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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咄咄逼人

作者:熊开心 | 发布时间 | 2016-08-11 | 字数:3231

过了除夕和初一后,南田县的铺子依旧还是关着的。舒宁怡从空间里找出以前家人给她找来的玩具,和张德誉一起玩了起来。张德誉还给舒宁怡说了《卖柴禾的小男孩》的故事。舒宁怡后几天,还给县府后院、和三家送了年礼。

过年后,舒宁怡又去了县府后院几次。冯良安的脸色越来越好,已经能下床四处走动了。大夫对此惊为奇迹,大夫还找县令夫人刘氏打听是哪位杏林高手诊治的。幸亏舒宁怡之前让县令夫人保密。毕竟舒宁怡不会医术,纯粹是拿空间里的水作弊。

刘氏看儿子的病越来越好,对舒宁怡求的事就更加上心。魏夫子立即走马上任,成了张德誉的夫子。魏夫子的家在城南的榆林巷。魏夫子下午要去县府给县府的少爷指导功课,所以就让张德誉每日上午,去榆林巷的魏家上一个时辰的课。

这天,送了张德誉出门后,舒宁怡就坐在家中,等和三带着帮工上门。和三准时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打扮朴素、面相老实的妇人。

和三和舒宁怡互相寒暄了几句。和三就先笑道:“无痴师傅,这是阿桂嫂,是我娘荐来的。阿桂嫂是张家村人,人本分勤快,做饭很有一手,洗衣打扫之类的也麻利。而且她要的工钱也不多,一个月也就五百铜钱。不过,她希望能带着儿子住在这里。”

舒宁怡看到那妇人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那妇人也瞪圆了眼,“原来是恩人。”这妇人就是那天被赌场的人丢出来,并剁了一根手指的人。

见了两次也算是缘分。舒宁怡就对阿桂嫂道:“这前院有倒座房,你和你儿子可以住进去。工钱的话,每月一两银子。不过,活就要多一些。除了洗衣做饭打扫,每日晚上也要烧水、做宵夜。当然,吃食我这里也全包了。以后做得好了,工钱还会加的。”

阿桂嫂大喜,东家人和善,银钱又高,这差事在南田县算是不错的了。那县府后院的奴仆奴婢的月银也就二三两。阿桂嫂激动道:“那恩人,我什么时候开始做事呢?”

“你今明就带着儿子搬进来,然后就开始做事吧。”

等阿桂嫂兴高采烈地走了,和三留了下来,对舒宁怡说了阿桂嫂的事情。

阿桂嫂的男人是杨家村的人,叫杨开达。杨开达在阿桂嫂被赌场丢出来后,就回了杨家村。阿桂嫂看透了杨开达的没用,就想带着儿子和离。杨开达要孩子,两人就僵持起来。杨家村的人虽然看烂赌鬼杨开达不顺眼,但是阿桂嫂的儿子石头是杨家村的种。所以杨家村也就站在了杨开达这边。

而阿桂嫂的爹娘没了,倒是有一个哥哥,不过阿桂嫂的嫂嫂却是个骄横的。阿桂嫂的嫂嫂怕阿桂嫂回来吃自己家的,就掐着阿桂嫂的哥哥,不准阿桂嫂和离回来。阿桂嫂无助之下,就找了族里爱打抱不平的七叔公张文良。

七叔公张文良就找上杨家村的族长,道:“你村里的达子窝囊,连自己家的婆娘也护不住。自个惹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了,也不管自家婆娘和自己崽的死活。你们村也是个没种的,赌庄的人毕竟要抓的是达子。若是你们去赌庄闹闹,给赌庄一个台阶下,把阿桂抢回来。我也就说你们村的人地道。结果,你们就缩了回来。我看你们杨家村的人真是一窝子的窝囊废。出了这事,外村的人说不得都不敢嫁进来了,谁知道哪日万一出了事,你们村是不是还干瞪眼,袖手旁观的?”

七叔公一来就把阿桂嫂的事情的影响给说大了,不过也确实有些道理。杨开达的事确实丢脸,杨家村的族长比七叔公小两轮,此时就被说得满脸通红。

七叔公张文良又道:“如今这事也发生了,你们村先前那会儿没帮阿桂出头,也就算了。但是现在阿桂要和达子和离,你们拦住,我也明白。不就是怕达子以后找不到婆娘了么,若是再让阿桂把孩子带走,达子没婆娘产崽,达子说不得就要绝后。”

紧接着,七叔公张文良语重心长道:“但是你们村就没想过,这事你们村本就理亏,外村的人早就盯着你们村行事呢。若是你们村执意要阿桂的孩子待在达子身边。你也知道达子的德性,他能养活自个就不错了,石头说不得会被他打死、饿死,或卖了出去。这事就越闹越大,最后这外面的人一听到杨家村,就会想起达子,一想到达子,他们就觉得你们杨家村说不得也就和达子一个德性。好人家的闺女也不敢嫁过来,你们村的闺女也嫁不出去。你说是达子一人绝后好,还是你们村一起绝后好?”

