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幽灵病院

工厂距离医院竟然出奇的远。

周擎苍在出租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

天色微黑，周擎苍恢复了一些精力，拉开车门，发现面前是夜央和小路，两个人正漫不经心地在踱步。

“别跟着我。”周擎苍扫过夜央的脸，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谁跟着你，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啊。”夜央顽皮地对他笑。

正要跟上，夜央感到自己被拽着，低头一看是小路。

她弯下腰语重心长地说，“小路乖，去旁边的超市等姐姐。”

小路点点头，一步一回头的去了对面的超市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朝夜央摆了摆手，夜央也笑着回应他。

转过身，夜央收住了笑容。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别无选择。

夜央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即使是炎夏也透着寒气的医院大门，“大黄！等等我！”

周擎苍停住了脚步，从进医院开始，周擎苍没有看到一个人，曾经人满为患的医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擎苍看了一眼表，6点半，虽说是下班的时间，可是不会连一个值班的护士也没有。

周擎苍上了二楼，三楼，四楼……都空无一人。更离奇的是，五楼病房里，也没有一个病人。

怎么回事？

枪击案的影响再恶劣，可圣辉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没有理由一个病人也没有。

可是，事实就发生在面前，所有的医生，护士，病人，都消失了。

夜央跟了上来，“大黄，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周擎苍回头看她，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夜央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男人，男人穿着医生的衣服，面如死灰，眼睛瞪的老大，像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如果不是身子还在移动，看起来像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男人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像一个幽灵一样。

幽灵男靠近夜央，抬起手，周擎苍看到他手中是针管，正准备向夜央脖子扎去。

“闪开！”

周擎苍迅速将夜央撞到一边。男人失手，周擎苍趁机将针剂夺下，飞起一脚踹上他的下巴，又狠狠踢了一脚他的裆部。

男人倒了下去，也不挣扎，一动不动。

周擎苍觉得奇怪，他竟然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无痛感症？

周擎苍离近他，他感觉一个死人才有的尸寒，可是他明明刚才看到男人“移动”了过来，他到底是活是死？

周擎苍想到了李意晴的电话，难道他，就是和死人交换了面孔的医生……

周擎苍查看从他手中夺过来的针剂，里面的溶液是呈透明颜色的，不能分辨出具体是什么。

他从兜里拿出在“CE实验专用”的针管，一对比发现，这两个针管都不是正常医院里的型号，比平时医用最小规格的还短3厘米，不应在市场上流通。

它们应该出自同一个地方。

这时，幽灵男直挺挺地抬起了身，开始向前“走“。

周擎苍看着幽灵男的脚，怪不得没有听到声音，他的脚全程都没有沾地，在“飘”着移动。

夜央惊呼了出来，“天哪！他是人还是鬼！”

周擎苍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跟上。”

两个人蹑手蹑脚跟在幽灵男的后面，幽灵男的速度很快，而且完全没有理会两个跟踪者的意思。

周擎苍和夜央索性小跑了起来，医院大楼一共是11层。

夜央气喘吁吁地骂，“这是要干什么，捉鬼游戏？和我们玩儿‘跑得快’？”

周擎苍紧盯着前面的幽灵男，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儿他就消失了。

快要到顶楼11楼的时候，夜央体力透支，她拿起挎在脖子上的相机，对着幽灵男“咔嚓”一拍。

此刻天已经黑了，在黑暗中，相机的闪光灯显得格外刺眼，周擎苍不适应，闭了一下，可是一晃神的功夫，那个幽灵男不见了！

周擎苍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看向夜央，“你在干什么。”

“我……收集新闻啊，幽灵男子夜闯无人医院……”夜央小声地回答。

周擎苍强行压制住怒火。

医院的11楼是一个狭长的储物间，堆积不用的医疗器械，中央是一道铁门，铁门外是医院的天台。

如果那个幽灵消失的话，一定是从这里消失的。

周擎苍踹开铁门。

如果能预知未来，也许他会后悔这个鲁莽的决定——

天台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有穿着医生衣服和护士服的，还有病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同一个表情，僵硬，麻木，像亡魂一样。

同样的神情，同样的动作，周擎苍头脑里闪过画面，这个场景和，和自己一直做的噩梦如此相似！梦里是在船上航行，船上的人也都如同僵尸一样，闪电击中船帆，所有人都会把自己撕扯成两半……

