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路的契约

这个眼神，任周擎苍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的。

夜央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铁棍，在周擎苍没有防备的时候砸来。

周擎苍一躲，夜央扑了个空。转头发现周擎苍在另一侧，又举起铁棍向他砸来。

在间隙中周擎苍发现，夜央的行动缓慢，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一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躲到水泥柱后面，发现小路在那里，双眼死盯着夜央，嘴唇蠕动。

在小路的脚边，是已经空了的针管。

是他。

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戏，他要让这里的人都死去。

那么现在，夜央已经被他反操控了。

如果不制止的话这里将会变成埋葬所有人的地狱……

周擎苍看着手中的“CE实验专用”的针管和里面的溶液，这到底是不是解药，还是小路设下的陷阱，如果给他们注射这个的话，会不会起到反效果？

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蹲了下来，迅速地往每一个针管里面配置溶液。

夜央果然发现了他，向他这边走来，眼里是浓浓的杀戮。

周擎苍不躲不闪，静静地站在原地。夜央到他的面前，铁棍伴着风声要落向周擎苍的头，周擎苍歪过了身子，铁棍重重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皱着眉忍着疼痛，趁夜央没有防备的时候，快速地将夜央的手臂翻了过来，找到手肘部位的血管，把一管的药剂缓缓地注入到她的体内。

夜央停下了挣扎，身体渐渐地松懈下去。

过了半分钟，夜央扶着额头坐了起来，眼神迷茫，“我……怎么了？”

看来这个是解药。

周擎苍趁男人和女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们注射了溶液，很快，恢复了平静。

周擎苍来到了小路的面前，小路正颓然地抱住头。

周擎苍按住他，在他的手臂上缓缓地注射。

周擎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男孩儿眼睛依旧那么澄澈，干净，周擎苍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冰冷，“我们在哪里认识的。”

“在孤儿院。”小路没有一丝犹豫。

“具体位置。”

“‘幼爱’孤儿院。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吓坏了，遇到了哥哥你和姐姐，我们三个总是在一起玩儿，你们会给我讲好听的故事，告诉我不要害怕。可是，小路还是觉得这个孤儿院怪怪的，开设的课程也怪怪的，然后我被拉到了那个屋子里面，那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里面发生了什么。”

小路的声音到这里卡住了，他突然跪在了地上痛哭地喘息着，脸色煞白，手死命地抠着自己的身体，“我不能说！我会死的！”

“说出来，没人会伤害你。”

“不，他们在看着我……”

“遥控器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是‘他们’给你的？”

小路痛苦地喘息着。

“够了！”

背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转头一看，夜央正对着他杏目圆睁。

她来到小路的身边又一把小路揽在怀里。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长记性……

“觉得痛苦就不要去想。”夜央温柔地给小路擦干眼角的泪水。

“恩……”

这时，被绑架过来的男人和女人们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儿！”

“老公！”

“我们不是去接孩子放学吗……”

他们嘈杂的声音吵得周擎苍头痛，看来，他们完全忘记经历的事情了。

威逼利诱下，乱哄哄的男人女人们离开了工厂，也许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可是对死去的人来说，这是一场已经终结的没有公平可言的灾难。

周擎苍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上夜央的视线，“我们需要找到方可儿，她失踪了。”

夜央瞪大了眼睛，“失踪？”

“恩，现在出发。”周擎苍欲往出走，一只小小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低头一看，是小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带我一起，好不好？”

周擎苍甩开了他的手。自己现在已经身陷囹圄，绝不能再添一个大麻烦，况且，还是一个危险的大麻烦。周擎苍大步向工厂外走去，阳光刺眼，飞起的尘埃和灼人的热度让人躁郁。

周擎苍皱着眉头，没有停下脚步，抑没有回头看。

“喂！”一声清亮的叫喊声划破了周围的烦闷。

见前面的人没有停下脚步，夜央又喊了一声，“喂！死大黄！”

