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报复中
舒宁怡第二天一早,就特意去东厢看张德誉的状况。昨天张德誉状态真的很差,人都感觉要崩溃了,也不知道一个晚上转圜了回来了没有。
舒宁怡进门的时候,就见张德誉正在穿衣服。张德誉赤着身子,见到舒宁怡推门而入,脸立即红了,赶忙拿着衣服将自己的身体挡住。
舒宁怡一脸尴尬,她也没想到张德誉还在穿衣,平时这个时候他都起身了。
舒宁怡感觉自己魂魄都要羞得烧起来了,可是舒宁怡的皮囊还是保持着“一脸悲悯”的神圣,面容平和平静,似是真如一般长辈无意间撞见小辈的糗事,淡定从容。
可是此时,她心里简直翻江倒海。别看舒宁怡外表披着老尼姑的皮囊,内里可是十八岁未嫁的老姑娘,她可从没看见过一个男性的身子。虽然张德誉没长全,瘦弱、干巴巴的,那也是男人好吧。
舒宁怡转身快步出去,把门带上后,急道:“赶紧穿衣洗漱,阿桂嫂已经做好了早膳了。”
只有话里的颤音和凌乱的脚步声,才真正显了舒宁怡真正的心情。
等在正屋见到过来的张德誉,舒宁怡还是有些不自在,而张德誉却一点也没有反常,反而和平时一样乖巧,惹人怜爱。
舒宁怡不停地给自己灌输,自己是张德誉的四叔婆,是他的长辈。灌输了好几遍,舒宁怡对上张德誉湿漉漉的、依赖的目光,才稍微自然了一点。
舒宁怡知道张德誉把她当长辈,张德誉一直坚持吃饭前得长辈先动筷,长辈停了筷,晚辈也得停筷。
为了让张德誉吃饱饭,舒宁怡每天都把口里的食物都偷偷运回了空间。等张德誉吃得差不多了,才假装吃饱了。舒宁怡一停筷,张德誉立马就不吃了。
等撤了早食,舒宁怡就对张德誉道:“我明儿就出发去蜀中,给你找书院去。你这几日就去魏夫子家里去,魏夫子好歹也是个举人,张老太婆那帮人再怎么着,也不敢到魏夫子那里去闹事。你安安心心去那里借住,好好读书,等我回来。”
张德誉诧异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问了句:“师傅,你还会回来吗?”一边问,表情还带了点忐忑不安。
舒宁怡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掉下眼泪。瞧瞧这孩子,对她依赖得很,还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要不觉得她年纪大快要死了,所以要安安静静在家休养。要不就觉得她会狠心,抛下他离开。
舒宁怡抱着张德誉安慰道:“我肯定会回来,德誉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张德誉听到这句话,似是有些感触,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舒宁怡对他这种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情况也没办法,只有等时间来考验她对他的承诺。
因为明儿就要出发去蜀中,时间有些赶,舒宁怡让阿桂嫂帮她收拾行李,她自己亲自送张德誉去魏夫子家。
到的时候,魏夫人正研磨笔墨,见舒宁怡来了,便喜道:“无痴师傅,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儿来得巧,上次你不是和我说了一个泼墨的技巧吗。我一直都弄不好,正好你来了,赶紧给我瞧瞧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可是一直按你的顺序弄的,可就是不对。”
舒宁怡给魏夫人示范了一遍,再教了魏夫人,魏夫人终于学会了最便捷、又最有效的泼墨技巧。魏夫人喜得乐不拢嘴,让丫鬟上茶,亲自给舒宁怡倒茶,并道:“无痴师傅,最近怎么老是不来我这,我这还有好几句佛家真意弄不明白呢。”
又是佛经。舒宁怡心里抖了抖,她可不敢再多摆弄,生怕哪天露馅了。她直接叹气道:“贫尼最近要离开南田县,有要事拜托施主帮忙。”
舒宁怡将要去蜀中给张德誉找书院的事说了,然后郑重道:“德誉这孩子受了这么多苦,贫尼真是不放心,昨儿那张老太婆又过来找麻烦,虽然贫尼给挡回去了,但是贫尼一不在,还不知道德誉会被她怎么欺凌呢。所以贫尼走之前,得把德誉安排妥当才行。所以,今儿贫尼前来,就是想麻烦施主照顾几日德誉这孩子。”
魏夫人也是心慈的,而且不过是小事,自然应了下来,应完,也对张德誉这孩子受尽磨难觉得心疼,向舒宁怡表示会多加照应,让她放心。
舒宁怡放心地离开了魏夫子家,转头去顺风客栈找到和三,道:“贫尼明儿出发去蜀中,施主可否帮贫尼找到合适的车把式。”
和三和舒宁怡都混熟了,自然不会不答应。和三问清了舒宁怡的要求后,然后就道:“师傅,要不要看看张喜珠?”
舒宁怡奇怪道:“她不是今儿一早就要走了吗?”
