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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老师的声音过于强劲霸道,大家不得不与现世重新连接上。
但她的声音并没让我产生惊扰,我比任何一个苟且偷安的家伙,精神还振作。在我的脑中重复放映着一些画面,使我乐此不疲。
历史老师面脸精神的讲着,大家强打起精神听着,但这样所产生的效果,就和听《小夜曲》差不多。历史老师看到三分钟前的历史又重演了,脸上的摺子又马上多了几个,刚要破口大斥,但可能有觉得这样也只能将历史的进程推迟几分钟,便换个了方式。她把历史教课书扔到一旁,一改严肃面孔的说:“同学们,咱们先不上课了,我想问大家一些问题好么?”她用她那眼袋下垂的眼睛充满期望的看着大家。
“问吧”,“放吧”,“你说”,“快喷”从教室的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回答声。
历史老师见大家反应如此热烈,高兴的说:“大家知道什么叫做历史么?”
一个文质淋淋的女生,错了,是彬彬,站起来说:“昨天,前天……过去发生的事情都叫做历史。”
老师赞许的点点头。
我的同桌突然蹿起来说:“你他妈刚才点头也是历史。”历史老师又点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才发现,此思维如此敏捷的男子正是那个说:“也就只能单纯的看看而已”
的家伙。其实,我不太喜欢跟这种肮脏的人说话,但毕竟是我同桌,我出于礼貌的问了一下,他叫甚。
“我?你可以称呼我,肖月白,怎么样,这名帅吧。”
我心想,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原本很诗意的一个名字,主人却如此……,我没有再说话。
唤作肖月白的家伙见我没了下文,便主动挑起了话题:“你叫聂谥清,对吧。”
正是你老子我,我心里想着,但说出来的却是:“恩,正是鄙人。”
肖月白不屑的说:“还鄙人呀,对了,今天上午和你调情说爱的女生挺正呀,小子,厉害嘛。”
我义正言辞的说:“多谢夸奖。”
肖月白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心想,干卿何事?但我又出于礼貌的说:“见风使舵吧。”
肖月白一脸落拓不羁,道:“切,我告诉你把,越是这种表面看起来纯洁的女生,内心就越是贪婪,你给她买个手机,然后就可以间接上了她”他说的十分随意,像是屡试不爽。
我不解的问:“为何不是直接?”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学嘛。
“我说,你总的有个过程吧,总不能直接问别人,我想和你去宾馆,行不行。”他笑了一下。
我说:“噢。”顿了一会,我忍不住问道:“我可以同学的名义问你一个问题行么?”
肖月白说:“可以可以。”
我说:“其实我觉得,大家都是男生,好色是人之常情,但我们都是藏在心里,你为什么总是释放出来呢?还是不分场合与人物,这样给别人印象多不好。”
肖月白冷笑了一下:“想知道为什么?”
我说:“还行。”
肖月白眼神一变,说道:“朋友,咱们同学一场,就给你讲个道理吧,活着是为了自己而活,你要是想为了取悦别人而活,那你就不可能成功。过分在乎别人的看法终会牵绊自己的前行!就像你学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将来有个好前途,可不是为了老师的表扬,同学的敬佩,家长的赞许,那些玩意儿能给你高考叫分么,反而会让你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顾此失彼懂么,我练的就是不要脸,免得我在关键时刻不好意思。”
