之后，念安才知道，这个都城苏醒的也很早。而这样的热闹与混乱让念安微微有些不适应，站在酒楼的小轩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突然有一瞬的错觉，自己好像还是原来的自己，而旧时忙忙碌碌为了讨生计的小孩跟自己无关。
正在念安神思缥缈的时候，云拓已经派人来寻念安了，念安知道，今日便是要见那个什么醉西楼的楼主。从今日起，便是要生活在风口浪尖上的了。
念安去醉西楼时，并不是云拓领着，而是派了青松并两个侍卫陪着，青松会细声细气的回应念安的问题，温柔的笑。
一路上兜兜转转，绕的念安七荤八素的，才到了醉西楼，醉西楼并不是宅院，而是在京郊的比翼山下，走过常常的暗黑隧道，再走过铁链所制的桥，才算到了，通过这样的暗黑之后，便兀自豁然开朗，明亮的光照过来，落入眼的便是各色鲜艳的颜色，并没有亭台走廊，而是铺了青石的路，路两旁不知名的花树，嫩粉，嫣红。或绿地，或树丛，或湖水，走了好一阵子才看到有檐牙高啄的建筑耸立着。
许是一早云拓便对醉西楼的楼主打过了召唤，念安来时，便见楼主在正殿候着了。念安有些受宠若惊，想着并不是楼主对自己这样好，而是云拓的本事，便安然受着。
楼主正与青松说话时，念安偷偷拿了眼细细的瞧楼主，楼主虽已到中年，但仍风韵犹存，妩媚动人。与青松说话时亲和却不热络。而楼主身边的小女孩看起来约莫长念安两岁，正是十五六岁的好年龄，如今已然生得美人姿态，明眸皓齿，花颜月貌。
此时正望着念安，见念安望向自己便朝念安笑笑，念安觉得女子年纪虽小，但一笑间竟自带风流妩媚。
自青松离开后，念安便留在了醉西楼。
念安倒也聪慧，来醉西楼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把如今江湖与朝廷的大概情况了解清楚了。醉西楼是当今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因着跟朝廷有关系，故而行事隐秘而低调。而今江湖上有四大江湖组织，醉西楼，江南谢府与朝廷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清乾山庄盛于一时衰于一时，如今很少有人得知其消息。而武林之尊逍遥剑派，更是无人知晓。
而这醉西楼的楼主便是今日的中年妩媚女子，名为蓝月乔。早年也是江湖上风云叱诧的人物，但是因为其相公沈仟丞的死，蓝月乔便低调居于醉西楼。虽明面上醉西楼的楼主是蓝月乔，实则是为其主子三皇子赫连云拓效命。
念安每日出来学习做一个杀手，还要跟着醉西楼的姑姑学习大家闺秀之风范。好在干什么都时常能同沈醉醉一起，倒也不觉得无聊，沈醉醉虽生得妩媚动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实则是个活络性子，每日会叽叽喳喳的同念安讲讲江湖传闻宫廷秘史之类的逗逗乐子。
这日，念安正练着走姿，一手甩了娟帕，一步一挪好不容易走了几步，到底又摔倒了，连教习的姑姑也看得心疼，抚抚额头道：“且先休息吧。醉儿小姐你多教教她。“
“姑姑幸苦了，先歇会子，这儿我照应着呢。“沈醉醉一个甜笑，温柔的送教习姑姑出了教习殿。
“这也太难了，还没有杀人好学。而且就算当间谍也不至于事无巨细，什么都会吧。“念安见沈醉醉回来，便说道。虽知晓自己当杀手还不够格，要体力没体力，要武力没武力，奇门暗术更是一窍不通。可是这做内奸好像比传说中的当宫女太监什么的苦太多了。
“杀人有什么好，女孩子就应该利用自己的优势啊。一天打打杀杀可不好。“
“我哪里有什么优势，你看你若日后做任务了，说不定魅惑魅惑就能把他迷的七荤八素的。“念安调笑道。
“你个死丫头，年纪小小就不学好。“沈醉醉笑道，面上浮起一片桃红，眼角有万千风流晕开。
“好了，不闹了，我叫你好好学规矩，下月我要同娘亲去趟青州，你要是学好了，说不定我会央着娘亲带上你呢。“
“这还能经常出差吗？“
“什么？“沈醉醉疑惑。
“没什么啦，我是说若是去任务我肯定不行，会出差错，到时候拖累你了可不好。“念安调皮的朝沈醉醉吐吐舌头，样子有点呆萌。
“你放心吧，不是任务。“沈醉醉顺势捏了捏念安的脸。感觉比初来时，有肉感多了。
有德府邸里，穿过亭台楼阁，回转走廊，远远得便能看见一身青衣的云拓正在湖边的亭子里弹琴，琴声和着清泉，叮咚叮咛，曲调很是平静。只见一个身姿矫捷的男子落在云拓身边不远处，恭敬行礼道：“主子。“
