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霓裳千层粉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红瑶率先从三楼走下来。她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做好准备看小仙女了吗？等下可不要太惊艳~”

皇帝等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丫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西城浅浅一笑，“红瑶，别卖关子了，快让我们看看，你送小七的，是什么礼物？”

红瑶点头，然后响亮地拍了拍双手，只见楼梯口，突然出现一个秀发披散，粉色衣衫的精致女娃。她所穿的衣服，完全和琼城的传统服饰不一样，虽然衣身的风格只有一种颜色，也算简约，但是衣服的款式却极其新颖。小七所穿的这件衣服，既不是裙装，也不是贴身衣裤，而是裙裤的结合体，里层是一条冰蚕丝所制造的小短裤，其长度只到大腿根部，而外层则是薄薄的小裙，其长度刚刚过膝盖，而且，外边的小裙竟然是半透明的，小七细长而白皙的双腿展露无遗。其上身也采用了类似的设计，由脖颈至肩膀，再延伸到胸腹，内部是一件精致的小衣，而外层则是一件粉色薄纱，将小衣没有覆盖的胳膊包裹起来，有一种朦胧的美感。这套衣服的精巧之处当然还不仅在于这里，画龙点睛的几笔是，在衣服的领口和袖口，都绣了一朵颜色更深一些的粉色大花，细看才知，正是几种形态不同的千层粉花。而且，小七的脖子上和手腕上、脚腕上都佩戴着精致的绞银首饰，上边坠着的饰物清一色都是几个小巧的铃铛，小七缓缓从楼上走下来，那些小铃铛便传出泠泠的清越声，令人心情舒畅。

显然，大家都被小七这奇特而又曼妙的装扮给震惊了。啪啪啪，倒是皇帝率先鼓起掌来，“哈哈哈，以前还没怎么觉得，今日雪儿穿这件翩然仙裙，才发现朕的小公主的确是继承了皇后的倾城之貌啊！”

皇帝话音刚落，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那些宫女侍从都已经看呆了。本来小七在红瑶的指点下还勉强装了一会儿淑女，但是听到皇帝如此夸赞她，当下也顾不上矜持知礼，移步如莲，直接一蹦一跳地下楼冲进皇帝怀里，“父皇父皇，怎么样？红瑶姐是不是超厉害！小七好喜欢这件衣服哦！”

“哈哈，的确厉害啊，如此创意设计，朕也是头一回有幸见识！”

红瑶浅浅一笑，“这衣服我取名为霓裳千层粉，如果按照正常的工艺来做，至少十日才能赶制出来，是我特意为小七准备的礼物，她喜欢我就开心~”

小七一听，瞬间挣脱皇帝的怀抱，在红瑶脸上狠狠地亲一下，顾西城也毫不吝啬地夸奖，“真不知道红瑶的头脑里装着多少新奇的东西，真是再次让我惊艳啊！”

大家一言一语地夸赞这霓裳千层粉，一直沉默地皇后却突然开口，“皇上，臣妾有一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顾清岸打了个手势，“皇后但说无妨。”

皇后再次端详一下小七的衣服，然后把目光转移到红瑶身上，“臣妾之前也听西城说，红瑶想用城中的那处宅子开一间成衣店。之前臣妾还心存质疑，但今日看到这件霓裳千层粉，实在是被她新巧的设计所折服，如今百花节降至，臣妾想着，往日百花节都需要给宫中嫔妃置办新衣，不如今年这批衣服，就从红瑶的新店中订购如何？一方面，可以使宫中多一些新颖的元素，另一方面，也算是支持红瑶的生意了。”

皇后一番妥帖而圆润的话，另红瑶心中一动。虽然她对皇后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人家这肯定也不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帮她，她是看准了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投皇帝之所好，她只是一个中间工具。但是那又如何？反正自己又不会少块肉，不管皇后居心如何，如果这事真成了，那对她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她并未出言反驳，而是将目光转向皇帝身上，毕竟他才是决定者。果然，皇后还是会揣测顾清岸的心意，她的话令皇帝赞不绝口，“这个提议好啊，首先可以令后宫嫔妃尝尝新鲜，其次，红瑶如今也是皇家中人，她的生意支持一下也好。红瑶，你有什么看法？”

红瑶看到皇帝应允，心中自然欣喜，“既然皇后娘娘发话了，那就这么办吧，不过话先说好，小七的衣服是礼物，其他的衣服，我可是得按照市场价哦~”

“哈哈哈哈哈，”顾清岸被红瑶逗笑了，“你这小丫头，大叔还能占你便宜不成？你按照市场价卖就行，这件事就全权由皇后负责吧。”

