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元旦晚会就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这一天程晨，江中中等人从早上就开始彩排，到了中午一行人又出去捯饬捯饬发型，忙的可以，不过他们还是很兴奋，谁说不是呢。

傍晚他们回来的时候，闻柯景就一直在校门口等着，看着精神焕发的程晨，脑海中只闪过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她觉得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能用来形容她眼前的这个男孩，她忽略了一行的其他人，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一人，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了，那么耀眼，容不下其他人。

程晨看着在他面前愣了神的闻柯景，不禁失笑，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回神了，回神了，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闻柯景一把拍掉在眼前乱晃的蹄子，不满的嘟了嘟嘴“看都不让我看，傲娇了咯。”

“不敢不敢，哪里敢在你面前放肆啊。”程晨讨好的说。

“哼，看你这态度还算诚恳，就原谅你了。”闻柯景小人得志般的笑笑。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斗嘴，引得边上哀鸿遍野。这恩爱秀的防不胜防，每天总是要被喂狗粮。

“我说班长你好歹也看我们几眼啊，不要光顾着秀恩爱，我们也吹了新发型，你不夸几句。”江中中改不了闷骚本性，在闻柯景面前搔首弄姿起来。其他几人笑笑不说话，坐看江中中被闻柯景喷一脸。

“哎呦，是哦，今天挺人模狗样的，不错不错的。”闻柯景看着江中中那夸张的发型，说着是在夸奖，可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江中中的脑回路还没绕过来，而陆路几人听了早就哈哈大笑，笑完了，拍着江中中的肩膀“你让我说什么好呢，纯属找虐，活该。”

“笑什么笑，你们一群放马后炮的家伙，真是的，交友不慎。”江中中推掉了陆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白了他们一眼，往食堂走去。“吃饭要紧，还不跟上。”

“走吧走吧，吃饭去吧，6.30元旦晚会就要开始的，你们抓紧时间。”闻柯景拉着程晨，招呼其他几个人跟上去，程晨就任由他拉着。

落日的余晖散落在校园，落在这些少年身上，校园小道旁的灯光亮了起来，拉长了众人的身影，错落有致，交织在一起，微风拂过脸庞，脸上的绒毛在灯光下随风摇动，青春的脸庞，显得那么朝气蓬勃。

待广播上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各班同学已经拿好凳子在走廊上排好队，有秩序的往楼下走去，闻柯景和佟小菲啃着棒棒糖，有一搭没一塔的说着话，一脸兴奋。她好期待程晨今晚的表现，不过又转念一想，今天他打扮的那么帅，不知道又要吸引多少妹子。闻柯景想想就不开心，不行，待会我得一直守着他。想到这，看了看手上的凳子，真是累赘，跑回班里，丢了进去。

佟小菲看着两手空空的闻柯景“你凳子呢，怎么不带了？”

“等下我要去后台，凳子带去了也不坐，懒得带了。”

“那好吧。你肯定是去逮你家晨晨了。”佟小菲咬着棒棒糖，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嘿嘿，吃你的棒棒糖吧。”闻柯景又剥一颗棒棒糖塞进她的嘴里，佟小菲鼓着两个腮帮子没好气的看着她。哼，就会欺负我。

如果不是学校不允许看晚会的时候不能带瓜子，估计现在就是磕着瓜子了，而如今只能啃着棒棒糖了。闻柯景摸着一袋子的棒棒糖腹诽。

闻柯景在后台看着台上表演的众人，好吧，其实她全程的目光都放在了程晨身上，看着他在台上浮夸的演技，听着台下同学的笑声，她想，算是成功的吧，努力没有白费，真好。年少的闻柯景想着，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然而终究还是太年轻，以后的以后，历经沧桑，闻柯景才发现原来有些事不是付出了就会得到回报。就像你永远感动不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台上的小品正演到高潮，陆路不甘不愿的侦查后发现没意外情况招呼哥几个进去，几个人到了厕所，轮流吸烟中，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台下的人挥舞着荧光棒，程晨目光偶尔飘到闻柯景的身上，他的傻姑娘正对着他笑，他也偷偷冲她挑了下眉，一时分心，差点忘词。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舞台上的灯光很暖，台上的节目一个轮一个，台下的观众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失去了热情，说话声，嘈杂声，笑闹声，声声入耳。闻柯景庆幸自己班的节目没有排在后面，等到自己班的节目散场了以后，闻柯景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了，在后台等着程晨。

