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无处不伤心】

几个下人还是一直跪在石板路上不敢抬头看纳兰容若，青诗站在一旁趾高气扬地想要狠狠教训这几个敢对自己冷嘲热讽不识规矩的家伙。

“公子，我们真的知错了，求公子放我一条生路吧！”

纳兰容若不说话，想抬腿离开。唐凉引却看见觉罗氏朝这边走过来。

“成德，怎么了？”

纳兰容若刚想说话，青诗却抢在纳兰容若的前面开了口。

“夫人，这几个下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嘲讽公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言语之中多有不敬之意，刚才青诗想跟他们争辩，他们居然几个人还跟我越说越起劲！”

纳兰容若看着青诗，青诗知道纳兰容若的脾气，说完话之后不敢看他。

“好个大胆的奴才，居然敢说公子的坏话。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以后这个府里可不就是翻了天了！来人啊，将他们拖下去，活活打死！”

唐凉引本来想着给他们一些惩戒就够了，没想到觉罗氏如此心狠手辣残忍到这个地步，视人命如草芥。纳兰容若同样也是一惊，看着地上的几个下人瑟瑟发抖一直往石板上给觉罗氏磕头，赶紧走近了母亲。

“额娘！纵然下人们有千般万般不是，也不至于被活活打死，额娘，看在孩儿的份上，就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惩戒就够了，不必动用如此极刑呀！”

“是，求公子救救我们吧！我们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公子，夫人！夫人！求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唐凉引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的场面。虽然在一些宫斗等电视剧中经常看见这样的场景，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亲眼看见这样的场面，觉罗氏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果真将人的性命当成路边随便的东西，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唐凉引看着纳兰容若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已经不是不悦，而是对于母亲的埋怨。

“额娘，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就是多说几句话，额娘没有必要就让将他们打死。请看在孩儿的面上免去他们一死，这样也是为了阿玛额娘积阴德啊！”

觉罗氏似乎很是不屑看向那几个下人，亲热地拉过纳兰容若的手。

“我的傻儿子，他们那么说你，你居然还想为了他们求情。成德，额娘告诉你，现如今你是我们纳兰府里唯一的公子。你是阿玛额娘的心头肉，谁要敢不尊敬你一分，阿玛额娘一定不会放过他。成德，你想想，你现在不在下人们之中树立威信，等到时候，变成你当家做主，难道还要替这些下人们求情不成吗？”

纳兰容若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又被觉罗氏堵了回去。

“好了，既然公子为你求情，那就不要将你们活活打死，每个人五十大板，这样可是我最低的底线了。成德，你觉得额娘说得对不对？”

纳兰容若还是没有说话，微微低着头，唐凉引看见他的眉头越锁越紧。可是如果纳兰容若再次开口阻止母亲的话，说不定觉罗氏再生气会使用更加不人道的手段，唐凉引走到纳兰容若的身边，此时觉罗氏还是紧紧地拉着纳兰容若的手。

“来人啊！快点将他们几个拖下去，一个人赏五十大板，要不是公子帮你们求情，我非打死你们不可！”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纳兰容若此时还是满脸的不悦，不再多看他们一眼，挣脱开觉罗氏拉着自己的手，转身想离开，唐凉引赶紧跟上。

“额娘，孩儿身体不太舒服，先告退！”

“既然身上不大好，那就先去休息吧！对了，你阿玛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明天你就能进太学院读书了。我先前就让苏州的师傅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一大早就让青诗想拿给你试试，哪里想到会遇到那么几个晦气的下人。青诗，你和公子回房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若是公子穿上觉得不合适，你再马上拿回来给我！我把苏州那个师傅留在我们府内了，成德呀，你要是喜欢这个师傅的手艺，以后就让他长留在府中给你做衣服。”

“谢额娘，那孩儿先行告退！”

“去吧！青诗，好生照顾公子！”

唐凉引一路跟着纳兰容若，青诗也是拿着衣服屁颠屁颠地小步快跑跟在后面。明眼人都能看见此时的纳兰容若极其不悦，一旁走过的下人好像是看见瘟神一样，向纳兰容若行了一个礼之后马上快速地跑开。

“公子，公子，您别再生气了，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您的脾气那么好，心地太仁慈，那些下人们才会不惧怕你，敢在你的背后嚼舌根的！”

纳兰容若还是不说话，脚步比平时略快了许多，一头往书房进去。纳兰容若进了书房，青诗也只得赶紧跟进去，虽然知道他心里很不高兴，但是夫人的交代只能照办。

“公子，这件衣服是夫人一大早让人叫我去拿的，那个苏州师傅可是在苏州城里非常有名的，而且这布料也是夫人亲自去挑的，夫人吩咐了，让您试穿看看，要是觉得不满意，还让小的拿回去再给师傅改正呢！公子，您就别生气了，好歹也穿看看嘛！”

纳兰容若坐在书桌前，丝毫不理会青诗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的怒气还是没有消退半分。

“公子，青诗知道您生气，但是夫人为了帮您做衣服花了很多的心思，您好歹穿看看，就穿一下好不好？”

“不必了，你直接去跟夫人说，衣服很合身就是了！你下去吧！”

纳兰容若的声音因为情绪变得低沉得很，青诗也不敢再多开口说话，只好将衣服放在柜子里面。

“青诗，你去府门口看看，若是还在打那几个人就让他们停下来，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稍作惩戒也就算了。五十大板跟活活把人打死有什么差别，脚步快些，明白吗？”

“这…可是这是夫人吩咐的！”

“放肆，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青诗不敢，公子别生气，青诗这就去！”

纳兰容若直到青诗答应着出去才站起身开打开柜子，刚才青诗母亲做给自己的衣服放在柜子里面，纳兰容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母亲对自己的确好得很，但是作为一个人，实在对于母亲的所做所为难以接受容忍。可是作为一个亲身儿子，难道硬要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唱反调，惹怒母亲不高兴吗？母亲先前就不把下人的命放在眼里，连父亲对于母亲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作为儿子还能做些什么呢？

唐凉引看着纳兰容若从柜中拿出觉罗氏为他做的衣服看了又看，然后挣扎了许久又将衣服放进去锁上，心中对于他的情绪已经有所理解，他感恩于父母对于他的宠爱，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人命是多么的宝贵。自己的母亲如此冷血残酷，让身为亲生儿子的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公子！”

“青诗，怎么样？那几个人救下来了吗？”

“这个…”

青诗犹豫不决，不敢将话说出口，唐凉引的心中隐隐约约已经知道了答案。

“公子，你走之后，夫人就吩咐家丁将那几个人活活打死，还吩咐大家伙不能跟你说，夫人还跟所有下人说，以后谁再敢在背后嚼舌根，下场就是今天那几个人的样子。公子，我知道，你早晚也是会知道的，可是你可千万别说是我青诗说的，要不然，我也会被夫人活活打死的。”

纳兰容若听完了青诗说的话之后，胸膛起伏得比刚才更加厉害。脸色上更是难以捉摸，青诗不敢再开口，等着纳兰容若开口说话。

“算了，你下去吧！”

青诗就是在等着纳兰容若的这一句话，得了特赦一般赶紧小跑了出去。

纳兰容若站起身来又站在刚才关上的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