我不知为何,感觉他的身上仿佛放出耀眼的光芒,虽然被他那淫荡的外表遮盖了点。但却犹如希腊先哲们的觉醒。我说:“你是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肖月白拜手说:“你别烦人了,刚才回答个问题太耗脑细胞了,我他妈的困了。”
我连忙说:“哦哦,那我不打扰你安寝了。”
历史老师把大家精神唤醒之后,又把书捡了回来,开始讲课,讲的是商朝的政治制度和刑法,好比分封制和炮烙,大家都不屑去听,因为大家都看过《封神榜》。
由于老版和新版的我都看过,所以就更充耳不闻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思维凝了一下。封皮上赫然写着“躲在灯火阑珊处”。这是我初三毕业前夕写的小说,大约写了一万字,后来因为那个爱说“那个”的女人的关系,一段时间里惆怅满怀,于是就停笔搁浅了。现在重新翻开,不由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
那时,我对书本上的东西早已驾轻就熟,整天只能看着泛黄的书本发呆。况且,那时我在班里还没女朋友,家里也没养狗,故无聊的很。于是,我打算用写日记来打发时间。但日记毕竟只能日记,每天最多写几千字,这使当时才华已高别横溢——变喷薄欲出的我,甚是不爽。而且日记这汇总东西最大的缺点就是——缺少连贯性,完全是情绪支配的,比如今天被老师批评了,就在日记中写道老师真可恶;如果明天被老师表扬了,就会写成,老师真可爱,岂不矛盾。于是,我很快打消了写日记的念头。
实在无法可想之后,我决定去请教一下专业人士——几个班里超然于学习之外的男,的(这里本想用“生”的,但他们之中早已有沦为男人的了,因此,干脆用“的”来概述)。我是在学校厕所后面的“公共吸烟处”找到他们的,我表明了来意,他们甚是热情,有的说玩手机,有的说传纸条,有的说睡觉,更有甚者要教我一套可以使自己快乐的按摩手法,但不能多用,多用伤身体,我当场谢绝。正当我失望的要走时,一个点烟一直没点着的说,你可以写写小说,这样不但可以打发时间,写好了还能出名,稿费也不少。
我当时感到脑前灵光一闪。于是,我回到教室之后,跟我的同桌借了一个笔记本,马上开写了。
但要写时,突然觉得无从下笔,不确定该写何种体裁,我本打算写爱情类的,但又觉得所有爱情小说都差不多,都是爱来爱去的陈词滥调的东西,毫无创新精神,除非来个“人鬼情未了”或“人狗未了情”才能使大家眼前一亮。可前者属于灵异范围的,不是我的擅长,后者没准还会触犯法律。慎思再三,我决定写一本以乐衬悲的校园小说。决定好了以后,我开始拟定书名,书名必须要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而又带些许震撼力的感觉,否则人们没看内容之前,对此书就不抱太大希望了,这就好比《西游记》大家早已耳熟能详,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去买,但如果将其改为“疯狂的猴子”呢,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决定用“彷徨的呐喊”这个题目,这样一来,大家还没看之前,就一定对此书充满了尊敬,迅哥嘛。想好题目后,我告诉了我同桌关于我小说的计划,我说的锱铢精准。但她听完后,竟来了一句,这个本子我还要记物理笔记呢。我困惑的问她,哪里不好了。她一副涉世颇深的样子说,现在的人看小说大多喜欢看热闹,并不愿意体会其深层涵义,就算你明摆着写出来,别人看了也会跳过去,就像看浪漫爱情剧时,最爱看的就是打啵的部分,或是男女激情戏。所以你的小说的名字要改,内容也要改,多设计些热闹,这样才能引人入胜。
我听罢,陷入沉思,甚久过后,豁然开朗。然后就有了这本“躲在灯火阑珊处。”我第一句话就是:我一向是“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故作深沉性格,有很多梦想,比如作家,但……
“好,这节课就上到这,同学们别忘记把历史学案完成了,下课——”同学们齐刷刷的站起来,喊道:“老师再见!”
