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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初次收买,贫尼不干
丹姨娘又不是真的要找舒宁怡看病,她带着舒宁怡找到一个僻静的小亭子,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趾高气昂道:“今儿全子的事,都是他不懂事。他年纪小小的,有了案底,以后科举什么的不成了,日子也难过得很。师傅本是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不如谅解了他。这二十两银子算做赔礼,回头师傅还是把状子撤下来吧。”
二十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张德全就是被判抢了十两银票才入狱的。银子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耀眼得很。
若是一般人,应该就答应了吧。毕竟世人哪有那么大的仇怨,不要巨额的银子,还要置人于死地的。
舒宁怡慢慢悠悠地从张丹娘手里取了那闪闪的银子。张丹娘心里一乐,想着:原来这尼姑就是想多要点钱。心动了,银子收了,事也就平了。
张丹娘见事有望,喜笑颜开:“这就对嘛,事情那么较真干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欢欢乐乐的,可不是很好嘛。”
舒宁怡抬头一笑,褶子更像菊花了。她冷不丁一个甩手,直接将那银子往后扔到了水池子里。
“叮咚”一声,闪闪发光的银子就掉进了浅池里。池子浅得能看见底下的鹅软石。
“你这是做什么?”张丹娘惊呼一声,然后就大跨步冲进浅池里,顾不上水沾湿了绣鞋,急着将那二十两银子捡起来,用丝绢擦干银子上的水,立马回头对舒宁怡怒道:“你有病啊,把银子扔掉?”
看着张丹娘气急败坏的样子,舒宁怡居高临下地在亭子里,俯视站在浅池的张丹娘,不疾不徐道:“贫尼不过是觉得这银子有些脏,扔到池子里洗洗罢了。本想洗干净了,捡回来还给施主的,可惜施主心急了,动作比贫尼快。不过也没什么,施主现在把这银子收好了,我们接着往下谈。”
被眼前的老尼姑耍了,张丹娘不禁面色一沉,手里死死攥着银子。她恨不得把这尼姑拖出去宰了。可惜她什么都没法做,还要和她好好谈判,让她肯撤下状子。
张丹娘平息良久,冷硬道:“无痴师傅这么处心积虑告全子,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舒宁怡挑眉,一脸淡淡,重复道:“什么都好说?贫尼说什么,你们都答应。”
张丹娘咬牙,要不是全子是张老太婆唯一的孙子,她娘张老太婆拿全子当心肝宝贝,不救他出来,她娘可不是要日日来找她。她府里的事还一堆没完呢,哪有那闲心日日应付她娘。还不如今儿全部解决了。
但是想到刚刚舒宁怡那扔银子的耻辱,张丹娘暗想,她一定会把这仇给报回来的,臭尼姑,你给我等着。
张丹娘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把气咽下去,没好气道:“全子年纪小,不懂事,以前多有得罪之处,多体谅体谅,以后我娘和爹自会多教他。师傅不如高抬贵手,放全子一马,免得他小小年纪就前途尽失。至于补偿,只要我们能帮无痴师傅达成的,自然会做的。只要师傅肯撤了全子的状子,什么都好说。”
舒宁怡也没想到张丹娘能这么忍,不过也是再一步确定了张家对张德全的重视。
舒宁怡也不含糊,直接道:“这几年德誉的德行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是个好的,为了给如玉娘尽孝,平日穿得是旧旧破破,吃的是糠糠水水,恪尽了为人子的本分,贫尼给德誉求个孝书,不为过吧。”
张丹娘脸色奇怪。这死尼姑脑子是有病吧,在她们眼里,张德誉可是坏透了,怎么会是个好的。张德誉生来就是拦着她们财路的障碍。她爹娘整天不想着张德誉死,都睡不着觉。平日对张德誉可是极坏的,能抢走的东西都抢走了,就算当着村人的面,也只是分张德誉猫粮似的粮食。
按她娘的话说,最好就是让张德誉饿死得了,这样,张如玉的所有家产都充公,她家再施施手段,可不就落入她家的口袋了嘛。
而且真按死尼姑的话,让村里给张德誉弄个孝书,不就承认张德誉的品行极好了嘛,以后她们又怎么能以张德誉品德不佳的名头,让张德誉无法继承张如玉家产呢。
张丹娘手里也握着些张如玉家的一些家产,她过惯了有钱的日子,哪能让人把张如玉家的东西收回去。
张丹娘直接冷着脸拒绝:“师傅也真是好笑,张德誉孝期吃肉,他这品行能算好嘛。别看我们家是村长,但是族人可不是瞎子。哪能是我家想说张德誉好,就说张德誉好的。”
舒宁怡本来就是怕张丹娘一家,拿德誉孝期吃肉的事情,害德誉的名声。现在果然听张丹娘拿这事堵了回来,便一脸淡淡道:“贫尼话已至此,无事便回了。等施主回心转意,还可再找贫尼。”
反正张德全这个弱点在她手上,她不愁张家不求着她。舒宁怡暗想,反正张家早晚都得答应。
张丹娘见谈崩了,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恨笑道:“你这臭尼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不撤回状子,我就没办法了吗。给你脸了,你还嘚瑟了。走着瞧,等我把全子弄出来,我再让爹娘把张德誉那灾星和你这不知好歹的,一起赶出张家村。”
“那贫尼静候施主大驾光临。”舒宁怡一脸“悲天悯人”地火上浇油,默默走人,留着张丹娘在她身后咆哮。
张丹娘气呼呼地回了内院。她娘张老太婆小脚“噔噔”跑过来,一脸希冀问:“丹娘,咋样了,那老尼姑答应撤状子了吗?”
