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西门官人
看到敲进桌子里的金子,满堂倒吸一口气。那股力道要是放在人身上,可不是要使人残废嘛。一些人瞧出面前的老者(舒宁怡)身手不凡,不是可得罪之辈,也不凑热闹了,直接拉着亲近的人远离。但还是有些人忍不住往前凑,看平时难得一见的金子长什么样,嘀嘀咕咕地问起老者(舒宁怡)为什么要发火。
舒宁怡这瞬间发怒的气势,可是直直对着艳衫女子的。艳衫女子一惊,忍不住瑟缩后退,她刚刚真怕面前的老头(舒宁怡)一个不高兴,就将她宰了。她不过是一蒲柳贱籍女子,谁肯为她出头,对上舒宁怡这深不可测的人呢呢。
再是看舒宁怡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金子,艳衫女子也知自己是今儿运道差,被蒙了眼。她尴尬地一笑,见舒宁怡还是气愤,想圆场缓和气氛来着,就被一个粉衫女子从众越出,捷足先登了。
粉衫女子娇俏地行步过来,她的穿着中规中矩,但是却挡不住她的大胸、细腰、长腿,加上面色芙蓉,笑颜细语的,一过来,周边许多男人的眼神就乱飞了起来。
粉衫女子对着舒宁怡盈盈一拜,规矩懂得如同大家闺秀,一颦一笑皆似有尺度。她柔声,温婉笑道:“这位官人,艳儿本来就是负责这一层的待客,她笨人眼拙,没瞧出官人的气派劲,就接下了您这位贵客,所以才把你引到这层楼。粉奴在这里,先和您说声对不起了。”
艳衫女子,也就是艳儿,见到粉衫女子,便噤了声。舒宁怡自然知道粉衫女子比艳衫女子的地位更高。舒宁怡本就是一时气愤艳衫女子的狗眼看人低,现在见粉衫女子温柔细语,身上的裳裙也中规中矩,不那么色迷暴露,这才收了脾气,道:“此事无妨,请这位姑娘带路吧,我们可不想错过西门官人提供的经验。”
粉衫女子轻笑应下,便转身引路。舒宁怡刚要拉着张德誉走,却突然想起一事,便回到刚刚的角落里。
本来围在桌子的人群,见这似杀神的人物回头靠近,吓得倒退三尺。舒宁怡仿佛没看见似的,一脸面无表情地将手轻轻地往桌子上一抠,轻松地把嵌在桌子里的金子拿出来,在一片惊讶唏嘘中,跟着粉衫女子来到了画舫船室的第三层,看这方位,估摸是整座船最豪华的房间。
船室的第三层开了好几个大窗,湖泊的微风顺着风向吹了进来,不免心里清凉,刚才的一些火气也逐渐冷却。这房间里还摆放了吃食点心,还有笔墨纸砚等,贴心之物烦不胜数,可见这房间确实不错,对了舒宁怡的心。
粉衫女子笑意盈盈地和舒宁怡嘱咐了几句,后便道:“官人若有事情,可以直接着人寻我。此时西门官人想必已到,我先去接引,容后再回来伺候官人。”便恭身,如柳枝轻盈地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舒宁怡便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瞧见张德誉,便喜道:“我以后出门都可以这副打扮了,他们根本就没看出来我是女的,都把我当男的了。”
张德誉笑道:“今日不过是事急从权,师傅平日何必如此辛苦装扮成男子呢。”
舒宁怡不过是说笑,与张德誉闲说几句,就听门被扣响,传来粉衫女子柔美的声音:“官人,西门大官人想与官人谈事,我们可否进来?”
