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阴暗心思
张德誉的孝书一得,以后张家村谁都不会去传张德誉在孝期吃肉的事。如此,张德誉就不会有名声问题,也就能安安心心读书了。
自从上次张德誉在榆林巷被张德全抢去了书袋,被张老太婆打伤,等张德誉伤一好,舒宁怡就自己亲自送张德誉去榆林巷魏夫子那里,自己和魏夫人一起待着。
魏夫子的妻子魏夫人是个本分人,听说了张德誉的过去经历,也有些慈母心。魏夫人对自己的孩子很是疼爱,见不得别的孩子受苦。平日里,对张德誉的生活琐事是能帮则帮。
舒宁怡别看皮囊是个阅历多的老尼姑,其实本身就是个不懂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她也是第一次照顾半大的孩子,照顾张德誉总有些不妥帖的地方。魏夫人见了,总是会细心地帮张德誉。舒宁怡对她很有好感,知道魏夫人身有旧疾,便想拿强身水馈赠一二。
因而,舒宁怡总是会拉着魏夫人一起品茶,讨论些诗词歌赋。品茶的时候,掺点空间的水进去,让魏夫人喝下。
因此每次魏夫人品茶完,精神头就特别好,就拉着舒宁怡说下诗词歌赋。魏夫人本就爱这些风花雪月,可惜在南田县这边没有什么文友,这里的夫人们说白了,都是些粗俗的,魏夫人跟着魏夫子落脚在这里,平日也很少出去和她们交际。现在碰见了个能说话的,魏夫人能遇见懂点诗词的舒宁怡,就更高兴了。
只是舒宁怡偶尔也会有些烦恼。因为魏夫人觉得舒宁怡对四书六艺有些了解,更加觉得舒宁怡在佛法上有些精通。魏夫人这个年纪,对佛什么的,都很是敬畏。平日无事,也会抄抄佛经。遇见舒宁怡后,不免经常向舒宁怡讨教一些佛法经意。
这可苦了舒宁怡了。披了老尼姑的皮囊,装装出家人的样子还行。这涉及到了那些佛法,舒宁怡这个假尼姑就差穿帮了。
还好舒宁怡头脑灵活,在白毛的建议下,干脆就把一些佛法道理往大了说,能说玄乎点就说玄乎点。偶尔魏夫人的独女也在,舒宁怡也会巧妙把话题转到魏夫人独女身上,让魏夫人不要老抓着佛经的话题不放。
魏夫人每日谈的越高兴,舒宁怡心里可真是越来越觉得装得累。好不容易混到张德誉下学,舒宁怡赶紧拉着张德誉出门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舒宁怡问了张德誉今天的功课。张德誉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了。
等快到家的时候,张德誉踟蹰了一会,似是鼓起勇气,拉着舒宁怡道:“师傅,每日这么辛苦,我很感激,虽然我很希望师傅每天来接送我,但是师傅有师傅自己的事,没必要日日如此来回奔波。以后就让阿桂嫂接我吧。”
舒宁怡不知道张德誉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奇怪地问了下。
张德誉低头拉扯自己的衣服,眼里起了波澜。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舒宁怡现买的,虽然和亲生母亲亲手做的有区别,但是他也知道,舒宁怡在生活方面有些白痴、不擅长,所以对舒宁怡对他的好,他也不苛求,一一都记在心里。
他现在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舒宁怡如同他娘家传《卖柴禾的小男孩》里的老婆婆一样,给他带来了生活的希望。他对舒宁怡自然看重的很,也许是从小到大的扭曲的经历,他对舒宁怡很有占有欲,特别担心舒宁怡会突然消失,独留他在黑暗中挣扎。
舒宁怡和魏夫人相处的时候,魏夫人经常会带着她自己的女儿。张德誉已经见过几次,舒宁怡和蔼地摸着魏夫人女儿的脑袋的场景了。
想到这里,张德誉眼里聚集了一团阴暗的风暴,眼眸越来越幽黑。他是知道自己心底住着一个阴暗小人的,他的本性并不是在舒宁怡面前表现的那样单纯善良。
魏夫人的独女被魏夫人和魏夫子养得无知,却真的纯善,不像他这个曾经在流民中挣扎求生的人,他是一点也比不上她的。
所以,每次看见舒宁怡对其他小孩好,他就特别担心哪一天他暴露了恶毒的本性,舒宁怡失望了,就丢下他,不理他,然后对其他的小孩好。
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听见舒宁怡的问话,张德誉装作期期艾艾道:“我是觉得师傅和魏夫人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开心。”说完,张德誉露出小鹿斑比,怕怕的眼神,似乎在胆怯自己揣测了长辈的想法。
舒宁怡没想到张德誉竟然能发觉她的情绪。只是不知是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小到大看多了眼色似的。想到这里,舒宁怡眼里露出了感动、难过、怜惜的神色。
张德誉瞧见了,心道:他就知道,他越是露出胆小瑟缩的表情,舒宁怡越会怜惜他。
张德誉再接再厉,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弱小可怜,“以前不管是我娘,还是如玉娘,她们手上事情多,也没法天天顾着我。师傅本就是出家人,能出了庵庙找我这个不祥之人,都是上天可怜我。师傅佛门中人,自是爱清静,何必为了我,和魏夫人待在一起,坏了自己的修行呢。反正张德全的事过去了,张家人估计也不会来惹我了,以后阿桂嫂接送我就够了,师傅如今高寿,就更应该在家好生静养。这么频繁外出,万一出个什么事,留下我一人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张德誉眼泪就出来了,他继续道:“师傅不是说还要看我娶妻生子吗,你就看在我的份上,能不能安心在家养好自己的身子,我还希望师傅以后还能抱我的儿子、孙子呢?”