自从张丹娘成了冯县令的宠妾,张老太婆就一直顺风顺水的,做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走到哪都有人奉承。就算有人恨得张老太婆厉害,因着张丹娘县令宠妾的身份,和背后丈夫张庆山一族族长的地位,倒是极少和张老太婆对着干。真有不长眼的,张庆山和张丹娘也会出手教训摆平。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目中无人、肆意妄为的破德行。
这次张老太婆还以为张丹娘出马,摆平了舒宁怡,一点没眼色似的,瞧不见张丹娘气红的脸,恨道:“那老尼姑真是不知好歹,我们是好惹的嘛。哼,我明天去找张德誉家,让人天天往门上泼粪,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惹我们了。”
张丹娘直眉瞪眼,与她娘说话也是直接:“娘,你就不能消停点。这事没完呢。那老尼姑根本就没撤状子。说要我们给张德誉弄了孝书,才肯撤状子。”
张老太婆最近几年最厌恶的,就是那死不掉的张德誉。听了张丹娘的话,张老太婆气得跳脚:“给那小瘪三弄孝书,那孝书可是留给我孙子的,可没他的份。你没答应他吧。”
张丹娘翻白眼:“就知道你不愿意,所以我没答应。”
张老太婆这才安了心,只是张德全还在牢里,继续愁道:“这老尼姑不肯撤状子,我们全子可怎么办。全子以后可是要当状元的,怎么能成了抢银子的坏蛋呢?”
张老太婆与张丹娘瞪眼,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丹娘,你可要把全子弄出来,那可是你的侄子,亲侄子,是我们老张家唯一的孙子,是你以后的依靠。”
还她的依靠?她的依靠有她儿子,要那啥都做不了,成天惹是生非、坏事的侄子做依靠?她还不得被刘氏整死。
只是她知道她娘老把张德全当宝贝,她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她娘就得和她杠上。张丹娘心里也有些不耐烦,口气冲道:“知道了,知道了。过几日吧,过几日我一定让老爷把全子弄出来。”
张老太婆还不知足:“就不能现在,牢里饭菜那么差,还有老鼠,这天现在这么冷,里头也没有柴禾。这晚上在里头睡着,还不知道会生什么病呢。”
张丹娘彻底不耐烦了,她之前捡舒宁怡扔掉的银子的火气还憋着,这时干脆一起发了出来,直接吼道:“你要是不放心,你自己也进牢房住,顺便照顾照顾你那好孙子。”
张老太婆吓了一跳。她以前重男轻女,对张丹娘总是支使来支使去的,要不是张丹娘搭上了冯县令这颗大树,张老太婆还不会正眼瞧自己的女儿。
现在眼见张丹娘火了,张老太婆心里暗想这妮子真是翅膀硬了,还敢对她娘发火。但是,又因她在外头使架子,还是要靠张丹娘这个县令宠妾的身份,张老太婆不得不偃旗息鼓了,不敢再说什么。
至于自己进去陪孙子的事,张老太婆可是想都没想过,她可不想背着进过牢的名声。
过了几日,张丹娘趁冯县令来她屋里的时候,穿着清透的红纱衣,坐在冯县令腿上,一边喂冯县令吃玛瑙提子,一边媚笑道:“妾身今儿有喜事要和老爷说说,老爷不妨猜猜。”
也许是张丹娘一直在冯县令面前都是娇娇媚媚、浪浪荡荡的,让冯县令不自觉摘掉伪君子的面具。冯县令在张丹娘身上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不正经地坏笑道:“猜着了,有什么好处呀?”
张丹娘红唇一勾,扭捏轻笑道:“老爷真坏,就是爱想歪。”张丹娘抚了抚自己肚皮,高兴道:“妾身近日疲乏,这月也没换洗,便稳了这一段日子,今儿让大夫过来瞧了瞧,果真有公子在妾身肚子里了。”
冯县令闻言一喜,他子孙颇少。目前只有两子,长子冯良锦是张丹娘所出,在家里排行老大,是为庶长子。老二冯良安,则是刘氏身边春姨娘所生。春姨娘生产血崩去了后,冯良安便被刘氏抱在了自己名下,做了嫡子。
现在听张丹娘有喜,冯县令乐坏了,他宝贝似的抱起张丹娘:“你这大宝贝,就是会给我找很多小宝贝。”
张丹娘一脸为母的羞涩,与冯县令嬉闹了一会儿,就把话题转到了张德全的案子上。
冯县令沉吟:“这事可大可小,只要苦主不闹大,就可往小了处理了。可是现在问题就在于,这老尼姑似乎不想放过张德全。”
张丹娘捧着自己的肚皮,撒娇道:“良锦和我肚里的儿子,和全子可是表兄弟。全子真入了牢,可不就丢了咱们儿子的脸嘛。”
确实丢人。冯县令也有点不高兴。张丹娘再接再厉:“若是这老尼姑不撤状子,咱们不如在外头买个替死鬼,顶了全子,不就成了。”
现在外头穷鬼多的是,有的是没良心的把孩子卖了的。她们完全可以买一个半大孩子,让他替全子认罪画押。
静穆的夜晚,皓月当空,一切都仿佛静止不动,徒闻几声渐渐远去、模糊不清的猫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