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谅我现在才出现

经过了地铁风波之后，王沁到达李昊父母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李昊父母也早已在家中等候王沁。每年李昊的祭日，王沁都会来到李昊父母家中陪伴两位老人，四年前的那件事让她活了下来，而李昊却永远离开了他们。王沁总觉得是自己害了李昊，但李昊父母并没有因丧子之痛而盲目地错怪她这点更加让她良心不安。

在李父母家门前收拾好情绪，王沁换上了一副自己最为灿烂的笑脸敲响了房门。两位老人同时出来迎接，在看到王沁大包小包的时候忍不住责骂：“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都叫你不要浪费了，我们都吃不了。”语气中却藏着怜爱。

王沁吐了吐舌头，可爱的就像是个大学生：“我很少来看你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带点东西你们还这样，那下回我不来了。”经过几年的相处，王沁早已把两位老人当作了自己的父母，说话间也不由得撒起了娇。她的父母也已经相继离世了，这也正好圆了她的家庭梦。

两位老人一看到王沁这样就毫无抵抗力，只好接过王沁手中的各种补品，然后连忙招呼王沁：“肯定饿了吧？快点进来吃饭，趁饭菜都还是热的，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话说到这里，王沁突然想到地铁里的那个男子，还有他看自己的眼神，她只觉得一阵眷念和放不下。太荒谬了，王沁甩甩脑袋，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在地铁上被小偷偷掉手机了，耽误了一点时间。”避重就轻。

老人连忙紧张起来：“那你有没有怎么样啊？你一个小姑娘家在外一定要注意点啊！”

其实今天王沁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可面对两位老人的担忧，她只有强颜欢笑：“我没事儿啊，后来有好心人帮我追回了手机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快快，不要关顾着讲话，快点吃菜。小沁，你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老人忙不迭地轮流往王沁碗里夹菜。

看着面前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了小山状，王沁知道只是两位老人的心意，不忍心拒绝，只好闷头把所有的东西都往自己嘴里赶，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很脆弱的胃可能受不了一下子这么多的进食。

自从李昊去世后，两位老人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光彩，而那段时间王沁自己也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正当王沁觉得日子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是李昊的父母找到了她，给予她勇气。

两位老人白发送黑白悲伤可想而知，可他们还是强忍悲痛安慰王沁，丝毫没有厌恶她的意思。王沁突然发现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她要代替李昊抚养两位老人，让他们能够享受到天伦之乐。

吃饭期间，李父母的眼光都不时地瞟向王沁，甚至还做着王沁全然不懂的精神交流。王沁知道两位老人想说些什么，即使她再想无视也发现是徒劳无功，最后索性开口询问：“看我这么久你们不累吗？有什么事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自己的把戏被看穿，李父母都有点老脸微红的样子。两人互相推搡，决定是谁向王沁‘发难’。最后，迫于夫人的‘淫威’，李父暖暖开口，眼神死死盯着王沁的反应：“小沁啊，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

虽然知道李父母是为了自己好，他们不希望自己把青春这么继续耽误下去，但王沁的脸色还是一下子变得有些苦涩：“果然，你们是不喜欢我了吗？想要赶我走...”有时候故意曲解对方意思要比坦诚面对来得更加心酸。

看到王沁这样，李母赶紧解释：“小沁，你不要误会我们，我们不是不喜欢你了。真的，只是李昊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回事儿啊。我们看着你一天天的耽误着青春，真心觉得难受。要是李昊还在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你们或许孩子都有了吧...”

到底是老人，讲到心爱的儿子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人刚才的那些话真的像一把刀子一般插在了王沁的心窝上，还残忍地在上面使劲地搅了几下。那些话让王沁再次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李昊，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王沁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跟李昊一起去死，那么之后她就不用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那么多了。还有，如果老人们知道王沁现在的工作就相当于一个高级妓女，她的这副身体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个男人用过了；如果老人们知道王沁现在等于是破坏人家美好家庭的生活的第三者；如果老人们知道王沁每月强塞给他们的家用不是王沁当个文员辛苦赚来的，而是她用身体在一个个男人身下承欢换来的。如果，老人们知道了这些，他们还会认为王沁是个好姑娘吗？他们还会那么真心地对待王沁吗？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这所有的‘如果’，王沁也只能想想而已，她不敢把这些‘如果’讲出来，她怕再次面对嫌弃的目光。

没办法面对，那就只有逃避。王沁继续往嘴里刨着饭菜，尽量让自己表情、语言样样自然：“我没有误会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也不想骗你们，我现在真的暂时不想考虑这些问题。我想趁着现在还年轻的时候拼拼事业，至于缘分，该到的时候是会到的。”

不好意思，嘴上说着不想骗你们，可最后还是让你们听了谎话。

两位老人明显不相信王沁的说辞，还想劝说些什么，却对王沁立马打住：“我都退步到这份上了，您老俩就饶了我吧。你们要是再这样，那我以后可真就不敢来了啊~”随即附上一个甜美笑容。

李父母对于王沁的笑容最吃不消，每次两位老人提前准备好的劝说词都会被王沁一个大大的笑容消灭干净。李家老人是真心觉得王沁跟他们有缘，可是却无缘成为他们的儿媳妇。

看着王沁故作坚强的笑容，老人们觉得心酸涌上喉咙口，可是又不好当着王沁的面又不好发泄出来，那样只会让她更伤心。可到底身为一个母亲，今天又是儿子的祭日，想到过去种种，李母终于忍不住啼哭出声，旁边的李父赶忙抚慰。

低头苦吃的王沁心疼老人，可还是没有勇气抬头，只好把头埋得更低，眼泪直接透进碗里，混着各种食材的颜色变得浑浊，直至消融不见。

李父也被李母感染，缅怀痛苦的泪水从苍老、浑浊的眼睛中流出。在两位老人相拥的泪眼婆娑中，他们的记忆共同回到那段最为幸福美好的时光中.......

