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控制
射伤夜央的那枚子弹上的数字，恰好也是九位。
那几个数字就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从未离开过。
是“356385624”！
周擎苍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
“啊——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头顶上方又传来疯狂的哭喊。
无论如何，不能再有人死去了。
周擎苍再犹豫，照着他记忆深处的数字，按着遥控器，“3、5、6、3、8、5、6、2……4”！
遥控器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
杀人的机器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
吊在上面的男人即将成为第三个牺牲者。
为什么会错，是哪里出了问题，9个数字。
周擎苍突然想到，在看到子弹上数字的时候感到最后一个数字“4”有一些微微的奇怪，像后刻印上去的一样。
这个数字一定有问题，既然“4”没有被重新刻印的痕迹的话，那么一定就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以改动，变成了别的数字，是……1！
“3、5、6、3、8、5、6、2……1……”
按下“1”的时候，周擎苍停留了很久。
一旦按错，一切前功尽弃。
“轰……”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荡，这次比前几次更加的猛烈，机器摩擦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工厂，水泥柱崩开几道裂痕。
杀人机器停了下来。
声音停了下来。
“太好了！”夜央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拥抱住了周擎苍。
周擎苍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挣脱了。
铁钩沿着索道退了回去，缓缓下降到地面上。
男人和女人们是呆傻的状态，惊恐在他们眼中没有消退。
周擎苍夜央解开他们的绳子，他们瘫软在地上，眼里全被着一层雾笼罩，周擎苍说不好那是什么，完全没有活下来的喜悦，和刚才撕心裂肺的呼救相比较，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临床医学上来说，这种症状是对死亡到达了极限的恐惧，即使活了下来，却无法再感受到存活的快乐了。
简而言之，如果不能从这恐惧中脱离出来，那么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醒醒，你已经得救了，你的妻子就在那边。”夜央对男人说。
他的目光空洞，仿佛只有对死亡才能调动起他的情绪。
“呯！”
周擎苍举起枪，朝上面开了一枪。
枪声让他们微微回了一点儿神儿，男人和女人看向对方。
可是没有如夜央预想的那样——好不容易挣脱了危险，两个人紧紧拥抱住彼此，再放声大哭一场……
他们的表情，诡异地平静。
“你们还不明白吗？”小路稚嫩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们只有在死亡的恐惧之下才能暴露出来本性，贪婪、纵欲，还有不放手——爱不就是由这些组成的吗？我已经给他们注射了药物，这些人只有在恐惧的时候才能释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失去了恐惧，其余时候只是行尸走肉的尸体，你猜他们是愿意苟且的活着呢，还是轰轰烈烈地为了爱情去死呢？”
“哈哈哈哈……”小路狰狞地笑了起来，他走到一个男人的面前，踹了男人肚子一脚，可男人除了身体蜷缩了起来，面部表情没有一点的变化。
小路看着周擎苍的眼睛，接着说，“你猜他们怎么选，没有一个人选择死！不仅如此，他们还央求我说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做什么都行。我当然要成全他们喽，既然他们都这么想活着，那就变成我的人偶活着就好啦……”
这些如同死灵般的男人和女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面如死灰。
这样他们，比死去，更让人心痛。
“女士！女士！醒一醒，听得到我说话吗？”夜央摇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目光呆滞。
夜央放开她，走到小路面前，“小路，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们恢复原样？”
小路看着她，轻轻一笑，“除非在恐惧中，否则这些人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了，不过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不会感受到痛苦。”
这个时候，后面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黑影一把抓住小路，双手勒住他的脖子，举到半空中，“我的兄弟为什么都死了……是不是你这个怪物杀了他们，快给我解药，否则我掐死你……”
周擎苍看清，是监控室里的那个男人。
周擎苍握紧手枪，伺机而动。
“咳……想都别想……”小路气息急促。
壮汉越掐越紧，小路的脸也憋的发紧。
