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对不起啊，林玄

莫准是个极有毅力和耐心的人，更何况碰到的事还是和宋瑜韫有关的。

当年莫准出国学新闻学的直接导火索就是宋瑜韫大学里的照片风波，他意识到自己再愤懑，即使有一百张能言善辩的嘴，也还不了宋瑜韫的清白，于是他立志当名优秀的记者。即使宋瑜韫已嫁为人妇，他的志向依旧不改。

莫准在林玄这边受了挫，他索性找到了江渠成直接谈判。

周六下午五点多，江渠成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江暖去了她外公家，他难得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他打算去健身，很久没去了。

谁知，江渠成刚从公司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行道中央的莫准。他对莫准视而不见，径直从莫准的旁边走了过去。

“江渠成，你要不要和我谈一下？关于林玄，关于江暖。”莫准故作胸有成竹，却控制不了颤抖的声音。

江渠成又往回走了几步，“你要和我谈什么？”

“谈她们的所有权。”

江渠成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林玄是林玄自己的，而江暖还未成年，她是我的。莫先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她们的所有权。”

江渠成说完要走，却被莫准拦住去路。

“你不是很喜欢林玄吗？你也知道林玄很喜欢我，你就不怕我利用她对我的喜欢欺骗她的感情吗？如果你愿意和我谈谈，我会考虑一下不那么做。”

江渠成指着莫准的鼻子骂道：“卑鄙！”

莫准不以为意，“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吧！坐我的车还是坐你的车？”

“谢谢！我有车！”

江渠成上了自己的车，跟在莫准的车后。莫准找了一家茶馆，他料定江渠成一定不会拒绝他，便早已提前定好了位置，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他们到了一间小包厢。

小包厢很雅致，翠竹、流水、香炉，淡淡的香气侵蚀了每一寸空气。

江渠成松松散散地靠在沙发上，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江渠成，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谈江暖的事，我希望你能把江暖交给我抚养，你知道的，我爱宋瑜韫，我对她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的。”

江渠成冷笑一声，“莫准，你倒是很直接嘛！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答应呢？”

莫准换了个坐姿，“凭林玄。你不是喜欢她吗？可有我在，你有几分把握能追到她？但如果我断了和她的联系，那你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江渠成噗地一下把瓜子壳吐到了莫准的脸上，紧接着他冲到莫准面前，把他按倒在地上，扬起了拳头，莫准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可拳头没有如期打在他的脸上，而是落在了沙发上。

江渠成松开手，站起身来，“刚刚那是警告，林玄是什么？是你说让就能让的？你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听到这些话得多伤心。”

莫准也站了起来，他死心不改，“如果你愿意把江暖交给我，你把我打残废了，我也愿意。”

莫准这一句话把江渠成的怒火彻底点燃了，他转身对着莫准的脸就是一拳，“你以为你是谁？别做出一副圣人的样子！江暖在你身边就能成长得特别好？”

“至少比留在你身边好！她是宋瑜韫留在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我想照顾她！”

江渠成扬手又是一拳，“我女儿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东西？还有！宋瑜韫！宋瑜韫！宋瑜韫不需要你，江暖也不需要你！她已经死了，你能不能向前看啊？”

莫准没有任何反击，他哀求道：“江渠成，我求求你把江暖给我，好不好？”

“你……”江渠成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趁机让林玄看清现实，免得她越陷越深，长痛不如短痛，趁早了断的好，他答应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现在把林玄叫过来，当着我的面把你接受她的目的亲口告诉她。”

莫准丝毫没有犹豫，他掏出手机给林玄打了电话，江渠成不禁为林玄感到心寒。

莫准开了免提，电话很快就通了。

那头传来林玄轻快、甜美的声音，“莫准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准看了一眼江渠成，“你现在出来一下，我在子午茶馆等你。”

“可是……我们家快吃饭了，我吃好饭再过来，好不好啊？”

“你出来吧！”

“嗯……”林玄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为难，几秒后，她爽快应约，“好，那我马上过来。”

莫准的语气有点强硬，如果江渠成用这样的语气和林玄说话，可以想象林玄会有多凶。

很快林玄就赶到了，她轻轻地敲了敲门，莫准去开的门。

林玄很自然地挽住了莫准的手臂，莫准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他们再往房间里面走了几步，林玄才看到江渠成。

“江渠成，你也在呐！”林玄走到沙发旁坐下，拿了一个苹果，随便擦了两下，就啃了起来。

江渠成看到林玄今天化了淡妆，妆容很干净、清爽，使她的气色好了很多。

“林玄，你先把苹果放下，我有事跟你说。”