皇后浅笑，细心如她，顾清岸在红瑶面前，从来都是以“我”自称，而不是“朕”，由此便可见他有多么看重她。

“是，臣妾知道了。”

红瑶心中欢喜不已，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说此次进宫竟然谈成一笔大生意，就单是皇家下单这一噱头，就可以为她的新店开张提前造势了。

“皇帝大叔，你可想清楚了，这件霓裳千层粉你也看到啦，如果放出去卖的话，我一件可是要标价二百两的，看在我和皇帝大叔的情分上，给你打个折，每件一百八十两怎么样？”

皇帝并不是很关注后宫的开支，因此将目光转向皇后，示意她定夺。皇后思忖片刻后回答，“以往百花节，宫嫔的每件衣服定做价格都在一百两左右，当然，红瑶的做工巧夺天工，非一般成衣店所能媲美，所以价格高些这是自然。我想着，琼宫后宫虽然说不上弱水三千，但是四五十妃嫔总是有的，这些衣服也不是一笔小的开支，不知道能不能按照每件一百五十两的价格来？当然，我也不会白白要这个折扣，我可以承诺，以后大型节日庆典，只要需要订购服饰，我们都可以从你的店里订，你看，怎么样？”

听了皇后的话，红瑶心中一笑，皇后果然是皇后，表面上是在砍价，实际上却是在变相地把更大的好处送给她。一年之中琼宫大型庆典至少有十数个，四五十个嫔妃，每件衣服一百五十两，那一年下来，光是皇宫的销售额就有几万两，而且这样红瑶阁就会挂上皇家服饰专贡的名号，对以后的宣传可以说是大有裨益。

对于皇后的回答，皇帝自然没有不满意，她执掌后宫多年，为人处事无不周到，红瑶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因此他心中更是感动，皇后与自己伉俪多年，永远都能了解自己的心意。

皇后抛出橄榄枝，红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所以也不再还价，痛快答应下来，“好，就依皇后娘娘所言吧，还请皇后娘娘择日将众嫔妃的画像着人送到我那里，我也好对应着设计款式~”

一锤定音，众人都相谈甚欢，这时候，小七却突然摇摇红瑶的裙摆，她眨着清亮的大眼睛，“红瑶姐姐，你嫁给大哥好不好？这样你就能一直陪小七玩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都沉默了，皇帝只是喝着茶，并未说什么，皇后看顾清岸的反应，心知他也想知道红瑶的答案，所以知趣地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

红瑶心中一怔，这个小丫头，真是童言无忌，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她看着顾西城，向他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却看到他只是儒雅地笑着，丝毫没有出言相助的感觉。她恨恨地一咬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宝贝儿啊，你忘了吗，你大哥已经有妻子了，不就是你的皇嫂吗？”

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去，岂料小七却是个小人精，缠人的不行，“可是其他的哥哥们也不止有一个皇嫂啊，为什么大哥不行？而且大哥又不喜欢皇嫂嘛，他一有时间都陪母后和小七了，说起来皇嫂都很久没有和他一起进宫了......”

说到这里，顾西城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赶紧将小七从红瑶身边拉开抱在自己怀里，摸摸她的头，“小七，别闹了，这是哥哥和红瑶姐姐之间的事，你个小不点就别操心了~”

小七小嘴一撅，竟是不依不饶，“我才不是小不点，我都快九岁了！红瑶姐姐，你说嘛你说嘛，你喜不喜欢大哥？”

看着小七期待的神情，红瑶真是满脸黑线，她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说辞，终于找到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她假装认真地看着小七，“小七啊，姐姐以后呢，只会嫁给一个男人，所以我也希望，娶我的人只会有我一个妻子，你大哥已经有了妻子了，所以不能再娶我了，而且，他很喜欢你皇嫂的，所以我不能再嫁给他，你能懂吗？”

小七的小脑袋歪着，似懂非懂，听了红瑶的话，皇后倒是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

红瑶的目光无意间碰到顾西城的眼睛，不禁心中一凉，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底深处却掩盖不住一抹深深地凄凉。凄凉？他在难过？是因为自己说自己不能嫁给他所以难过？

红瑶失神，慌乱之间，脑海中跳跃而出的竟然是一个身穿红衣，闷骚而邪魅的身影。她暗骂一句，这时候怎么会想起那个骚包？她心中突然烦乱起来，不愿再看顾西城的眼神，直接找了个理由离开，“皇帝大叔，我也好久没回宫了，想先出去散散步好吗？”

顾清岸一笑，“当然了，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在这里小住几天吧。我到这里也有一个多时辰，也该回去批奏折了，得空了再来看你吧！”说着，他便起身携皇后离开，红瑶赶紧出门相送，头也不回，顾西城嘴角勾起一个苦笑，她的样子怎么像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