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吞噬
“啊——救救我——”男人被巨大的恐惧压垮了，疯狂地叫喊着。
那两个壮汉拿起地上的铁棍就朝周擎苍扑过来。
“呯，呯，呯”几声枪响，两个壮汉倒在血泊之中。
夜央惊恐地看着周擎苍，而周擎苍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他对这样的杀戮感到理所当然？
小路扬起头看向他，“擎苍哥哥，特别美，不是吗？”他伸出手指着男人和死去的人，“那种对死亡的恐惧，真是太美了。”
夜央看着小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样一个漂亮无害的男孩儿，会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
他似乎……似乎视所有人的生命为玩具，不管死了多少人他都镇定自若，永远挂着微笑……夜央突然想到杰克，小路和杰克在某些方面，如出一辙。
“告诉我，停下的方法。”周擎苍用枪抵住小路的头。
小路摇了摇头。
夜央轻轻地开了口，“小路，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呢，这些人和我们一样，都是有生命的，疼了也会喊痛，饿了也会想吃饭，也会悲哀或者是难过，也会像小路一样，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礼物。如果有人想要剥夺小路生存下去的权利，你会同意吗？”
“我知道，他们也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可是他们犯错误了，犯错误了就要惩罚，这样才能洗清他的罪孽，不对吗？这是我在孤儿院里，老师们教我的。”
“孤儿院？”夜央皱眉。
而周擎苍的大脑突然轰鸣起来，支离破碎的记忆残渣崩裂，无论如何都拼凑不到一起去。
“啊——”
铁钩上的男人，已经被绝望吞噬。
没有时间了。
“咔嚓”一声，铁钩与绳子分离。
男人也从上面掉了下去，一瞬间，铁刺刺穿过他胸腔，浓稠的血喷了出来。
男人死去的样子，让人呕吐，五官骇人，胸腔破裂成一个血窟窿。
“哎，真丑，这样还怎么做连体人偶啊。”小路撇撇嘴。
周擎苍知道，就算杀了他，这个可怕的机器不会停下来，而解开绳子又耗时太长，他们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时时候，昏迷中的女人，也在缓缓上升。
到了最顶端的时候震了一下，女人醒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人惨死的样子——被钉在了铁刺上，像恶鬼一样狰狞。
他的手腕上还戴着她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一块手表，她辨认出来，是她心爱的老公！
女人的精神瞬间彻底崩溃了，她发出一阵诡异的嚎叫，任何人听了都毛骨悚然。
“啊——为什么要这样——老公——我们不是应该一起过结婚纪念日——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她低下头看到了小路，疯狂地挣扎，“魔鬼！你是魔鬼！”
小路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无害的歪着头，“我？为什么？”他把头转向身旁，“擎苍哥哥，为什么？”
周擎苍真想把小路的头插在铁刺上，让他永远不能再露出这个无辜的眼神。
他要立刻停下这个杀人机器。
要怎么做。
“大黄，把我放下来，你把我按的好疼……”
周擎苍反应过来，他一直按着夜央的腰。
放开夜央，周擎苍突然灵光一闪。
按……按着什么……
对了！小路是用遥控器操纵这个杀人机器的！而从那个壮汉身上得到的，恰好也是个遥控器。
周擎苍拿出遥控器，他注意到小路的眼底，流露出慌乱。
索道还在移动着，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女人的命运就会和她老公的一样。
遥控器上有0到9的数字，周擎苍回忆起，震荡的次数一共是九次，这个机器才启动，也就是说小路一共按了这个遥控器九次。
那么，是不是只要按照他的顺序按，机器就会停下来。
但是，这个九个数字到底是什么？周擎苍死死地盯着小路，又把视线转移到濒死的女人身上。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到底是什么？
上面的女人已经到了铁刺上面，女人绝望地闭起了眼睛，她知道她将承受着什么，可再痛，也痛不过看到爱人惨死时的心痛。
而反倒是她的这种状态，让小路迷惑不解。
“擎苍哥哥，她为什么不恐惧？”
周擎苍没有回答，一旁的夜央说，“因为她爱的人死了。”
“爱？”小路眼神迷惑，“那是什么？”
“爱就是关心和陪伴，在最危急的关头也绝不自己先走，在最危急的时刻总会伸出援手，不离不弃地在一起。”夜央声音坚定，“就像是……他们。”夜央指着女人。
小路不解地摇摇头，“怎么会呢，他们是罪人，孤儿院的老师们告诉过我，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够在一起的，他们的结合只会生出罪恶的果实，就像我一样。我是被人抛弃的，不被需要的，永远都不可能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所以！男人和女人！就应该分开！如果他们想在一起的话，那么喜欢在一起的话，就等死了之后我把他们缝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好了，我给他们这么好的结局，他们为什么还要拒绝呢……哈哈哈哈……”