这时，夜央指着黑乎乎的人们，颤抖地说，“我做梦梦到过一样的画面，他们会把身体撕成两半……”

周擎苍刚想说什么，他突然看到，天台的最前端的高处，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即使相隔再远他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是方可儿，方可儿站在天台的高处，穿着一袭红裙，身材颀长，长发随意披散在后面，衬得瓜子脸清秀脱俗，如果不是此刻她正狞笑着，绝对是大美女。

夜央转头无措地看周擎苍，发现他紧盯着方可儿，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怎么办？”夜央气鼓鼓地问。

没有回答。

夜央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朝着方可儿怒吼，“你在干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方可儿止住了笑容，目光冷冷地扫射到夜央，“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时候，周擎苍在人群中间发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她身体瑟缩，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她也正好在向周擎苍的方向看，两个人对上视线，同时愣了一下。

是李意晴。

她在这里做什么！

周擎苍想她带出来，可是李意晴突然对着他拼命的摇头，手也摇晃着，她慌张地说着什么，周擎苍辨认出来，她在说“不要过来！”

她的动作幅度虽小，可是一直注意着周擎苍动作的方可儿发现了俩个人的互动。

方可儿瞪了一眼李意晴旁边的两个“人”，那两个“人”像得到命令一般，架起了李意晴，向天台的栏杆上撞，李意晴还没来得及惊叫，就晕了过去。

周擎苍三步并作两步绕过人群，站到了天台的高处，拿出了枪，对准方可儿。

周擎苍心知肚明，枪里的子弹在工厂已经全部用光了，里面是空的。

周擎苍抵着她的头，说，“把他们变回原样，马上。”

方可儿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夹住枪头，移开。

周擎苍握住枪柄，狠狠地朝方可儿的后颈砸去。这一下力气不小，方可儿脚下不稳掉下了高处。

果然，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对疼痛也是无感的。

“真”方可儿说的是事实。

被操控的人，感受不到疼痛。

“你不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吗，周擎苍。”方可儿起身，鬼魅一样的声音飘了出来。

方可儿深深地看着周擎苍的眼睛，周擎苍不自觉地被这个目光吸引，他又一次看到了他和那个女孩儿在漂亮的草地上，两小无猜地说笑打闹周擎苍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想一直这样徜徉在那片无尽的欢乐之中……

“大黄，大黄，救命！”突然有声音割裂了这不真实的快乐。

周擎苍摇了摇头，他竟然被她催眠了。

黑压压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救命啊！”

原来刚才的叫喊不是幻觉！

周擎苍看向对面，两个男人正架着夜央，她的身下，小路正拿着一把尖刀。他犹如鬼魅一样，笑看着周擎苍。

“啊！”

“别伤害她！”周擎苍喊道，他第一次有了叫做慌张的情绪。

小路放下了手中的刀，“擎苍哥哥，我没有想伤害她啊，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和姐姐，你和她以前那么好，刚才为什么要打她呢，小路不开心了。我不开心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哦，”男孩儿舔了舔刀刃，“好不容易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了，我想和哥哥姐姐像从前一样，在一起玩儿。”

说着，他朝周擎苍的方向走了过来。

黑压压的人群的骚乱更甚，从喉咙里发出诡异又刺耳的低吼。

这时，方可儿缓缓地站了起来，面朝人群，闭上了眼睛，嘴里碎碎念着。

那副神情，和小路在工厂中一样。

周擎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钳制住她。

可是方可儿的“作法”没有停止，所有人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叫，用手抓着脸。

在一切都失控的时候，周擎苍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沉静，他突然发现，除了他，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他抬起头。夜央正闭着眼睛，脸色发白，眉头紧皱。

是她，拯救所有人，她能做到吗。

果然，夜央支撑了不到1分钟，体力透支，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天台上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都像被恶鬼附体了一样，疯狂地哀嚎着，把双手缓缓举过头顶，撑着头。

如果和噩梦一样，下一秒，他们就要将自己撕成两半。

周擎苍闭上了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不，不能这样结束，这些无辜的生命，不能被这样夺走。

他突然觉得一股力量贯穿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