“事情可有查明？“云拓声音若同这琴音般缓缓道来，温润平静。
“却如主子所料，那老乞丐曾经确实是青州人士，六年前拾到念安。后经周折，辗转到了梅望城。“
“堂堂皇室沦落为乞丐，到真是让人难以想象，难怪让本宫好找。“云拓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声音也一如之前的平静。”那可以其它人的消息？“
“暂时没有少雍的消息。太子处暂时没有异动，不过近些日子里，与京中都统刘奇骏走得近。“
云拓摆摆手示意那男子下去。男子躬身行礼后便消失在有德行宫里了。
待那男子走后，云拓便也起身朝亭子外走去，亭外守着的贴身太监小路子躬身行礼。“陪本宫去一趟醉西楼。”
云拓径直朝外走去，小路子忙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去备好马车后，小心翼翼的跟在云拓后面。
到了醉西楼，主殿永安殿安安静静的，少有人走动，云拓本就无事，也不必要下人去禀明蓝月乔，便出了主殿一直往西边走去，却在留园见到念安正在湖边的水里荡着脚，哼着听不懂的曲子。
“属下去提醒下她？”影没朝念安方向望望，恭敬道。
“不必，这里又不是本宫府邸。”云拓朝念安跟前走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泡泡脚。”念安并未看云拓，顺口说道。这些日子里在醉西楼也算与大家熟络了些，说话做事比起刚来时随意了许多。只是这声音，好像哪里不对。“啊，醉，醉。”念安回头，看到是云拓，忙放低了声音，早已把醉西楼来男人啦这句话藏得严严实实。
“一惊一乍做什么，醉什么？”云拓问道，似笑非笑，温润如水。
“没有，只是感叹，最舒服了，这里的水最舒服了。”念安笑道，如今已经知晓云拓是皇子了，只是这个样子还是装作不知道吧，不然治个大不敬之罪就完了。可是这也好些时日了，又不是傻怎么会不知。
想到此，忙慌慌张张的起来向云拓行礼，一双玉足在绿草之上显得越发白嫩，肤若凝脂便是这个意思吧。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脚趾泛红。
“你的脚怎么了？”
“无碍，只是近来练习走路，总走不好。”念安笑笑。虽然是如今也不过豆蔻年华，可是心里却住着一个成熟的女子。
“你坐下我瞧瞧。”云拓语气清淡，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倒是惊得小路子倒吸一口凉气，拿了眼偷偷的瞄念安，心里暗道，也不过还是个小丫头，竟能得主子这般上心。
“谢主子关心，这点小伤不打紧。“念安也没想到过，只知这古代人保守，却不知道原来还是这么热情的。
“如此也罢，把鞋袜穿上吧。“云拓道，一面喊了小路子来吩咐了几句。
念安坐在草地上，正将丢的乱七八糟的鞋袜捡来，却见沈醉醉正朝这般走了，想着沈醉醉定是见过云拓多次了，就算如今不知，也不会失了仪态的。
正想到此，却听见“哎唷“一身，只见沈醉醉一手提着裙摆正扶着一颗柳树站起来，正朝云拓这边望来。
沈醉醉站好身子后，便端了姿态才云拓这般走过来，念安一边心道，看到了就好，这样就不会失了仪态，一边认真的穿好了鞋袜。还未起身，便见云拓伸手过来，“我扶你。“
念安手还没伸到云拓手中，便听到扑通一声，念安忙转身，岸上哪里还有沈醉醉。念安忙朝水波荡漾的地方跑去，因着脚疼，一瘸一拐的样子让人有些忍俊不禁。“醉醉，你没事吧？“
未见回应，念安又将刚刚穿好的鞋袜脱掉，正要下水却被云拓拦住。念安看着云拓负手而立的样子，眉头皱了皱，“你快救救她。“
“醉西楼的人若是连游泳都不会，那醉西楼就不是她应该呆得地方。“
“可是醉醉身骄肉贵，是楼主的千金，不会游泳也很正常啊。“
“身骄肉贵？管她是谁的女儿，醉西楼里没有没用的人。“
“我就不会游泳，我就是没用的人。“念安看着水里没什么动静，心下着急。
云拓一脸黑线，一个眼神，影没便飞身下水。片刻，水花四溅，便见影没携着沈醉醉上了岸，影没将沈醉醉放在草地上。云拓并未说什么便准备要离开，“多谢主子相救。“
“无碍，让蓝月乔多操心操心醉西楼的人，日后再看到无用之人要么人走，要么楼主走。“
沈醉醉面上讪讪的，恭敬道：“是。“
念安自然也能明白几分话里的意思，觉得是自己惹了云拓，故而云拓发了这么大的火，心里也不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