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呦呦鹿鸣 食野之苹

卫岚无数次的想过，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却让他有着感同身受的冷静和心机，让他觉得，南瑶是个危险的存在，他要远离，可是他就是这样远远的观望着，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想靠近，让他不由得觉得害怕。

强者是不需要软肋的。

卫岚一直记得他的母亲也是当年盛极一时的第一夫人——秦笑，告诉他的话，所以当他看到南瑶的时候，觉得是个危险，他主动的远离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卫岚问道，他侧过头用余光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女子，沉静美丽，智谋无双，“你不要让我失望，你知道，让我失望的后果。”卫岚依旧淡淡的说着，这句话却如同钢刀一样的刺进身后女子的心里。

那双一直沉静如水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波澜又起，只是她垂下了头，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已经查过了，据闻南家四小姐……出生之时，有异世的景象出没，但是她以前一直没有灵力。”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她咬了咬牙继续说着，“前一段时日，据说她从南家占星楼跌落，不知为何又有了灵力……”她说道。

卫岚眼里的眼色深了深，这样的女子，他的兴趣越来越深了，“南家是皇后的母家，那么……她是否要站在太子的阵营里?”卫岚的声音带着些许阴冷，让身后的女子一颤，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妒恨，“你可查过了么?”卫岚问道。

“……今日皇后，宣南夫人和南瑶入宫。”

女子刚刚说完，却被人一掌拍在了肩头，直直的摔了出去，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卫岚，却见那人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看着月亮，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我问的是，她可是太子那一边的人。”卫岚冷声说道，“你要知道，我身边不需要废物，你若是不情愿，那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他冷冷的看着月光，口吻却是冷冽的不容置喙的。

“我……知道了。”女子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是我未曾探明，只是……”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南瑶虽说有灵力，但是她不久之后也要参与宗门大比，若是她是太子的人，殿下可要……杀了她么?”女子轻声问道，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卫岚。

卫岚也没想过她居然问这样的问题，只是，他也被问住了，若是南瑶真的是太子阵营里的人，那么他究竟该不该杀了她?只是，一想到她会死，心中就如同被针刺中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着。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卫岚冷冷的说道，他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握紧，目光却带着一些茫然的意思，他开始心慌了，只是想想都舍不得让她死，莫非他对于南瑶，有其他的感情么?“暗中留意就好，不要打草惊蛇。”卫岚吩咐道。

“殿下这是质疑我的能力了么?”女子突然皱起了眉头问道，她在卫岚身边快三年了，为他办的事情从未失手过，如今他却这样提醒她，这是对一个谋士最大的质疑和羞辱!

卫岚冷冽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卫岚手下的一个谋士，不要逾越了。”卫岚说道，的确如此，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谋士罢了，而且并非非她不可，对于她的心思，卫岚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提醒她，不过也只是提醒罢了。

女子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美丽的脸上浮上一抹悲怆，他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会听不懂?这样明显的警告，她不傻，只是不甘心而已……她有着她的骄傲，因为爱所以蛰伏在他身边成为他手里的一柄利刃，也是因为爱她处心积虑的替他谋划。

只是卫岚对于南瑶的关注，让她不禁心惊胆战起来，她在他身边许久，知道他对于女色方面并没有特别的关注，而且她自恃在金陵这种地方，除了南玔没有哪家的千金能够是她的对手。

只是这个南瑶……南瑶!

她还是觉得南瑶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跳梁小丑，居然能得到卫岚的关注，所以她的自尊，她的高傲，她接受不了!

卫岚看着她眼里闪过的愤怒和不甘，浅浅的叹了口气。

“不要忘了分寸。”他淡淡的提醒道，眼神看向女子，轻轻的叫出她的名字。

“皎然。”

皎然垂下眼睑，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皎然站起来，对着卫岚行了个礼，便静静的退回了黑暗里，只留卫岚一言不发的继续看着月光。

“不要让我失望，皎然。”

入夜之后南瑶躺在床上，又想起昨天那个荒诞又真实的梦境，那个女子说，她就是瑶月，那么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十三道封印破解之后，她能够重回仙界?南瑶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只是依然在她心上留下了一个疑影。

“墨水，你说，若我明天过去，他会帮我么?”南瑶轻轻的问道，一旁的墨水闭着眼睛修炼着，不过几日他的修为又是一截飞跃，果然是个变态的种类啊，南瑶感慨。

“楚秧么，不知道，但是你真的觉得卫皇会只凭一个天象就换太子么?”墨水说道，连眼睛都没抬过，对于他而言，卫都存亡，太子废立，都和他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是龙族，是要活上千年的，若是事事担忧那也太累了。

墨水的话提醒了南瑶，她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是的，她还忘了，怕是卫皇早就有了换太子的想法了，否则不过是一个天象而已，怎么可能让他这样轻易的就坐下这个决定?南瑶不禁皱起了眉头，若是卫皇存了这个心思，那么她们一旦插手，即使太子不废，那么南家也会受到打压。

老狐狸。

南瑶暗暗骂道，手指捻着衣角反复搓揉着，她肯定还有哪些细节遗漏了，既然卫皇早有意卫岚，那么便是太子的问题了，可是对于太子她是了解的，说他昏庸或者其他根本说不过去，前世若说害过的人里最无辜的，便是太子了。

那样一个正直干净的人……南瑶垂下眼睑，既然太子找不出错漏，那便是有人存心给太子制造错漏了，这样一想南瑶便豁然开朗了，只是天色晚了，她也懒得去请南琪过来了，还是明日亲自去一趟南柯梦好了，南瑶想。

只是她又开始做梦，这次并没有梦到瑶月，梦里是一双紫色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南瑶皱了皱眉眉头，只见那个男人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里波光流转，他说：“瑶月，我只错了一次，你便不给我机会了吗?”

心猛地一痛，不像梦到君陌和卫琳琅那样如同被针刺过一样的疼，而是撕心裂肺的疼着，仿佛被刀子生生的切割着，痛的南瑶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瑶月，瑶月……回到我身边，不好吗?”那个男人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异常好听，可是……好痛啊，好绝望啊，那样绝望的感觉，南瑶硬生生的疼醒，她看着床顶，却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疼痛，和绝望。

“你是谁?”南瑶轻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