听见来意,知道是西门官人上门传授入学试的经验。舒宁怡自然让他们进来。
西门官人脸部宽厚,眉毛平直,鼻梁微蹲,两眼神色缥缈不精。最重要的是年岁不大,估摸也就不到十五。只是身材略比张德誉高一点,穿着堇色衫、白长靴,拿着把黄慧木粗折扇,潇洒抖了抖,似乎想装作一副风流写意的样子。西门官人抬起下巴,自傲道:“我便是西门水,金陵人士。”
说话简单直白,似乎谁都知道他的名号似的。舒宁怡和张德誉对看了一眼,不提此人的倨傲,也学着书生之间人的行礼。
西门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直接进入主题,开始说起孝德书院的入学试。他从入学试的场地,安排的科目、时辰,阅卷顺序,还有书院里的情况,书院比较看中的方向等一一说来。
这么一说,就说了半个时辰。西门水一说完,吃了茶,就起身告辞道:“我这还要去和别人说这些经验,你们先行消化,我这就去了。”
西门水就这一小段时间,倒是博得了舒宁怡的好感。舒宁怡感叹道:“西门兄台竟然如此古道热肠,与人分享这些经验,真是一大福报。”
西门水嘴角微勾,介于孩童和青年间的青涩退开,含笑道:“不过是托在书院的哥哥的福,而且这些经验多打听打听,其实都能打探出来的,我不过是闲着没事罢了。”
西门水不过是客气一番,就走了。既然见过了西门水,舒宁怡和张德誉就没必要留下来。
等他们走了后,就有小厮进来清扫房间,见到遗落在地上的一本簿子,便按照规矩,急急交给了上面。
等西门水走遍了第一层和第二层,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到粉衫女子,抛下了儒雅的面具,冷声嗤笑道:“可把本大爷累死了。真不知道大哥让我来这做什么。还有,第三层随便让谁在大堂上说一声就罢了,我可是不会去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凭白失了身份。”
西门水和西门山都是金陵望族,确实有藐视别人的资本。粉衫女子也早知西门水的性情,听西门水抱怨,表情并没有多变化。虽然粉衫女子不喜西门水没有名士风流意气,但西门水的哥哥西门山毕竟是粉衫女子的入幕之宾,且此事毕竟是西门山多番嘱托于她。她也只能劝着西门水一些。她见西门水喝完茶,便询问道:“你也见了第一层、第二层的书生学子,可有合心意的人?”
西门水无聊地架起腿脚,抛下了温润儒雅的形象,见粉衫女子皱眉,反而心喜,直接不客气地翻白眼道:“都是些不知所谓的人,有什么合心意、不合心意的。哥哥为何让我来受这份罪,跟他们这些没什么身份背景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粉衫女子皱眉。西门山一表人才,真正的温润儒雅,哪像西门水如此急躁不安分,不懂大局大体。听西门水不知西门山的心思,粉衫女子叹道:“你大哥现在在孝德书院是什么地位,虽然这些贫寒子弟没什么前途,但是一旦有谁进了孝德书院,有你现在这份赠与经验的情义,以后他在孝德书院里怎么也会支持你,你可不就多了一份力量。你大哥如今可不就是如此。”
西门水听粉衫女子提到大哥西门山,撇了撇嘴。西门山确实是名家之后的典范,行事皆能获得别人的好感,只是西门水自家人清楚,不过是逢场作戏,哪有表面那种宽厚仁慈。只是西门山毕竟是他大哥,也是西门家最看重的嫡子,西门水再受父母宠爱,也不敢不听西门山的一句话,只能憋着气,不好继续抱怨。
这时,有人将舒宁怡房里落下的一个簿子传了上来。
西门水无意看这些东西,粉衫女子轻叹摇头,只好自己接手。不过几息,粉衫女子就拍掌叫好:“字迹潇洒得力如水,风骨有成,文章也是做得极好,朗朗上口,不落俗气。”
粉衫女子急忙问了呈上来的人,“这是谁的簿子?”
下面的人报了房间的号顺,粉衫女子对舒宁怡和张德誉还是有极深的印象,一下子就记了起来。
西门水听说是在船室第三层力大无穷、发威的高人落下的,不免起了兴致,也随意翻看几眼。不过数息,也沉下心拜读,终也是和粉衫女子一般,拍手称好。
西门水知晓张德誉才是今年考孝德书院之人,这试题集字法上还稍有轻弱,应是张德誉所写。虽然西门水倨傲、目中无人,但也对张德誉起了好胜、攀比之心。
“反正马上就要入学试了,我倒要看看,这张德誉是否能比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