周擎苍继续向前走着。

可走着走着，他觉得身后没了喊声也没了脚步声。

那女人没跟上来吗，周擎苍回过头一看，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别说也夜央了，连小路也不见了。

周擎苍烦闷地原路折回，回到工厂。

“大黄！”

夜央拉着小路的手站在他面前，眼睛干净清亮。而旁边的小路则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精致的面庞透着羞赧和不安，绞着手指。

“怎么，找不到我，着急了啊，”夜央好笑地看着周擎苍的表情，“别担心啦，我和小路去取我的东西了，喏。”夜央伸手给周擎苍看。

是相机，她从医院出来就一直随身携带的。

“铃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周擎苍感到口袋里的震动。

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的这个手机存粹是为了记备忘录用的工具，一年之内打的电话都屈指可数，知道他电话号码的人除了三五个同事再无其他人。

他接起电话，一片杂音，“快把他弄过来，快，不是他……是那个病人……”

“喂？”

“啊！周医生！”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我是李意晴！你还记得我吗？”

“恩。”

“周医生，出事了，千万不要回医院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来。”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响，周擎苍隐隐约约听到了尖叫，让人浑身发麻。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声音，“刚才有医生过来了，我小点儿声，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好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自从那天枪击案之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们都没有工作状态，人心惶惶的，而且那些歹徒，到现在也没有确定他们的身份，现场调查也没有任何进展，警察们都只会含糊其辞，没有一个说法。最近，医院有发生了一件怪事儿……”

李意晴声音发颤，她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我们医院从分院掉过来了好多医生和护士，尽管和这些人不太熟，可是几天的接触，我对他们还是有印象的。可是，就在昨天，重症病房的患者突然病情恶化，抢救无效凌晨死亡了，我当时在场，亲眼看到他咽的气，死亡时间是是零点十二分。可是，今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看到了昨天和我一起抢救的医生，竟然是和死去的人长着同一张脸！”

周擎苍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没看错？”

“我没有！绝对没有！”李意晴情绪激动，“为了证实我没有看错，我还特意去了停尸房看了死亡的那个人，我发现……死去那个人，变成了抢救医生……”

“那个医生，是从分院调过来的？”

“是的。我问了好多人，所有的人都说我应该去好好休息了，说这个医生一开始就长这个样子啊，可是我知道这绝不是幻觉，绝对不是，这张脸，绝对是死去的那个人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今天，有一个病人在手术的时候，因为急性并发症死亡了，我手术的医生一起清理的手术用具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变成了刚刚死去人的脸，灰白，眼神直勾勾的。我吓坏了，马上跑了出来，疯了似的告诉其他人，可大家的反应还是那样，说我精神不正常了……”

周擎苍没有打断她，认真听她继续说着。

“我实在受不了，医院里已经有五个医生变成了死人的样子！在这样下去，医生全部都会变成死人？周医生，你千万不要回来，我觉得医院里好像还哪里不对……”

“马上离开医院。”

“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安全就好。你听我继续说，就在刚才，有一个女警察来了医院里，她自己一个人，便装，要我带她进停尸房里，我拒绝了。她亮出证件，说要做线索排查，我还是拒绝了。她瞪了我一眼，我突然觉得后背发麻，回头一看，那五个死人面孔的医生正死死地盯着我！我吓坏了，正愣神儿功夫，那个警察就不见了。”

“她是不是叫方可儿？”

“证件上……好像是姓方！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意晴感到很诧异。

“你马上离开医院。”周擎苍又一次重复。

“恩，我知道……”李意晴哑着嗓子说。

这时，周擎苍突然听到一阵尖叫，“怎么了？”

“不知道啊，那边传过来的……啊！”

“啪”，电话摔在地上，随即就掉线了。

周擎苍再往回拨，得到的只是一片忙音。

“医院出事了？”夜央隐约听了个大概，担心地询问道。

“恩。”周擎苍把手机收进兜里，向工厂外面走去，小路和夜央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

周擎苍拦到了计程车，迅速坐在了里面，把车门关上。

“圣辉医院。”

夜央和小路在后面追上，神情错愕地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