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莫非想到章语墨今夜与自己的一段对话,心下颇有不宁,心道:“这个喻墨和莫颜也并没有什么真的不应该的事情发生,我刚刚只是想给他提个醒,可是看他刚才的表现,却是想要离开莫颜一般,我心中实无这个意思,但如今该当如何?”这样思来想去已经子时将尽。忽听得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声,莫非心头一震,侧耳静听,却是从章语墨房里传来的,莫非心道:“莫非他当真打算离开?”
莫非忙跳下床,悄声打开窗户,借着隐隐的月光,果见章语墨从隔壁窗户飞身而出,莫非没有思索,也从窗户跟随而出。刚想飞身上前前去阻止,却见章语墨并未往外飞去,而是径自奔向一个房间,莫非心下一突,便放慢身型,尾随其后,不一会儿,便见章语墨在一方屋顶上停下,随即从怀里捞出一件白色的物什往一间窗户射去。莫非看出那是莫颜的房间,心下一惊,以为章语墨发的是什么暗器之类,想要扑身前去抢救已是来不及,但却并未听到房内有任何响动,就连东西着地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莫非心头一宽,心道:“这个喻墨定是给颜儿留下了封信件之类的才是,看来是自己太过小人之心了。”这样想着,章语墨已经飞身而起,到了客栈的马棚前,牵过自己的马,便一跃而上往北去了。
莫非本想在追上去,但又转念一想:这样看来这个喻墨对颜儿是真的有几分感情的,现在他走了对颜儿来说该是更好才对,更何况,这个喻墨一路向北,自是有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解决,倒时候颜儿还是会和他分道扬镳,如此,倒不如现在这样分开的好。于是也就不再去追章语墨,一个人独自回到房中,只是心里究竟是有些过意不去。
章语墨坐在马上,独自一人往北行去,天上的月色淡淡的,看上去很舒服,这初秋的夜也有了些凉意。不知为什么习惯了三个人同行,现下又变成一个人,章语墨心头感觉空空的。想起莫非今天晚上的话,章语墨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羡慕莫非与莫颜之间的那种亲情,却没有一丝的埋怨。章语墨心道:“即使莫非今晚不说这一番话,我也是会走的,如今这样更好,省却了个理由。”原来章语墨一早答应带李纤儿一起便是为今日做好了打算。莫颜太单纯,独自行走江湖未免不安全,这也是最开始章语墨答应带莫颜一起的理由。李纤儿为人正义善良,整两个月来的相处,和莫颜也是情同姐妹,况且李纤儿又有足够的江湖经验,莫颜跟着李纤儿一定是很安全的,所以这个时候走掉对与莫颜和李纤儿来说都是好事。现在莫非出现了,章语墨就更不用担心了,所以今晚的事情发生与不发生都不会影响章语墨要离开的决心。
这样思来想去,不知不觉信马由缰来到一片树林里,本来今天晚上便只有一点淡淡的月光,进到树林之后,月光就更加昏暗了,章语墨跳下马,随便捡了几根枯枝,用火折子吹着了,燃起一堆火,自己在旁边训了一个干爽地块,就坐在地上,背倚着树干,打算就此过一晚。刚要闭上眼,却似乎瞟到一旁有条路,章语墨从火堆中抽出一根已经烧着的树枝当做火把,往那边走去,果见有条白色的路横在那里,章语墨便举着树枝往里走去,却见小路越走越宽,心下一喜,知道这必是出树林的路。便又举着那树枝往回走去牵那马,毕竟在这样黑漆漆的林子里过夜总是不安全的。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章语墨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刚刚从火堆旁走过来不过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可如今都走了这样久了,却依旧没有火堆的影子,难道是迷路了。如此想来,章语墨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没走两步,面前却出现了两条路,两条一模一样的白色小路,章语墨心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任何的岔道口,如何这里忽然有了这样的两条路?”这样一想,便知自己果真是已经迷路了。想来想去,身边一无所有,倒不如随便走一条,说不定就走回去了,这样一想也就不管许多,踏上了左手边的那条白色小路。
走不多久,就看到前方隐隐的有些灯光,章语墨心下一喜,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她原先燃起的火堆,而是一间小屋。虽然心头纳闷,但章语墨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只听得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门后想起。
章语墨忙道:“在下喻墨,由于天黑,在林子里迷路了,不知主人是否可以借宿一宿。
章语墨刚说完,就听得这个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章语墨这才注意到,这间屋子竟然全是以竹子建造而成,抬头一看,一张老妇人的脸出现在灯光后面,咋一看犹如鬼魅,尽管章语墨性格冷静,处变不惊,忽然见到这样一张脸也是吓了一下。
那老妇人道:“既是如此,就进来吧!”说着便掌着灯先行进屋去了,章语墨跟在她身后,抬头将这屋子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却见,这屋子无论哪里都是用竹子建成的,就连屋里的用具也都是用竹子做的,章语墨有看到屋角放着一些干的竹笋,一个小刨子放在几张打扁的干笋上,章语墨点了点头,原来这老婆婆刚刚在刨干笋。忽然又一惊,三更半夜的这老婆婆好好的刨什么笋呐!留着白天刨不是很好么?
