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羔羊
这些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广场里的人,他们都站早铁网后面,只有那个人站在广场里。
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僵硬的挪动着脚步,眼睛吃力的望着远方,眼神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但他是清醒的,只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谁都知道。这种地方只要进来了,想死想活都做不了,而那人居然让他回去。这大概也就是所有人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完好的从那个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了。
大约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从那个床位小得的像柜子一样的房间里被叫到那个人的办公室里去,被告知,他自由了。
“罗德里克先生,您可以回家了。对于之前的不敬我们感到十分抱歉。克里斯蒂安军官。请送他回去吧。”那个人这样对他说,一双碧绿的猫眼似的眸子紧盯着他的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从头到尾也没有看那个军官一眼。
那个人是这里的军医官,原本是没有权利这样命令那位军官的,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奥斯维辛吧。
现在那位叫做克里斯蒂安的军官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只等着他继续走,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为什么......为什么?”罗德里克不敢相信那个人的话,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是个考题。
那个人总喜欢弄出各种考题调剂自己无聊的生活,罗德里格有一次看到她让一个孩子吃掉自己的母亲,他记得,那是一次心理承受能力的测验。
那个孩子似乎有十来岁,他的眼睛瞪着自己的母亲,一条胳膊已经在自已的肚子里了,而那个时候那位母亲还活着,应该说意识还很清楚,她正望着自己眼神已经呆滞了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某种药物吧。罗德里克想,一种可以使人提高耐受力和生命力的药,虽然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但是这似乎是最能说得通的解释了,而奥斯维辛里面的囚犯,从来不觉得那为军医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罗德里克没有敢答话,等他听到“代价已经有人付过了”这句话之后,便被克里斯蒂安送了出去。
先去寝室收拾东西。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要拿啊。罗德里克心里嘀咕着,还不如早点出去来得好,他可是再也比想在这鬼地方多呆一秒钟了。
好像,还有哥哥送自己的贝壳?可那东西不要也罢,反正,那个哥哥也只能算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路人罢了。
罗德里克记忆中的那个哥哥是和罗德里克几乎同时诞生于这个世界双胞胎兄弟,小时候他们的感情还算的上是不错,只可惜在他们四五岁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之后他的哥哥便跟了母亲,去了更加安逸富饶的地方。
大概和家庭状况也有关吧,本来就不是富裕的家庭,家里的男人却生了重病,他们的母亲也没有守活寡的必要。
那是英国。从那以后他们就再没有相见过,;罗德里克对于自己那个双胞胎哥哥的记忆也就慢慢淡漠了,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在自己的声明中存在过一样。
直到两个月前,母亲带着哥哥回来了。
后来罗德里克才知道是母亲的第二任丈夫死了,不得已才回到了德国。
再次看到的哥哥已经二十有七了,在母亲的示意下向罗德里克问了好,便倚着窗台发呆去了。偶尔看罗德里克的眼神,充满了疏离和鄙夷。
罗德里克的哥哥学历很高,而他自己却在很小的时候就辍学了,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已经死了,治病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家产,除了那栋比他爷爷年龄还大一些的古董房子。
就是罗德里克现在住的地方,他的哥哥和母亲也搬了进来。
这样的家庭,也难怪母亲想要逃离,连自己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啊。罗德里克想着。妈妈走的时候好像说过,有了一个很富有的新丈夫。
罗德里克的母亲似乎对这个儿子很厌恶,是不是的把他跟自己身边的那位对比一下,再来一句:怎么同是双胞胎,差距就这么大呀,哈哈。
因为没有共同语言,而且很久没有见过面,兄弟俩也在没有过交流,罗德里克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哥哥的行为有些古怪,也当做是自己太过敏感没再细想下去。
直到那一天党卫队的人撞开门冲进来给他们戴上手铐谁怀疑他们与什么什么组织勾结要带走,而那个时候他听见有人说他们的母亲已经被杀了。
在屋里的挣扎之后,兄弟俩被带到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分在某个监狱里。
罗德里克曾经只问过自己的哥哥,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的哥哥只是靠在墙边发呆,偶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一眼。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罗德里克也猜到了些什么。他以前在给自己的哥哥收拾床铺的时候再创风下面发现过几张纸条,上面用他不认识的某种文字写的满满的。而第二天他再去的时候那些东西都已经不见了。
他当时没雨在意,因为在经常来找自己哥哥的人中有几个女孩,他便当做是谁偷偷留下的情书了。
现在想起来,一定有什么问题。
在狱中待了没多久,罗德里克和他的哥哥就被安置在了一间实验室里,几乎整个集中营里的双胞胎都被留在了那里,各个年龄阶层的都有。
里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僵硬,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恐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一般人在恐惧的时候不会面无表情的瞪着你的。
这是一个关于双胞胎研究的实验室。罗德里克在一个小时之后了解到。
实验室后面的空间被分成了很多个隔间,每一对双胞胎占一间。按照规定,没有必要是不可以出那个隔间的,更不可以互相往来。
如果不是罗德里克的好奇,他在之后的日子里也许能好过一点。这并不是说他之后看到了什么很牛逼东西,而是说这种好奇心本身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他真的看到了让他不舒服的东西。
那个“人”从隔间里面探出头来,嘶喊着:救救我。满脸都是被镶嵌进皮肤里的木屑,眼睛里面流出浑浊的血。里面参杂着暗黄色的粘稠状结块。瞪着猩红的眼睛面向他,却没有焦距。
好像是被种了麻风病的人?
罗德里克对病理很不了解,他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呕吐的欲望,继续将自己的那个隔间走去。
罗德里克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去同情那个人了。连那种恶心的感觉也很快消失了,他有一种已经忘记刚才看见了什么的感觉。
不过,思维好像也几乎没有了,但是罗德里克感觉到了,那个时候心里好像多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些天死了很多人。一部分死在了手术台上,一部分人则无缘无故的被拖进了焚尸炉。
双胞胎,不就应该同生共死吗?
那是他第一次见那位军医,那个时候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微笑着。
双胞胎重死了一个,另外一个就失去了作为双胞胎的价值。奥斯维辛不需要养活没用的东西,
罗德里克的哥哥没有和他一起进实验室。在某天下午他被带走了,而在这前一天的夜里,他给了罗德里克一个贝壳,并要求罗德里克保管好它。
“我知道我是对不起把你的,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罗德里克的哥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忽然有了些光芒,“请把这个贝壳收好,可以吗?”
说着,罗德里克的各个便将一个贝壳压在他手心,低声说道:“门格尔会让你出去的。”
门格尔,全称是约瑟夫·门格尔。现任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医师和纳粹党卫队的军官,就是那位他只见过一面的军医官。
罗德里克望向自己的哥哥,有些费力的消化着。当他露出想要提问的表情时被自己的哥哥捂了回去。
“什么都不要问,好吗?”罗德里克看到哥哥的眼神很痛苦,好像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才闭上了嘴。
但是罗德里克并不甘心,虽然这并不是允许这类情绪,甚至是所有情绪存在的地方,但是他们现在所出的是相对安逸的环境,在这种比周围都安逸的环境下下。人类总会有一些傻逼的想法或行为。
那天下午之后罗德里克就再没有见过自己的哥哥,而他在之后的一天被告知搬进了现在住的地方,他想自己的哥哥应该没死,证据就是自己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变成焚尸炉烟囱上的一抹青烟。
到底没有说出来自己是不想去的,罗德里克推开房门跨进去。
他之前一直在猜测路上的那些目光代表着什么,在他推开门跨进去,眼睛适应了黑暗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