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姗姗

姗姗还在为自己的谎言暗自庆幸。其实照这样说，事情就好办很多。不是因为韩瑞纠缠不休不甘放手，而是她不放心梁文斌的人为，自己只要让他确认梁文斌的人很好，对苏颜也是一心一意，韩瑞自然就会放手的。

韩瑞正惊讶这个从高中开始就和自己很要好的女孩子竟然此时说喜欢自己，而对刚才她对梁文斌的那些评价，也只好将信将疑但还是点点头，说：“要是你这样觉得那我也放心啊，我就是不想让苏颜她受什么委屈。如果她和一个花花公子在一起，那得遭多大的罪呢。”

他的这句话其实让姗姗有点难受，说了这么久，怎么还是离不开苏颜？于是干脆身子一软，扑到韩瑞身上，故作撒娇状，说：“韩瑞哥，我的头好痛，你送我回去吧。”韩瑞点头，说：“好好，我来这里就是要把你送回去的，下次就不要来这种地方了，你回去了肯定会有人担心的。”

“有你来担心我就足够啦韩瑞哥。有你来担心姗姗，姗姗就一点不怕被其他人冷落。”姗姗躺在他的怀里傻笑。韩瑞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站起来，慢慢离开酒吧。

酒保和其他顾客见这对小情侣打打闹闹哭哭啼啼地，最后竟然这样子甜甜蜜蜜的离开，心里也挺开心的，甚至出门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们吹口哨。

姗姗继续瘫在韩瑞的怀里，说：“韩瑞哥，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姗姗嘛？”韩瑞听着女生此时温柔恬静的声音，心里一软，说：“记得啊，是在高中军训的时候，你这个小家伙跑过来向我要电话要名字。”

“是啊没错，在高中的时候，人群中就看见你，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样呢，只是因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你一眼啊。就是那一眼，我那个时候起就坚定着自己的感觉，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女生不应该主动应该矜持啊，什么现在还不了解不应该这么冲动啊应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我只是相信我的感觉，韩瑞哥，我的感觉就是你你明白吗。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到后来我们认识，我都一直是这么想的。”姗姗的目光看着远方。回忆那个时候的情景。

“这样啊……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早就……”韩瑞有点不敢说出下面的句子。

“就喜欢你。”姗姗笑了一下，她知道韩瑞其实呆呆傻傻的害羞这样子说出来，就替他说了，“是啊，这么久，我一直都扮演着你的一个好朋友的角色，其实我以前也觉得这样子挺好，可以在不管是你开心还是我开心的时候一起分享，不管是你难过还是我难过的时候，大家互相安慰，这是真的很好啊。我们不是一直都过得很开心的吗以前？”

“现在也很开心啊。”韩瑞不知道她着重说以前是什么意思。

“不了啊，韩瑞哥，你知道吗，现在我们已经变了。你现在这么忙了。”姗姗嘟着嘴。

“没啊，也还好吧。只是现在有些要考证，也没有太忙啦。你想多了。”韩瑞有点转不过弯来，他没有意识到姗姗其实说的是苏颜他只觉得最近其实学习任务还好啊，没有特别忙呢。

她一偏头，说：“我是说，自从那个什么苏颜出现了以后！你就变得这么忙凭什么嘛。不公平的韩瑞哥！”

韩瑞低头，是啊，自从苏颜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自己每天的生活重心都变了，好久都没有好好地和姗姗聊天了。这是自己先前都没有意识到事情，这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谁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走进自己生命当中，于是从此，好像其他的事情都微不足道，其他的人仿佛都不能真正走进自己的眼界。

“姗姗，这是……我也没办法的事情。”韩瑞面露苦色。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明白，韩瑞哥，你让我不喜欢你我也没办法了。”姗姗轻声说，这就好像是一人望一人啊。

“啊姗姗，我谢谢你……可是我从来都当你是一个小妹妹啊。”韩瑞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虽然先前也拒绝过一些前来告白的女生，但那也是一些他本来就不熟悉的女生，所以就算因此变得陌生，也不觉得太奇怪。而姗姗，是自己从高中开始就认识并且彼此都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的，此时居然也突然被告白，他心里觉得很忐忑。