“呵呵,人老了,不中用了,没有法子糊口,只有弄点干笋换点零钱。”章语墨被耳边突然想起的声音一惊,抬眼却见那老婆婆正含笑看着自己,想来是看到章语墨看着那堆干笋。
章语墨点了点头,笑了笑没有答话。
那老婆婆将章语墨带到屋子最深处,抬手往墙上推去,那一堵墙却又忽然开开来一个口子,原来这竟是一扇门,只是做工比较细致,不认真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老婆婆笑道:“早年我那口子还在的时候,就建了这间屋子,如今他去了就只剩下老婆子我了,唉!屋子空着也可惜,倒是时常给路过的人行个方便,也让我老婆子这里经常的来些客人。”
章语墨道:“如此便叨扰了。”
那老婆婆笑道:“你也不用如此客气,跟我来吧!”
章语墨点了点头便跟着那老妇人一起往门外走去,这门外连着的竟然是一座竹桥,竹桥很短,几步就到了对面,桥下是一条小河,说是小河,叫沟还差不多。桥的对面又是一间竹屋,比前面的那一间大了许多,走近了,就着老妇人手里的灯章语墨才发现,原来这一间竹屋是由几间小屋组成的,那老妇人就推开期间一扇门,对章语墨道:“你就住这间吧!不过难免粗陋些,还望不要介意。”
章语墨道:“不敢,谢谢婆婆。”
那老妇人点了点头,便走到房里的竹桌前,将桌上的灯点燃道,便道:“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就在这里睡吧!老婆子我就先出去吧!”章语墨点了点头,送那老妇人到门口,见她离开,便把门掩上,走到床边。到此刻章语墨已是累极了,便也未作多想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躺在这张竹子制的床上,章语墨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躺了一个时辰,章语墨刚想起来走走,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便复又躺下,只听得那脚步声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来,不一会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来到章语墨的床边,章语墨心下警惕,表面依旧沉睡。那人却将章语墨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给章语墨盖好,有喃喃道:“唉!小孩子啊!都是这样,动不动就踢被子,赶明儿早上可要肚子疼了。”
章语墨听到这声音才发现竟然是那个老婆婆,她半夜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盖下被子,心下不由感动,刚要开口,那老妇人已经走了,所以也就没有开口。
待到那老妇人的脚步声远了,章语墨才轻轻翻了个身,看着身上的被子,眼角竟然忽然地就湿润了。记得小时候,她和姐姐章月妹妹章华住在一起的三间房间里,在很多个夜晚,都可以听到这样的脚步声,轻轻走过来,然后在妹妹的房门前停下,又轻轻的推开她的房门,章语墨记得,自己在外面看着母亲这样轻轻地替妹妹盖好被子。然后又轻轻地走出来,走到姐姐的房间里,做着同样的事情,偶尔嘴里也会这样喃喃自语。但是那脚步声却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门前停下过。有一次冬天章语墨特意不盖上被子,等着娘亲来给她盖上一回,可是她等啊等,直等到第二天早上,那样轻柔的脚步声也没有想起,后来等到了脚步声,却是丫鬟请来的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