林玄很听莫准的话，她乖乖地放下了苹果，盯着莫准看。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一开始我是想报复江渠成，到后来我觉得江暖和你很亲，她甚至有点依赖你，我想通过你赢得江暖。之前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你嘛，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没有，从来没有，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宋瑜韫一个人。”

莫准说完这一长串话，林玄愣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她对着身旁的江渠成一阵乱打，“江渠成，是不是你逼着莫准说这些话的？”

林玄的眼里满是怒气和恨意。

莫准拉开林玄，他替江渠成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林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分手吧！”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笃定，以至于林玄想再骗自己一次都不能。

“啊！”林玄大叫了一声，茶几上的东西都被她的手臂扫到了地上，眼泪随着叫声滚了出来。她对莫准所有的喜欢，此刻都化作了加倍的愤怒和伤心，她快被这些情绪淹没了。

“莫准！你怎么能这样做？就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吗？啊？我那么那么地喜欢你啊！你难道是冷血的吗？你可以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利用我对你的喜欢？你的心怎么这么肮脏？”她歇斯底里地控诉着。

莫准低着头，不停地说对不起。

江渠成过来劝林玄不要这么激动，林玄指着他问道：“江渠成，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林玄，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真相。”

“江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瓜啊？你看得清的东西难道我就看不清吗？你就不能让我装疯、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为什么一定要把赤裸裸的真相摊开在我面前？为什么？”

“我恨你！还有你！”

林玄说完就跑了出去，江渠成立刻跟了出去。

林玄情绪有些激动，她走得很快，下楼梯时，她一不小心被自己绊倒了，江渠成眼睁睁地看着林玄像个皮球似的停不下来，从二楼一直滚到了一楼，期间不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江渠成心都揪到了一起，他两步并作一步，紧张地冲到楼下，自己也险些踩空，他扶着林玄半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林玄，你没事吧？林玄。”

林玄挣扎着推开江渠成，她红着眼，怒吼着：“你别碰我！”她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茶馆，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莫准也从包厢里出来了，他问：“她走了？”

“嗯。”

“那你现在可以把江暖带来给我了吧？”莫准迫不及待地要获得自己的成果。

江渠成轻蔑一笑，“莫准，我告诉你，江暖是我的女儿，林玄以后也会是我的妻子，她们轮不到你来分配！”

听到江渠成耍赖，莫准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和江渠成厮打起来，幸好茶馆里的服务生过来及时拉开了两人，不然后果会怎样，谁也说不好。

江渠成开车离去，他无心再去健身房了，给林玄打了几十个电话，她一个也没接。

林玄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哭了一路，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女子，体态臃肿，面容十分和善，她问道：“小姑娘，失恋了？”

“嗯。”林玄点点头。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经历得太少，不就是失恋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去追回来，不喜欢了，就更没什么好哭的了。追不到就算了，天底下好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你要想开一点，知道吗？”

林玄哽咽着说：“阿姨，你、你不懂的。”

“阿姨怎么就不懂了？阿姨以前的丈夫出轨，我发现后哭得比你还伤心呐，后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丈夫，想起以前的自己，就觉得那时的自己怎么那么傻呢？姑娘，别跟自己过不去。”

林玄头痛欲裂，也没心思和司机阿姨辩解，她只是礼貌性地点头。阿姨倒是很有耐心，安慰了林玄一路。

到家时，林玄要给钱，司机阿姨却拒收了，“看到你现在这么伤心，我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小姑娘，别难过了。”说完她就把林玄赶下车，扬长而去。

林玄的情绪还没调节好，她不敢上楼，只能在家附近来来回回地走。她肚子很饿，饿得都咕咕叫了，却没有胃口吃东西。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被男朋友甩，又从楼梯上滚下来，有家却不能回。

过了很久很久，林玄才上楼，进家门。

“林玄，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不和莫准多玩会儿再回来呢？”林妈妈边拖地边问道。

“妈！”林玄几乎要说出来她和莫准分手了，可考虑到林妈妈一时一定不能接受，她又说，“他家里有事，他妈妈把他叫回去了。”

林妈妈走了过来，拍拍林玄的肩膀，“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一下莫准的父母啊？”

林玄被林妈妈问得又要落泪了，她闷闷地回答：“不知道，我先去洗澡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礼貌？妈妈跟你说话，你都不转过来看妈妈。”

林玄自顾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老头子，你看看我们女儿，都是你把她宠成这样的。”

“冤枉啊，到底是谁比较宠女儿？”

林爸爸和林妈妈互相推卸责任。

林玄越听心里越乱，她把自己闷在被窝里，小声哭了起来，时间久了，她闷出了一身汗，眼泪也流不出了。许久过后，她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头疼欲裂。

她满心欢喜赴约，却伤痕累累回来。

有的人就是这样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