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消失
那股力量从头滚动到脚，浑身快要燃烧起来。
周擎苍的耳朵开始轰鸣灼烧，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越发的不真实，被割裂成条块儿状在闪动着，那些医生、护士和病人们张大着嘴，声音在空气中被过滤掉了一样，而抓着头部的动作被放慢。。
身体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体内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冲出来，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夜央惊骇地看着周擎苍，半晌才从口中费力地跳出几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夜央，朝周擎苍走过去的小路，在念着“咒语”的方可儿都同时停了下来，用震惊地眼神看着发生的事情——
周擎苍，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三个人拼命揉着眼睛，还是难以置信，周擎苍，不见了。
三个人跑过去一看，地面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这个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大黄！”夜央撕心裂肺地喊着，像疯了一样地锤着地，“你哪儿去了，你出来啊！”
一片死寂。
夜央发疯了一般，仰起头克制住眼泪，直视着方可儿和小路，还有幽灵鬼魅的人群，她闻到了自己口中的血腥味。
冥冥之中，两个齿轮磨合完毕，开始了转动，命运的交错纵横从哪里开始，注定也会从那里找到答案。
疼。疼痛。
疼痛侵袭过全身，全身的骨骼像是被重新拼接好一般。
这种状态中不知过了多久，周擎苍才有了模糊的意识，他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睁开双眼。
他难以置信似的闭上，摇了摇头，再次睁开。
这……是哪里！
一望无际的沙漠，沙粒黄土漫天遍布，他正位于一个凸起的沙丘上面，嘴里还有黄沙，身下的沙丘已经有了他身体的形状。
周擎苍的记忆很清晰，方可儿，小路，夜央，还有幽灵一样的人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擎苍的脑子乱哄哄的。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冷静，必须知道这里是哪儿。
他查看了身上全部的物品，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几只针管和溶液，简易装的醒脑喷雾，钱包，腕上戴着的手表。
对了，手表应该能辨认方向。
周擎苍把手表摘下，可是，朝哪个方向辨。
完全没有头绪，周擎苍只得漫无方向朝前走去。
走了好久，他感到口渴难忍，沙漠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又走了好长一段路，黄沙源源不断涌进鞋里，烈日毒辣地在头顶照射着，周擎苍坐在了一个沙丘上，想休息休息。
当他坐下的一瞬间，手摸到了沙丘凹陷的地方，他低头一看，这个沙丘，就是刚才他出发的地方。
走了那么长时间，又走回了这里！
周擎苍不甘心地把手表放在了上面，又重新出发，这次他低头看着脚步，走几步回头看脚印是否歪斜，确定自己没有走弯再接着走。
又走好远，周擎苍远远地看见什么东西在太阳底下闪着光，离近一看，是手表。
周擎苍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不同于太阳照射的光亮。周擎苍紧盯着光亮的地方，待光亮慢慢退去，出现了一片村落，整齐的土坯房，各家各户都有着草垛，整个村落环绕着一座湖，而且延伸的范围似乎还很广。
但模模糊糊看的不真切，海市蜃楼？
周擎苍控制不住双脚，向前走去。
离村落越来越近了，周擎苍闻到了清冽的水的味道，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顾不得其他，又加快了脚步。
村落前面立着一块儿大石头，上面歪歪扭扭刻着“贪婪村”三个字。
里面似乎空无一人，静悄悄地，从一家庭院里面蹦蹦跳跳地跑出一个男孩儿，穿着红色的肚兜，光脚脚丫。
他也看到了周擎苍，跑了过来。
一溜烟到了他的面前，这个男孩儿的眉眼，竟和他的有几分的相似。
“你是谁啊？”男孩儿掐着腰警戒着问周擎苍。
“我路过这儿，想进去看看。”
“这里是不准进的，除非……你有好东西。”男孩儿眼睛亮亮地看着周擎苍的手表，一脸好奇。
周擎苍意会的摘下递给了他，“这里是哪里。”
男孩儿擦拭了一下表盘，小心翼翼装进肚兜里面的口袋里。
“这里贪婪村啊，这里不是写着呢吗。”男孩儿漫不经心地指着旁边的石头。
“贪婪村？”周擎苍重复了问了一遍。
男孩儿摇晃着头，瞄着他的兜，“叔叔，这里是这片沙漠里唯一的绿洲，你要不要进来坐坐，歇歇脚？”
周擎苍若有所思地盯着男孩儿的脸，虽说年纪尚小可是眉宇间的流露出熟练的阿谀谄媚之色。
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走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在这个奇怪的村子先落脚，再做打算，周擎苍心想。
打定主意，步子正要迈进了村子里，不料却被男孩儿拦住。
“叔叔，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哦。”男孩儿的摊开手掌。
周擎苍无奈，这个地方果真还没白叫这个名字，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放在了男孩儿的手中。
男孩儿接过，好奇地把玩着，“这是什么？”