和三道:“本来出城的马车都备好了,只是张喜珠发了高烧,人晕沉沉的。看她这情况,我哪敢让她上路啊。这不,她刚从仁德堂回来,现在人在楼上呢。”
舒宁怡点头表示清楚了,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上去找了张喜珠。毕竟,她对张喜珠的遭遇很是怜悯,她能帮点就帮点。
张喜珠见到舒宁怡来了,勉强勾唇笑笑,她似乎非常无力,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还强打精神和舒宁怡说话。
舒宁怡瞧着,也不想多打扰她。只是默默地为她的茶杯里掺了些强身水,嘱咐张喜珠多注意身体,就走了。
舒宁怡差不多把该准备的准备了,就回头往家里走去。等回到家了,就见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舒宁怡见这熟悉的场面,自然想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张老太婆。
果然,没走近几步,就见张老太婆正站在大门口骂呢。
舒宁怡冷笑。昨儿她手还是轻了,这才第二天,这死老太婆又中气十足地跑回来找茬了。舒宁怡对她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了,不想想办法把这死老太婆给弄怕了,这死老太婆还不得每日来她家门前报道啊。
到时候,天天见这死老太婆,那还不得晦气死。
舒宁怡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就转身去坊市找了一家砌墙的店。她出了钱,让店里的人把砌墙的材料和工具拉到家门口,然后让他们开始在原来的墙上,继续往上砌墙。
反正舒宁怡都打算尽快离开张家村了,这处仙井巷的宅子随便怎么处理都行,现在砌墙,只不过是要搞张老太婆。
张老太婆见到舒宁怡,立马声调又比之前高了许多,叽里呱啦地把之前骂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周围的邻居有见识过那天晚上,舒宁怡丢扁担打晕张老太婆的,顿时激动起来。
她们这些人,纯粹是不嫌事情闹大。南田县就是平日太安静了,让人觉得没很什么娱乐,让人感觉无聊。有什么家长里短的、争吵斗殴什么的,只要有看头,啥都可以围观。
这些人从张老太婆一来,就已经盯着这边了。她们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舒宁怡这边孬得不出门,还是张老太婆又被舒宁怡这边飞一扁担砸晕。
等张老太婆骂完,其他邻居就兴奋地盯着舒宁怡,希望舒宁怡这边对张老太婆来一记狠的。
舒宁怡:“……”
张老太婆见舒宁怡不理她,又把话骂得更难听了。围观的邻居更加激动了,万分希望舒宁怡与张老太婆杠上的场面。
可惜舒宁怡依旧不理张老太婆,指挥者匠人将墙砌得好看点。等张老太婆骂得气喘了,舒宁怡这才一脸无辜地看过去。
来了,来了。围观的群众屏住呼吸,等待舒宁怡对张老太婆来一发扁担。
张老太婆也警惕地盯着舒宁怡,生怕舒宁怡拿什么东西丢她。
舒宁怡呵呵,无辜问道:“施主刚刚在说什么呢?贫尼耳朵怎么老是听不见呢。”
张老太婆捂住胸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舒宁怡“你、你、你”了半天。
舒宁怡双眼无辜,回头和匠人沟通砌墙的事,见匠人不明白,干脆就自己亲手爬上去砌墙。
张老太婆被舒宁怡刚刚那句话气到了,又开始问候起了舒家的列祖列宗。舒宁怡顺手将手里的石块一丢,“砰”的一声,正好落在张老太婆的脚边。
张老太婆吓了一跳,顿时指责舒宁怡故意的。
而舒宁怡呢,继续装听不见,然后继续顺手一滑,张老太婆脚边又有石块落下,并砸得四分五裂。
就凭这石块的重量,和丢下的力度,只要这石块不小心落在张老太婆闹上,估计张老太婆脑袋上得开花。
这下,只要张老太婆敢张口,舒宁怡就一个手滑,一个石块就差点落在张老太婆身上。
围观的邻居捂着嘴含笑看着张老太婆如同逃窜的猴子一样,四处躲避石块。有一直看不惯张老太婆的,更是鼓起手掌来,口里表扬张老太婆表演猴戏表演的好。
张老太婆气炸了,扔下一句“我回去给全子做饭,我们明儿走着瞧”的豪言壮语,就灰溜溜地走了。
张老太婆一离开,就有一个小乞丐迅速跑到顺风客栈,递了一个纸条。
张喜珠见了纸条,就忍住身上的无力,穿上男子深色的衣裳,遮掩着出了客栈。
她走到张老太婆回家的路上,静候猎物的到来。
张老太婆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那个臭尼姑在路上下手。她知道臭尼姑是佛门中人,是不可杀生的,所以她张开眼睛就骂:“死尼姑,臭尼姑,又打晕我。”
张喜珠站在她面前,虽然身体无力,脸上却努力地嘻嘻笑:“奶奶,你醒啦。”
张老太婆没想到见到的是张喜珠,她愣了一下,也许是张喜珠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备受磋磨的份,所以一点也而不觉得张喜珠能对她做什么。
张老太婆见是张喜珠绑了她,不客气地骂道:“你个小骚妇,怎么敢把我绑起来,好不赶紧把我松绑了。”
张喜珠含笑。她真不知道张老太婆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就不觉得有人敢杀了她呢。
张老太婆见张喜珠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有些害怕,但面上还是逞强。
张喜珠一根一根地拔张老太婆的头发,神经兮兮道:“好久没见奶奶了,奶奶白头发多了,喜珠孝顺你,一根一根帮你拔干净。”
张老太婆都年过半百了,虽然头发没有全白,但也白的快差不多了。照张喜珠的意思,那还不得拔光她的头发。
张老太婆突然发出一阵阵哀嚎声。张喜珠已经开始在给她拔了。张喜珠也不笑了,淡淡道:“奶奶,今儿我没力气,所以给你拔头发。明儿我病好了,有力气了,就给你按按摩。奶奶,不就是最喜欢我孝顺的吗。”
“你平日不就很喜欢我给你按摩吗。我最近想了一个新法子,保准让奶奶你很爽。看到那边的锤子了吗。明儿我有力气拿锤子了,就拿锤子敲奶奶的肩膀。奶奶还一直觉得腰疼是不是,只要锤子多敲几遍,奶奶以后再也不会觉得疼了。”
那挂在墙壁上的锤子,可是铁锤,不是一般给人捶背的木锤。那铁锤敲在身上,可不得碎了。
张老太婆看张喜珠淡漠地给她解说“孝顺”的方法,不禁胆战心惊。
她后悔了。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