小路举着那男人和女人组成的连体玩具，疯狂地笑了出来，此刻的他，是浑身沾满了死亡和鲜血的魔鬼。
“小路！”夜央突然抱住了他。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小路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手也不知所措的摇晃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了过来，开始挣脱夜央的怀抱。
“放开！放开！”
可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力气没有夜央大。
夜央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渐渐地，小路不再挣扎，他的手垂了下来，脸上是复杂的神情，忐忑、矛盾还有惶恐。
是害怕失去的惶恐。
“小路，”夜央把头伏在小路窄窄的肩膀上，“你知道吗，姐姐小的时候也曾经也像你一样那么想过，姐姐的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忙而顾不上管姐姐，姐姐也很少看到他们，姐姐不需要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鞋子，美味的糖果，我想要的只是他们能陪伴在我身边而已，然而就是这样的要求也不能达到。直到有一天，我的爸爸因为过度劳累而病倒了，妈妈后来告诉我说爸爸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喊的还是我的名字，而我因为赌气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夜央的眼泪肆无忌惮地留在小路的肩膀上，她感到了小路也在轻轻地发抖，她继续说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爸爸不是不爱我，他最爱的人就是我，只是从来没有告诉我……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将爱挂在嘴边，但是他们给了你生命，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一定会毫无保留的爱你！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留下你一个人，但你一定要知道，他们是爱你的……小路，你是被深深爱着的……”
“我是被……爱着的？”
“是的！你的父母，朋友，还有你的擎苍哥哥和我，都是爱着你的！”
“都是爱……着我的。”
夜央松开小路，轻抚着他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驱散的迷茫，“小路，那些被你绑来的叔叔阿姨，他们家中也有像你一样的孩子，他们也要爱他们的孩子，你是善良的孩子，你一定不会让他们失去父母的爱的，对吗？”
“失去……爱……”小路感受着夜央身体传来的温度，是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这是她所说的……爱？可是为什么自己从未拥有过！为什么！
小路抬头，再过半分钟女人就要死了。
难道，他这么做是错的？
“小路，你一定不想这么做对不对？告诉姐姐，让这个机器停下来的……”
这时，小路奋力推开夜央！
他后退了几步，目光又回到从前，冰冷和森然嘴角上扬，“哈哈，姐姐，你刚才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想让他们不死，你认为小路会被你打动吗？”
小路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告诉你个秘密，我从来都没有过爱。你以为你的爸爸爱你吗？他只是后悔他生下了你没有好好的发挥你的作用，自己就要死了，这就是你口中可怜的——爱？”
夜央被这个目光刺得生疼，一股凉意窜进身体，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他的肩膀。
她抬头一看，是大黄。
恩，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不然为什么，竟然觉得此刻他的侧脸竟然那么好看，让人心颤。
“啊——”一声惨叫。
“噗呲”，刺穿身体，血花四溅。
“啊——啊——啊——”接二连三的惨叫。
“求求你——放了我们——放了我们——我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们——放了我们——啊——呜呜——”男人们和女人们声嘶力竭地哭喊。
铁刺的顶端残留着皮肉和鲜血，死亡正逼近着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全部人的都缓缓的向上升去！
“啊——不要啊！”
小路看着他们的惊恐，兴奋地手舞足蹈，“擎苍哥哥，这才是今天的盛宴啊……”
周擎苍实在控制不住，拎起小路的衣领，把他甩在了水泥柱上。
小路被撞了头，晕了过去。
周擎苍看着手中的遥控器，铁钩的正沿着索道缓缓前进，如果不抓紧，那这些人就都要死。
9个数字，9个数字，9个数字……
周擎苍脑袋中突然闪过一个东西，他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