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七宝彩虹羽衣

白日太长，红瑶将衣服交给管理物资的嬷嬷那里后就想跑到浣花楼偷闲，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太子妃陆雨菲。

红瑶对陆雨菲的印象算不上好，但是也算不上太坏，虽然她当日在太子府设计她，但那也是出于对顾西城的一片真心，而且自己当时也挺不厚道的，本来可以逃脱开，却故意由着她去，让她得了滥用私刑这么一个不好的名头。

所以，她并没有对她摆什么脸色，也没有故意视而不见，只是平淡地打了个招呼。

红瑶发现，如今的太子妃，和当时竟然判若两人，她身上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架势早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沉静，而且眉眼相对，红瑶发现她眼神中总是似有似无地流露出一些哀怨之情，便知她和太子的感情生活定是不甚如意，心中竟然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

陆雨菲看到红瑶和她打招呼，先是一惊，然后目光便黯淡下去。她朱唇轻启，但总是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

红瑶无暇揣测她的心思，再加上本就不是深交，所以招呼之后便径直离开。当她和陆雨菲侧身而过时，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对不起......”

红瑶心中一动，她这是为当日太子府中之事道歉？对比起当初的嚣张跋扈，现在她这副万念俱灰心如止水的样子，倒是让红瑶有些不适应。

她忍不住叹口气，“当日之事我早忘了，不过，说实话，还是当初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更适合你，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可不喜欢整日对着一个怨妇~”

语毕，也不等陆雨菲反应，红瑶已经带着凤轻舞离开了。

陆雨菲怔怔地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眼角渐渐湿润起来。她自嘲一笑，小声呢喃，“我怎样他又怎么会在意呢，他心中无我，逢场作戏罢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红瑶看着时辰，拍卖会应该也要开始了。正好这时候有人传话来，说拍卖会即将开始，皇后特意让人来邀请她过去呢，她稍作收拾便带着凤轻舞出门了。

她出红瑶阁时，也让凤轻舞带了几千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即使是没有合适的拍品，也随意买个一两件，权当给西琼百姓做贡献了。

她们到场才发现，果然如先前所料，会场上已经是座无虚席，比当时红瑶阁开业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当时只是商业店铺开业，邀请到的都是少数成衣界比较有名望的商贾，如今则是皇家直接举办活动，朝臣就已经够多了，更何况还携家带口，说是摩肩接踵也不为过。

听说，本来这场盛会打算在琼宫接待外宾所用的会客大厅，但是皇后稍微统计了一下来人的数量，便直接将地点改在了占琼宫面积五分之一的御花园中，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当然，来宾太多接待起来有点麻烦，但这也象征着可以筹到更多的银子。

红瑶和凤轻舞、蝴蝶三人一到会场，就被引路的婢女带到了皇子皇妃的席位那里。她的身份是郡主，自然有资格坐在这里，凤轻舞和蝴蝶便坐在她正后方的座位上。

会场座位的排布和当日在红瑶阁中相差无几，仍然是皇帝的座位在中央首位，左右两侧分别是紫静王和皇后，再侧是静妃和其他一些品阶较高的妃嫔。有点不同的便是原来皇子和四大家族同坐第二排，如今四大家族的坐席还要更靠前一些，毕竟在掏银子的方面，人家更有发言权。

红瑶眼神扫视一圈，发现除了皇帝和皇后之外，其他宾客皆已到齐。四大家族那边，今日只各来了一个代表人，分别是上官沐阳、欧阳凌风、北堂梦和鬼魅夏殇。虽然有三大家族不是家主亲自出面，但是来的这些人都是这些家族未来的接班人，自然也很有分量。

鬼魅夏殇！今日他倒是未以黑纱覆面，红瑶一眼就看到他那比女人白皙更甚得妖孽脸，他似乎只有那一个表情，慵懒的一个邪笑就可以颠倒众生。但是她现在可没空欣赏，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鬼魅夏殇对她笑得不怀好意。

本来红瑶来得晚，直接坐在了最右边，但是顾雪儿却突然跑过来，硬拉着她和自己坐在一起。

皇子和皇妃的座位是按照长幼排布的，因为顾雪儿和顾西城亲近，所以才坐到他身边。如此，红瑶的左侧是顾雪儿，右侧便是顾云乾。她立刻和顾云乾相谈甚欢，虽然在红瑶阁开业的时候也见到过他，不过当时忙着招待宾客，也没有和他多做寒暄，现在正好好好聊聊天，顺便跟他吐槽一下上官沐阳的“不义”之举。

顾云乾一向对官场朝政之事看得很淡，谈吐也豪放恣意，看得出来有很宽广的胸襟，不像顾西城那般难以琢磨，相处起来也很轻松愉快，红瑶自然喜欢和他交往。

至于剩下的朝臣及家眷，就围绕着拍卖场而坐，将中间展示拍品的地方围成一个圆圈。

不多时，一声响亮的报幕声使周围的杂乱和喧闹平息下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紫静王爷驾到！”