下课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也有没走的,并非好学,而是从上课后就没醒过。
我也留在了教室里,望着那个笔记本发呆,怎么说也断隔了半年多,事变境迁。好久,才想到延续下去的思路——重新写。
下午接下来的几节课与历史课无本质上的区别,都是老师们照本宣科的枯燥讲课,所以我根本就置弱罔闻,一直伏在桌子上写“躲在灯火阑珊处。”完全超然物外了。
但超了没一会,又回去了。我的笔悬在半空,彷徨而无从下笔。因为正好写到军训的事,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她”。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陈浸给设计进去,也不知道如何编写我和她的关系,因为小说多半是向壁虚造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都应该是虚构的,但她是真实存在的。思忖片刻,我还是把她给写了进去,名字不变,至于情节和关系,就以真实发生的情景做删繁就简……
下晚自习时,我已写完了过去事,而且还虚造了一些将来事。铃声响了后,会有30分钟的自由就餐时间,学校的金科玉律规定:住校生不得出校,在食堂就餐,走读生可以不出校,不反对在学校食堂就餐。但普遍的走读生都觉得学校不穷,所以在铃声响了后,本是四楼的学生已经到了二楼。
走读生们走的那么疾,并非纯粹为了生存,而是别有用心——和白天刚勾搭上的××见面,因为学生手则上有明文规定:校内,不兴男女生一起走,嬉笑,等过度接触,否则将会展开调查,如查出有非正常交往的事实,将给予双方纪律处分。
但这么做如同隔靴搔痒一般,不起什么作用。放学后,我看到如此一幕:一女生和一男的走在一起,且靠的很近,欢声笑语着,男的笑的像花一样。正巧经过一个苍颜白发的中年男子身边(应该是教导主任,因为老师们早就下班了)那中年男子见状,立刻大叫道:“你们干什么呢!快分,开!”那两个学生吓的立刻分开了,如同两条平行线一般。那男子满意的笑了。
但这对平行线就在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又重合了。并且变本加厉,男的像抱小猫一样,一把抱起了那个女生,女生也很顺从,双手搂着那男生的脖子,双方快乐的无法无天,而且他们知道那个主任能看到。
那个主任果然看的很真切,但只能干瞪眼,因为他是按学生手则办事的:校内,禁止。因此校外的一切男女关系都不归他管,除非有男人亲他老婆。但这个可能性是不大的。
观完此景,我对那对男女的智慧和行为表示敬佩,嘿嘿的笑着。但笑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还没走出学校,那个教导主任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立刻敛住笑,疾走了出去。
一个念头闪过,那眼神好像有点怪……算了。
校外的空气果然清新,不像学校里那么浑浊,我怡然的漫步着。突然,几只巨掌落在了我那柔弱的肩上。我回头一看——是班里那几个男的。我微笑道:“有何事么?”
“粮食。”月白兄先开了口。
我感到甚是惊讶,他们的记忆力竟然这么好,上午说的事——晚上居然还没忘!我说:“改天好么,今天有点阮囊羞涩。”
月白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咱言必行,行必果,你要是真不富裕的,那就算了,但你觉得对的起大家上午那么配合你么?你说呢。”
我无可奈何道:“100块标准行,么?”
“NOprobiem”大家异口同声。
……
25分钟后,他们油光满面。月白兄说:“行,讲究,下次有事我们一定帮。”说罢,和剩下的几个家伙扬长而去。
文兄也在这个队伍里,他走之前小声对我说:“我就吃了一根香肠和半瓶啤酒……”我苦笑着:“那谢谢你了,行了,你,快回去吧,别晚了。”文兄纯朴一笑。很显然文兄是数学没学好,他吃的少了,并不表示我支出的也少了,只是他所占支出的比重变小了,其他人的比例变大了。因为付账时,我给的是一张粉红的,并没有其他颜色的回到我手里,……连一张草绿色的都没有……
为何我走在最后——因为我看到陈浸也出来了。我不确定是否能看到她,尤其是还剩下2分钟的情况下。
薄暮时分,我满山而归。果然我是最后一个回巢的。我望了她一下——她正在专心的看书。但一旁有些不和谐元素,她的同桌在嘻嘻的笑,还冲我这望了一下。莫名其妙。
晚自习是很自由的——这自由是指学习上的自由,可以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但必须是教材范畴的,教室外面坐着老师,为学生们质疑问难提供方便,当然,是收辅导费的。
我面无聊赖的看着语文书。上面有很多文言文都是要背的,虽然没用,但老师以后还是会布置背诵,所以我不如未雨绸缪的现在就背,提问时还能得瑟一下。我小声念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求索……”
晚上放学时,又是星光灿烂。虽然是夏天,但夜还是很寒。
突然,在我的影子旁边出现了另一个影子,什么妖精?
我翼翼小心的向那影子的主任望去——是一个长的还算清秀的女生。见此,我心中疑石落地。然后,我又本能的向她的胸部看去——……是看名签……,同班的。
我生平最不擅长的有两样,一是听从命令,二就是和女生说话,因为紧张。除非对方先和我说话,否则我不会出一言以复。我就这样静静的走着,也不看她。
几秒钟后,终于,她先打破了寂静:“你是叫聂谥清么?”
我回答道:“正是鄙人。”
“嘿嘿。”她的笑声和方式有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但一时没想出来哪里熟悉。
我问道:“有何,可为之一笑的么?”
她稍微平息了些后,说:“没事儿,就是和陈浸说的一样。”
我一愣,说:“你认识她?”
“嗯,她是我同桌,她今天跟我说起你了,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想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