张德誉可怜兮兮地说完,与之相反的是他心里的小人正拍掌叫好,最好让无痴师傅天天在家里不出来,他出门可以见到她,回家也能见到他。这样,无痴师傅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谁也不能抢走。
舒宁怡可不知道张德誉心里阴暗的想法,她听完张德誉贴心的话,心里真是暖呼呼的。而且,她也是怕了魏夫人对佛法真意的执着。
如此,舒宁怡也就应了张德誉的意思,以后张德誉再去榆林巷,就让阿桂嫂去接送。阿桂嫂的儿子石头,也让舒宁怡拾掇拾掇,送去给张德誉做了书童。
自此,舒宁怡每日都会准时送张德誉出门,又会准时在张德誉回来前在家等着。张德誉以为舒宁怡一天都在家,但是舒宁怡只能呵呵一笑,她又不是真正的尼姑,可以一天到晚打坐不动,看那些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经书。
所以一空闲下来,舒宁怡又开始做起了老本行,到处八卦,打听些可以做的善事。
南田县最近出的大事,就是和刘氏钱庄掌柜有关。
刘氏一查出,丹姨娘假借她名义放利钱的事后,直接让心腹将钱庄掌柜的,以“恶奴”的名义,直接扭送进了县府的大牢。
这扭送大牢,可是在大白天做的。南田县的人这么多人看见了,自然无事便会八卦,很多人就会打听这钱庄掌柜是做了什么坏事。
而刘氏呢,本来就讨厌张丹娘一家,也是想着把张丹娘这算计人的恶毒心思抖露出去,干脆也不让人捂住实情,自然而然,就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张丹娘一家把童养媳张喜珠送给钱庄掌柜的傻儿子糟蹋。
关系这丑事里的人里,张丹娘被刘氏关在了县府后院,南田县的人指责不了她。钱庄掌柜进了县衙大牢,南田县的人也冲不进牢里,骂不着他。
钱庄掌柜的傻儿子人傻,是个有人吐他唾沫,他都会舔一口的人,南田县的人骂他,他也是当好话的。南田县的人骂这个傻子,自然骂不过瘾。自然而然,南田县的人将目光集中在了张喜珠身上。
张喜珠是可怜,但是再可怜又如何。在南田县的人眼里,她就是个被人糟蹋过了的贱/货。钱庄掌柜一下牢,张家人立马就拿着卖身契,将张喜珠领了回来。
张喜珠是什么。
她是童养媳,是张德全的童养媳,是张家地位最低下的人。张喜珠一从钱庄掌柜家回来,张家所有人都不拿她当人看。
张德全已经从大牢回来了,吃了些苦,但是也没受什么大罪。只是张家从上到下都疼他,一个劲儿地给张德全进补。张德全十五的人了,也是知人事的年纪。他补过头了,下边儿也就有些活泼过头,平日自然会有些想入非非了。
他早就知道张喜珠是他的童养媳,只是不知道她前几年被他奶奶张老太婆送哪里去了。张喜珠一回来,张德全眼就红得发绿了,色心大起。
张喜珠比张德全大五岁,不同于十五岁小姑娘青涩,张喜珠正处在一个女人花开的年纪。而且张喜珠本身姿色就好,前凸后翘的,不然当初眼光挑剔的张老太婆也不会在一堆流民中,选中她做童养媳。
而且张喜珠在钱庄掌柜家待了五年,虽然日子有些苦,但是在吃食上从不短张喜珠的,要吃啥就有啥,要不是那傻子经常虐待张喜珠,说不定现在张喜珠都会发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