闻声，所有宾客赶紧起身跪拜相迎。

“免礼平身，今日所来都是宾客，不必拘泥君臣之礼，大家只管随心竞价，若此盛典可解西琼燃眉之急，朕定当铭记诸位之功劳！”

顾清岸言简意赅地表达了对所来宾客的谢意，同时也隐晦地表达了“银子不嫌多，多多益善”的这么一个中心思想。

皇帝列席以后，紧接着一个红色丝绒宫装的女子便走到会场正中央宣布拍卖开始。

“本次拍卖会由皇家举办，一方面是君民同乐促进君臣感情，另一方面，这些拍品成交后所筹到的银子将全部用于西琼赈灾。今日送来的拍品一共四百五十二件，由于拍品过多，所以拍卖会一共举办三天，今日只随机挑选出三十件拍品进行公开竞价，其余拍品会在接下来的两日内在御花园展出拍卖，欢迎大家随时前来。”

不得不说，这个主持人选得真是恰到好处，长相大方笑容得体，声音清亮而有感染力，御花园这么大，她的声音竟然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宾客耳中。

“话不多说，一句话，我在这里希望大家慷慨解囊，同时收获到满意的拍品。接下来，我们就展出第一件拍品！”说着，她身后便有侍者推出一个古木雕花的衣架，并且打了高光来展示这件物品。

红瑶看到那拍品时，顿时心中一乐，这不就是自己从红瑶阁带来的衣服吗？

紧接着，那主持人的介绍适时响起，“这第一件拍品，便是来自红瑶阁阁主所贡献的一套舞裙，名曰七宝彩虹羽衣，一套七件，为彩虹七色，由阁主亲自制作，每一件都是由红瑶阁特有的用料冰蚕丝所裁制而成，轻薄如羽毛，顾名羽衣。每个女人心中都藏有一个少女，试想一下，女子如果能穿上这彩虹羽衣翩然起舞，是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如此尤物，或赠伉俪，或予佳人，都不失为一段佳话哟~当然，这套舞裙作为一件拍品，就不能单独出售，若遇有缘人，便可统一买回，以全‘七宝’之祥和寓意。”

话音一落，宾客席位便炸开了锅，女眷们的眼神中无不闪烁出希冀的光芒，红瑶阁的衣服对于她们本来就很有市场，再加上这套衣服现在又被赋予了美好爱恋的内涵，更使她们垂涎。这种时候，对于那些朝臣来说，无论是老夫老妻聊表情意，还是少年向未出阁的少女示好，都不失为一个良机。

红瑶本来对这个主持人印象就不错，现在更觉得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是多么重要，一套简单的衣服，也能说得天花乱坠，诱导着人们对它产生强烈的占有欲。

然而，那个主持人接下来的话却似乎是一盆凉水浇到那群怀春少女贵妇的心上。

“这件拍品的起价是，白银五万两~有意向的宾客，现在便可以直接竞价了！”

五万两白银？！！大部分宾客听到都不禁两眼一黑。

平日里，红瑶阁一件衣服价格最高也就在二百两左右，这已经高出普通成衣店近三倍价格了。觊觎那彩虹羽衣的人本以为这一套舞裙最多也就几千两，尚有竞价的余地，没想到一出口起价就是五万两，毫不勉强地说，这绝对算得上是天价了。

然而，高昂的起拍价吓走了一部分人，却不代表就没有人有能力竞拍。片刻之后，稀稀拉拉的竞拍声便在会场上响起。

“我出五万一百两！”

“五万五百两！”

“五万六百两！”

......

价格在以一百两为基缓慢地上涨着，一直上涨到五万五千两，竞价的人才渐渐少下来，最终价格叫到六万两，便没有人再叫下去了。

此时出最高价的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伙，红瑶并未见过此人，顾云乾便为她解释，“此人是今年新晋的文科状元，名为李跃，虽然年轻，但是对朝政之事颇有见解，父皇对他也颇为信赖。他父母均已仙逝，家徒四壁，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只有他的发妻一直默默陪伴他，鼓励他读书赶考，最终终于功成名就，按照琼国惯例，他入朝为官，得到十万两的赏银，如今他肯出如此高价来竞拍这套舞裙，想必也是想送给结发妻子，可见此人淡薄金钱世俗，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红瑶闻言若有所思，虽然六万两还远不是她心中期待的价位，但对于重情重义的人，她心中也是敬佩，于是暗自思忖，这套舞裙给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现场安静下来，主持人开始按照惯例问询，“这位宾客出价六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现场仍然鸦雀无声，主持人明媚一笑，“好的，那这一套七宝彩虹羽衣就......”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个阴柔的声音便清晰地在现场响起，“我出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