壮汉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我兄弟既然都死在了你的手里，我会这么便宜就让你这么死？你这个怪物控制了我们这么久，我也不想活了，现在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说着把小路打横抱了起来，来到了铁钩的地方，腾出一只手缠在绳子上，在把小路卡在了胳膊里，从他的兜里翻出控制器。
壮汉神情疯狂，“我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下子轮到自己了。”
小路看着铁刺上的人，眼里终于流露出恐惧。
壮汉按下控制器，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兄弟们，闭上了眼睛。
一阵震荡，壮汉和小路随着铁钩缓缓上升。
周擎苍皱紧眉头。这个孩子，宁可死去，都不肯给别人一条活下去的路，他的这种恐怖的思想，自己却似乎能触碰到一样。
这个孩子身上，有他以前的记忆。、
虽然他应该被千刀万剐，可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周擎苍对着壮汉举起枪，壮汉把小路贴在了他的身上，眼看杀人机器就要达到顶端，周擎苍还是未能瞄准。
小路拼命地挣扎着，还是不能摆脱壮汉，小路看到了周擎苍举枪。他狠狠地咬了壮汉的胳膊一口，壮汉吃痛地惊呼一声。
周擎苍趁着这个空档，瞄准他开了枪，子弹从弹膛中飞射出去，壮汉霎时头颅爆裂，脑浆四溢，夹住小路的胳膊一瞬间松开。
小路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夜央跑了过去接住了他。
她感到小路浑身都这颤抖着，脸上满是泪痕，“小路就要死了，可以看到爸爸妈妈了对吗……”
夜央感到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不要怕，姐姐在这儿呢……”夜央拍着男孩儿的后背，话语温柔。
“扑哧”，壮汉被铁刺贯穿。
他死的一瞬间，周擎苍男人和女人们的脸上流露深深的恐惧。
“呜呜……”小路在夜央的怀里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哭出来吧……”夜央轻拍着他。
“呜呜……呜呜……妈妈……”
夜央听到“妈妈”，先是一愣，随即更加温柔地摸着小路的头发，“恩……”
“妈妈，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小路会乖乖的听话，再也不调皮了，做一个好孩子，但是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小路……”
“好不好，答应小路，再也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小路的抽泣变成了嚎啕。
夜央也流下了眼泪，“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
小路慢慢放开了夜央，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夜央破涕为笑，也伸出了小拇指，两个人完全了他们的小小契约。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小路突然回头看了周擎苍一眼，狡黠一笑，附在夜央的耳边。
“哈哈，是真的吗……”夜央听着听着，突然乐了出来，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开始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看着周擎苍。
“好，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夜央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又忍不住似的“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两个人狡黠地看着周擎苍，看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小路乖，告诉我，怎么才能让那些人恢复原样好吗？”
小路突然又缩紧了夜央的怀里，“小路怕，那些人会来抓小路的，我不敢违抗他们。”小路的瞳孔缩紧，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
“没关系，小路，我们会保护你的！”
小路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地说道，“在监控室的桌子的下方。”
周擎苍迅速回到那里。
桌子下方的木板是活动的，他毫不费力地取了下来，摸到了里面是塑料包装。拿出来一看，每一个塑料包装里面是针管和一小瓶溶液，溶液上面写着“CE实验专用”——后面还有长长的一段看不懂的字符。
CE实验？那是什么？
周擎苍来不及作更多思考，把全部都带走了。
“啊——啊——”
周擎苍听到了女人惨叫声，难道是夜央？难不成小路……
周擎苍用最快速度赶了回去，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他看到夜央正抓着一个女人的头，狠狠地向墙上砸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小路在旁边拼命阻拦着她，可是被她一脚踢开。
女人很快断了气息。
夜央瞪向她周围的人，一股杀气在空气中涌动。
这时，除了小路和周擎苍，所有人双眼血红，开始互相嘶哑起来。
“怎么回事！”
“擎苍哥哥，姐姐她突然抓着自己的头，然后就……”
这时，夜央看到了周擎苍，她佝偻着身体，带着满手的鲜血，向这边靠近。
周擎苍突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