姗姗偏过头去，眼泪就不停地往下落，因为哭了好多次，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很花了，黑色的睫毛膏和眼线晕开，下眼睑一片不清不楚的黑色。她抽泣着说：“恩我知道，可是韩瑞哥，你还记得我们学校的操场嘛？以前的我们经常去那儿，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一放学我们几个就去操场散步。你是学校篮球队的，你的每场球赛我都会去看。你以前喜欢在学校食堂的三楼吃饭，而且每次都是差不多放学了二十分钟才去食堂的，你下午放学以后，会去学校操场，这些我都知道，我都很清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喜欢你啊。因为喜欢你，你的好多好多事情，我都想知道……”

韩瑞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姗姗继续说着：“你还记不记得高考前一百天的每天晚修前你的桌子上都会多一杯甜品？你喜欢茶味重的丝袜奶茶，你喜欢西米但是讨厌珍珠，你喜欢喝杨枝甘露还有芒果牛奶，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是西米丝袜奶茶，星期二是杨枝甘露，星期六是芒果牛奶……你还记得吗？

你说你想考H大，我虽然不说，但是我还是报考了H大，为什么你在学校看到我你只有惊讶说我们有缘分，你却一点都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不是故意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志愿是人报的，每个人报当然是因为自己的想法不是缘分啊！所以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韩瑞哥你挺傻的，不过傻傻的，傻傻的，让我不能不去喜欢你……”

“还有啊韩瑞哥，你记不记得你每次打完篮球，队里其他的男生喝的都是普通的水，只有你可以喝冰冻的水？那是因为我啊，我买通了你们宿舍的那个胖子，叫他每次在快结束的时候把你的包给我，我就把你的水抽出来，把冰冻的放进去。这些，难道你也不觉得奇怪吗？”

韩瑞心里一惊，他没有想过原来这个女孩子为自己做过这么多事。

他以为她也只是对自己有感觉而已，没有想到这么久了，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个时候自己还以为是书包的保温效果好，每次其他队友的水都变成常温的了，就自己的还一直是冰冻的。对啊，他怎么忘了，姗姗为了不想让周围的水蒸气因为冰水而冷凝成水珠弄湿他的书包，还在外面裹了一圈毛巾，这些自己居然也只是当时觉得奇怪后来就觉得自然了。

真是的，如果早点能够想到是姗姗，就不会这样了吧。

姗姗摇摇晃晃地走着。酒吧往学校的路不算太远，但是是一条小路，两边的树几十年如一日地矗立在这里，叶影交错，远方是照耀着这个城市的明亮月光，而姗姗走得很慢，所以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没有走完。

“如果……如果我们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啊韩瑞哥，可是每个人都要回家，每个人都要回到自己来的地方，我们从来不能和谁真正地永远在一起。怎么办呢韩瑞哥，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可不可以走慢一点，再慢一点呢？”

姗姗用乞求地语气颤抖地说，今晚韩瑞能够来其实让她很开心，她本来以为自己真的完全被她冷落了。她是一直这样卑微地喜欢着他爱着他的，而今晚却可以和他一起走这一条小小的破败的路，对于一个暗恋着来说，这是莫大的幸福了吧?她也只祈求能让这条路走得慢些，再慢一些，而他们的时光，可以久一些，再久一些……

韩瑞点点头，相同的感触他不是没有，梁文斌生日的那天，自己的伤口那么痛，却还是隐忍着希望苏颜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明白这种心情，是一种卑微的真挚的喜欢，但更多的是对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未来无奈。

一路上，姗姗不停地说着他们曾经的故事。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韩瑞也觉得时光倏忽而过，有太多的事情被自己早已淡忘，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琐碎的细枝末节居然被姗姗记得这样清楚。大概很多时候那么多的所谓小事我们之所以一直铭记着，也不过是因为那些事情和某个人有关系，而那个人却是自己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一道划痕吧？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遇到苏颜，那个时候的韩瑞，还是一个傻傻的毛头小子，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和兄弟们一起打篮球，打游戏机，没有想过几年以后，自己也会对着一个女生伤心欲绝。更没有想过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现在居然说着这些让他太感动的话语。

清冷的月光投影下来，投在姗姗苍白的脸上。借着月光，韩瑞看见姗姗哭肿了的眼睛和已经晕花了的眼影，觉得很怜惜，不知不觉，就不自已地拨了一下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