七叔公张文良吓唬完后,脸色稍缓,“所以石头最好是待在阿桂身边。我也不要石头现在就改姓,先给阿桂养。等达子再娶,有了后,石头就归咱张家村。再说,石头的存在,说不得还碍了达子新婆娘的眼呢。达子没了石头这个累赘,达子说不得更容易续娶呢。”

所以最后,阿桂嫂带着石头回了张家村,住在哥哥家。但是嫂子太厉害,因此阿桂嫂就想找个事做,然后和石头一起搬走。

阿桂嫂看起来是个麻利的人,遇上了这么大的事,也有勇气和离和带着孩子过活,是个坚强的。舒宁怡用了阿桂嫂,也算帮了阿桂嫂的忙,做了善事。舒宁怡很是满意,就向和三道谢,还把空间里留着的关外的羊肉干给了和三。

和三笑嘻嘻地揣着羊肉干走了。关外的羊肉干是新鲜玩意,而且普通人家也吃不起。无痴师傅真是又有钱又大方。

和三没走多久,舒宁怡本想进空间种菜种茶的,却听到门被人拍得啪啪响。舒宁怡打开门,就见到一个干瘦精明的老头和壮硕的老太婆,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

舒宁怡惊讶道:“几位施主,有什么事找贫尼么?”

张老太婆面皮讥诮,“这是我家老头子,张家村的族长。这是我大儿子张世峰。我们是来给张德誉送月粮的,顺便看看张德誉过的咋样?”张老太婆边说,还边往院子里看,眼睛非常不安分。

舒宁怡堵在门口,淡淡道:“辛苦施主了。不过,真是不巧,德誉已经去了榆林巷夫子家读书了,到了日中才会回来。家中无菜无饭,无法招待各位施主。回村路途颇远,贫尼就不虚留了,施主还是早些回村歇息。”

族长张庆山捋着山羊胡,悠悠道:“不急不急,除了送粮食,老夫还有重要的事要与无痴师傅说分说分,无痴师傅不妨与我们坐下,好生听听。”

舒宁怡皱眉。族长张庆山老神在在的。张老太婆急道:“我们大老远的过来,也不请我们进进门歇歇脚,这就是待客之道么?”

舒宁怡无法,也确实好奇族长的来意,就请了他们进了中堂。张老太婆和张世峰眼睛都提溜提溜转,见屋子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这才安分下来。

族长张庆山坐下,又与舒宁怡寒暄些张德誉以前的事,然后捋着胡须笑道:“我听闻无痴师傅是誉子的血亲。您如此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无痴师傅对张德誉的以后,不知有何打算?”

舒宁怡警惕道:“贫尼行将就木,只想在过身前好好照顾德誉。至于德誉的以后,自然还要族长和张家村从旁帮扶。”

张庆山眯起眼,笑道:“誉子曾说他爹娘被水淹了,似是亲人皆无,自己的事也忘了大半,不知家乡何处。老夫不是质疑无痴师傅的身份,而是想清楚清楚誉子的家乡是哪?他的原名又是什么?如今家里可还有人?”

舒宁怡念了句佛,转了转佛珠,瞎编道:“德誉原名叫狗蛋,家里没人了,家乡就在并州太原府桃溪县。”并州太原府桃溪县就是张如玉捡到张德誉那年遭的洪灾。

张德誉原来的口音确实是北方的。张庆山也不问舒宁怡如何从并州太原找到千里之远的张家村的,而是别有意味地笑道:“这么说德誉原来的家没了后。”

舒宁怡眼皮一跳。张庆山眯着眼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德誉因缘际会来了张家村,投了张家村的户籍,如今无痴师傅找了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寻德誉归宗的么?”

张德誉的背景全是假的,而且他们的目的是张家村的户籍。舒宁怡想说不,却觉得不妥。舒宁怡血亲的身份造成了僵局。

既是血亲,在家族无后时找到了流落在外的血脉,必然是想其归宗的。若是不归宗,另寻人过继也是尚可的。只不过,有现成的血脉不要,而要个没血缘的人承嗣,忒奇怪了不是?

舒宁怡斟酌再三道:“贫尼早先寻德誉不到,就选了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养在膝下,替了德誉的名承了嗣。如今德誉找到了,贫尼也心中欢喜,但是也更多地感念德誉嗣母的恩义。若不是德誉嗣母善心,德誉也活不到今日。德誉自个儿也想每年给他嗣母拜祭香火。贫尼也应了他留在张家村。”

张庆山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道:“本想给誉子留点脸面,他被血亲带回家,总比被咱们村赶出去要好吧。”

张庆山举起茶盏,茶里的都是过夜的冷水。大冬天的,喝冷水简直要命。张庆山就沾了沾唇,放下茶盏后,冷笑道:“老夫今日来此的目的是告诉无痴师傅,族里决定在族谱里划掉张德誉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