“钱啊。”
“钱？你骗谁呢，这才是钱。”男孩儿从肚兜里侧的口袋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土黄色的纸，上面画着黄黑相间的手，互相纠缠，像要爬出来似的。
周擎苍换了一种口吻，“这个比你那个值钱。”
男孩儿顿时眼前一亮，“真的？”
“太棒了！”男孩儿高兴得跳了起来，急忙把手里的红红的纸揣在了肚兜里，眼神炙热，“你还有吗？”
“恩。”
“快跟我来，我家里的饭菜应该快好了。”男孩儿热情地邀请他进来。
男孩儿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
踏入这个村子的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过来，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颓靡的味道，明明是是普普通通的村子和房屋，不知怎么，却张牙舞爪地像一个个恶魔的洞窟，四处都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一点的声音。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周擎苍的脑海中。
轻灵声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怎么会想起夜央？
可是一旦想起就刹不住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天台上那么危险，必须找到回去的办法，想尽一切办法，尽快。
男孩儿拐进了刚进村子的第一家草屋，回头向周擎苍挥挥手掌，示意他快一点儿。
周擎苍总觉得哪里和刚才不太一样。
他反应了过来，从他进入村子的一刻，天就暗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太阳消失不见了，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周擎苍回过头——哪还有什么沙漠，村子和外界相隔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裂痕，而外面像是被风暴席卷了一样，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靠近半点儿就会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
在立着的石块儿上空，打出了一道血红的光线，周擎苍清晰地看见，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被血浸透的手，粘稠的血粘在手的每一寸肌肤上，而手掌托着的，是一张残破的牛皮纸，血顺着牛皮纸缓缓流下。
牛皮纸上面还有字，相距太远看不清晰。
那只血手像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一般，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牛皮纸也咔咔作响，好像在说，“接过我啊。”
牛皮纸上缓缓浮现了四个血红色的大字——“一度空间”。
周擎苍低头沉思了半晌，那四个字像梦魇一样抓住了他，他抬脚朝它逼近，从血手里接过了那张牛皮纸，那只手迅速退回了黑暗之中。
牛皮纸比预想之中的要重，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周擎苍抚摸了一下，是干了的血迹。
“一度空间”，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周擎苍向下看着——
“失控的欲望，在罪恶无比的深渊里纠缠不休。火焰的舌头是红色，罪恶的眼睛是蓝色，每个人的心是黑色的浓浆将里面的贪婪层层包裹。
如今，释放它的时候到了！高歌它的时候到了！我们会到一个没有惩戒者的地方，做想做的任何一切！
这里是你的葬身之地，是罪恶之巅，是万物根源，困顿的锁链，在你的每一寸肌肤里呻吟，腐烂。
七大宗罪，七种原孽，掌控了这些，任何人都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操控的每一具堕化的灵魂，都是通往真正天堂的钥匙。
你想逃离这里？
找到方法，惩戒每一个罪孽的灵魂，将他们封锁在地狱的最底层，让暗无天日的鲜血侵蚀掉肉体，只剩下悲哀的躯壳。
avaritia.”
每一字似乎都带着来自地狱的诅咒。
周擎苍认出，最后的单词是拉丁文，是“贪婪”的意思。
这张牛皮纸上的阐述模糊，但周擎苍隐隐觉得这是离开这个地方的“钥匙”，但惩戒每个罪恶灵魂的方法，封锁在地狱，是什么意思？
周擎苍在有记忆的这五年里，闲来无事参加了一个天主教会，虽不信奉，但起码也是一个精神的寄托。
可是不曾想，这段经历可能成为他破解谜题的关键。
他隐约想起，在《圣经》中，曾经提到的原罪和其他几大恶行——贪婪、色欲、贪食、嫉妒、懒惰、傲慢、暴怒，而贪婪是所有罪行里的重点——即原罪，而与之相对应的，每一种罪行都有惩罚的方式，周擎苍有点儿记得不大清晰了。
牛皮纸上还提到了操控灵魂，难道与这些罪行也有关系？
周擎苍眉头紧皱，手中的力道加重，牛皮纸一瞬间毫无征兆地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渣滓，在周擎苍的指缝间化成了血迹，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叔叔！”一声清亮的嗓音打破了这诡异。
周擎苍回头一看，红肚兜男孩儿还在草屋的门口的在向他焦急地招手，但周擎苍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他的身上。
因为男孩儿的身后，周擎苍看到了无比熟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