“班长，我们演的怎么样。”

“很棒，辛苦了，周五请你们吃饭。”

“好耶，哈哈，谢谢班长了，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们咯，撤了。”

闻柯景笑着打了没正行的江中中“就你话多哪凉快哪待着去。”

江中中耸耸肩，不再说话。

真是没天理了，哎，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嫉妒眼神飘到一旁看戏的陆路等人身上，那个不满的小眼神哦，藏都藏不住。

程晨拍拍闻柯景的肩，挑挑眉，示意她去操场那边，两个人趁着灯影昏暗，绕过人群，来到跑道上，走到草坪中间，找了一处路灯的不怎么照的到的，草也比较茂盛的区域，躺了下来。闻柯景把手枕在后脑勺，闭着眼，鼻尖满是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程晨也学着她把手枕在脑后，看着漫天的繁星闪烁。大自然的气息，真令人舒适。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真怕一不小心打扰了这片宁静。“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16岁的年纪，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步入社会的复杂，人心也没有那么险恶。这个年纪的愁思也不过于考试成绩不理想，来自父母的期望压力太大。当初我们觉得天大的事，在后来想来，也不过尔尔。

“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闻柯景闭着眼说话。

“也许吧，谁知道呢，给自己一个念想罢了。”

“是的吧，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恩，谁说不是呢。”少年淡淡的开口。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她张开双眼，轻声问着，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恩？你说什么？”朦朦胧胧的听见了几个字，听不太清。

“没什么，闭目养神吧，难得这么清闲。”闻柯景岔开了话题。

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多怕未来会有那么一天，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海誓山盟，是不是哪怕我们不在一起了，也不会那么难过，不会说背弃了诺言，背弃了这个青葱时光。青春哪怕再荒唐，你也不曾负我，如此，多好。

也许是这个夜晚太舒适，也许是身边的人可以安心，两个人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之后是被一束灯光照醒，用手挡了挡眼睛，人还没有清醒过来，耳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同学，晚会都结束了，回寝室去了，别在这睡。”

程晨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谢谢叔叔，知道了。”尴尬的拉着半清醒的闻柯景往寝室跑去，真有种偷情被抓的感觉。

身后风带来的是保安大叔的责怪“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人家谈恋爱，想当年我们读书的时候，别说牵小姑娘的手了，看一眼都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的孩子哦……”可能月亮都不好意思了吧，躲进了云层，只剩下星星在天空放着光明。

闻柯景闻言，羞红了脸庞，想从被他握着的手里挣扎出来，少年察觉到他的动作，握的更紧了“别动。”

路旁的小竹林“沙沙”的响着，竹影稀疏，人影从容。两个人牵着手，走着走着，真想就这么过了一生，闻柯景想着。多希望路没有尽头，多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岁月，不曾远去，而我们不曾老去。

世人都说，不要在灯光下看男人，不要在月光下看女人。闻柯景被灯光下的程晨迷了眼睛，而此时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细细的月光映在闻柯景的脸上，程晨的目光温柔的可以溺死人，而闻柯景却一点都不自知，她还在想着刚刚保安大叔的话。

在这个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的时代，他们应该也算是黄昏恋了吧。这样一想闻柯景也就不太介怀保安大叔的话了。谈自己的恋爱，让保安说去吧。

闻柯景反手挽着他，笑意盈盈。程晨看着缠上自己手臂的手，笑笑不说话。“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在台上，我就在想，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满心满眼都是你。”他听了她的这一番话，心里很是感动，“我也很喜欢你，只不过我不善于表达，你能懂我吗？”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程晨听了这话，摸摸她的头“这算是表白了吗？”“那你就当是吧，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那时候多好呀，喜欢你都可以大声说出来，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可是谁都不能想到，以后我们会变成这样，喜欢都可以变得那么难受。闻柯景此时若是能料到以后发生的事，她现在是否还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喜欢着他，可是我们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现在的闻柯景还是一心一意的喜欢着这个少年。而如今的程晨也依旧是那个阳光的少年，值得她喜欢。

那年风那么大，我们那么年轻，那么有勇气，好像只要我们想，就能一直在一起一样，可是千帆过尽，蓦然回首，我们发现，再也回不去了。然而那时的我们却什么都不想，或者说不愿意去想。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