从车站到李昊家原本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却足足被李昊和王沁磨蹭到了半个小时，准确的说是被王沁一个人磨蹭到了半个小时，捎带着连累了心甘情愿的李昊。

在这段短得不能再短的路程上，李昊不知道是第几次回头看向后面的王沁：“嗨，我说这位姑娘，你什么时候走路变得这么慢悠悠的啦？”嘴角笑容中的宠溺无处隐藏。

王沁双手纠结于自己的裙摆，一头柔软蓬松的及肩发早已被她烦躁地弄得像个鸡窝：“我们走慢点好吗？我有点紧张，你爸妈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李昊看着平时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向来冲在第一线的王沁竟然也会有这么扭捏的时候，并且还是为了自己，他的心里就一阵舒坦。当然，他可不敢当着王沁的面表现出来。李昊只好走近王沁表示安慰：“怎么会呢？不说说过我之前已经跟我爸妈聊起过你了吗？他们两个都可喜欢你了，一直说想让你到家去吃个饭。”

王沁对于李昊的说辞依旧不确定：“可是，你说...我怕...”

李昊知道王沁想说什么，尽管王沁已经在处处将自己做到最好，但她还是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不再多说什么，李昊笑着开口提醒王沁再次伸手摸向头发的动作：“其他的到没什么，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把鸡窝弄成龙卷风的话，那我想我爸妈是真的不会喜欢你了。”

听到此言，王沁急忙想把头发理顺，情急之下无奈越弄越乱，最后，王沁烦躁地只想哭。

李昊看到自己女友难得的如此幼稚的举动，笑着温柔，主动伸手把王沁把头发一束束理顺：“小傻瓜，你在担心些什么我都知道。放心，那些都不存在。”

王沁惊讶地把本就不是很大的眼睛睁得老大，抬头看向身高跟自己明显不是一个海拔的男友。看到其眼里的笑意，王沁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原来，自己心里想着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不点明。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人看重我那怪异的自尊心。原来，他就是这么默默守护着我所有的想法，在我最困苦的时候把我拉出沼泽，帮我拨开云雾、指点迷津。

原来，自己所担心的一切都是多余。

主动握住李昊温暖的大手，王沁知道自己的幸福就在身边这个男人的手中。

到达李昊家时，李父李母早已准备就绪，看到儿子的女朋友时两人皆是眼前一亮。虽然王沁还并未开口，两人就已经知道她必定是个好姑娘。先前儿子就已经跟他们讲述了王沁的身世和为人，老两口都为王沁的精神感到佩服，那恐怕是他们两个也干不成的事情吧？尽管儿子在未见面之前把王沁形容地天花乱坠，可老两人认为王沁比儿子形容得还要好。

儿子的眼光真不错。老两口此时心中的想法不约而同。

王沁羞涩地向两位老人打招呼：“伯父伯母好，我是王沁。”

李母赶紧招呼王沁坐下：“姑娘，快，来坐。在这儿就当是自己家啊，别介意。”

“好，我知道。”尽管之前还有些紧张，可现在看到李昊父母的反应，王沁只觉得自己之前的顾虑都是多余的了。李昊的父母就像是李昊讲的那样，真心对待自己。

李父李母对于眼前的这个姑娘是越来越喜欢，索性讲话也开始随意家常起来：“姑娘，我们就叫你小沁吧？”

“嗯，好的。”王沁乖巧回答。

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王沁后面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两位老人知道，儿子这次是找到自己的真爱了。而这位姑娘，他们也是真心欢喜。

事情到了这步，李父李母也不再扭捏，干脆开门见山地说：“小沁，我们两老口是真的喜欢你，而现在看来李昊也是吃定了你。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王沁显然是被这么突然的情况吓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多，直至蔓延到了脖子根，令人看了别有一种可爱的味道。

相对于王沁的紧张和不知所措，李昊则显得淡然了许多。他自然地拉起了王沁微微有些潮湿的手掌，他知道，王沁现在很需要他。

李昊顶着万年不变的温柔笑容，语气自然：“这种事情你们要问我啊。我很乐意跟你们作答。我们打算大学一毕业就结婚。”

本以为李昊会跟父母打一会太极，但没想到李昊直接给出了这么重量的回答，关键是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王沁悄悄凑过头跟李昊耳语：“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的？你想太多了我跟你说！”

李昊好笑地看着好像计谋得逞的王沁：“哦~是我想太多了吗？那我就继续想多吧，把你整个人都想成是我的，你说这样好嘛？”

面对对方讲出来的暧昧话语，王沁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滚烫地要命，当着李父李母的面不好发作，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春风得意的就算得上是李昊了，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这样，李昊鲜有的直接霸道地一把把王沁挽在怀里，软玉在怀的同时，向李父李母发送了‘城堡攻守成功’的信息。

李父李母表示接收到了，虽然情爱这条路看似遥远，但他们真心希望李昊和王沁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