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中心领域
千落恐惧于分裂,所以开始想到了逃。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逃到了中心领域。恰好就是在这里遇见了刚从领宫走出来的琉璃与烟火,迎面撞上了琉璃的眼神,他们一左一右的并排前行着,琉璃与千落驻足,短暂的停留个目光交汇,千落便转身在琉璃和烟火之前消失在街巷。“你说他来这里干嘛,会不会是因为我?”琉璃问烟火,烟火思考了一下,摇头分析着,“我觉得不会是因为你,你有没有看见他的脸色像是赶了很久路的样子?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人,而且刚才也不能感觉到他对我们有任何的敌意,所以,我觉得应该还不是因为你。”然后轻轻牵起琉璃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说巧不巧,摊上了满城的夜色,琉璃吵闹着想要坐船,于是烟火便好脾气的由着琉璃的性子去了中心领域的边界处带琉璃坐船,可巧的就是在这样的夜色里看见了躺在江边的千落,伴之一同的还有满地的傀儡碎片和三两个手持骷髅手杖的傀儡族灵,看样子应当是他们族里能力极为优秀的灵术师,怎么会在这样的关头发生这些事情,琉璃看向烟火,于是烟火迅速布下结界然后借隐着月色带千落一同上了船。千落一人睡在船舱,琉璃陪烟火再船头一左一右的晃悠,烟火语气冰冷的可怕。
“为什么要帮他。你不会不清楚他是罔置的儿子么?傀儡族灵的下一任继承者。你难道不清楚他父亲的存在对你是怎样可怕的威胁么?”琉璃只是低头玩弄着手指并不讲话,烟火也不再言语。这个丫头不知自己惹了怎样的麻烦。许久,琉璃才开口,“我不过是好奇他是出了怎样的事情才会与自己的族灵发生要动手的分歧而已,况且,我们见面几次,他对我们都没有敌意不是么?”烟火被琉璃反问的气结。船舱内的千落也醒了过来,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起身出了船舱,小小的船头一下子挤满了三个人,整个船身开始不满的晃动起来。在迎上琉璃目光的一瞬间,千落突然想要说出实情。一瞬间,千落只觉得自己突然变得不像自己了。父亲知道了自己的行径,并给自己下达了任务,而现在的自己,却妄图要带着琉璃远走高飞。
相比玲珑的妩媚诱人而言,琉璃却也是个美人儿坯子。能看到,她身穿泥金底万字不断头纹的绣圆领袍,逶迤拖地素白色锦绶藕绫裙,身披葱绿斗笠羽缎纱衣。柔顺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盘桓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镶倒垂莲花胜,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缠丝嵌三色宝石赤金戒指,腰系金黄底如意流苏宫绦,上面挂着一个山茶黄底海棠金丝纹香囊,脚上穿的是葱绿底撒花蝴蝶鞋子,整个人明艳端庄。她没有玲珑身上让人有过的一闪而过的阴冷邪气。自从上一次在玉属城离别再到现在的重逢,不过是寥寥数月而已,琉璃却有着不小的变化,整个人不比之前的生涩了。
而且,千落总是不能拒绝琉璃清澈明亮的眼睛,就算他知道这眸子里会有置人于死地的光芒,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止自己被琉璃的眼睛所吸引。所以,在迎上目光的一瞬间,原本决定要找借口离开的千落突然变了主意,在想着说出实情然后想办法留在琉璃身边的办法。千落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琉璃与烟火两人齐齐看向千落,千落停顿了一下身子坐在他们对面说起了自己出逃的事情。“你们有听说过我的族灵继承方式吧,是很残忍的那种,”琉璃点点头,千落接着说道,“在完成继承仪式以后,我就会拥有比现在还要强大很多的灵力与傀儡术,可是我的父亲现在希望在我没有接受继承仪式的时候,就去先学会和先继承那样恐怖的族灵术,来帮助他完成大业。”“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愿意接受你父亲对你的要求么?”烟火问着千落。千落点头。“大家都是族灵术士,每个族灵也都有不同的族灵继承方式,我们多少也都听到过这些方式会是怎样的残忍可怕。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怨恨过自己作为一个族灵继承者的身份,但是,我现在,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身份。”说到这里,千落的表情有些哀伤。“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琉璃对千落发问。是啊,怎么办,千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个人沉默了良久,琉璃突然开说,“不然跟我们在一起吧。”千落似乎是在琉璃的声音刚刚停驻的时候,就回答说“好啊。”琉璃转向烟火,“你说可以么?”烟火宠溺的摸了摸琉璃的额头,声音温柔的如同这一江的夜色,“只要你开心。”琉璃进了船舱休息。留下了两人在船头对立而过。烟火与千落并不为这样的相处方式而感到不适应。
烟火在眼中腾升出一片月银的颜色,千落意识失身,才发现自己被烟火困在了结界中,但是,自己的傀儡并没有因此不安,烟火没有敌意。“你也发现了吧,”烟火问千落“,琉璃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没有任何灵力的。”千落点头,回问着,“出了什么事。”烟火并没有直接回答千落的问题,而是说,“你现在如果想不到安全回去的办法,琉璃倒是可以为你立下一功,你可以回去转告你父亲琉璃现在的情况。我想他会原谅你。”千落心里一阵不安闪过。烟火接着说,“你可以感应到我的灵力么?”看着烟火的瞳色,千落明白了烟火的意思。原来烟火想要说的是这些。之前,整个迦兹领域的所有族灵都以为瞳灵族,只剩下了琉璃一个,而现在的烟火,完全颠覆了他们所以为的真相。瞳灵族还有别的生还者。也就是说,剩余势力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部分。烟火接着说,“既然你对现在的情况都有了大概的了解,那么我想说的是,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至于琉璃身上发生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而我现在的存在。就是为了要保护琉璃。所以,我会对所有的接近者,都充满敌意。”千落点头。烟火撤下了结界。
烟火并不是愿意让千落留在身边的,但是,他又不忍心拒绝琉璃提出的要求。谁都知道剩余可以安逸度过的日子还有多少,所以他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给琉璃想要的生活。并且现在以烟火的能力,并不是不能保护琉璃的周全,有何不妥呢?
烟火重新穿上了自己的白色斗篷,长纱遮住了半张精致的面容,全身只露出了脚面。千落则是青石色的布衫。青丝干净的垂在背后。琉璃则是一身红衣。他们即将前往的地处雪域的寒性领域的族灵居住地,第一个要拜访的,是月色,梦境族灵。
下属来禀报的时候,月色满面的愁容,她依旧不能为自己的族灵想到一个万全的安逸的未来。烟火琉璃千落三人站在梦境领宫的门口。这里全然是学的世界。白昼是刺眼的白,夜晚则也是耀眼的白。而这里的领宫建筑全然都是六瓣雪花的形状。外部看来就好像许多巨大的雪花坐落这一片清冷而洁白的世界里。下属只说了来者的装束及面容,月色试图感应来者的灵力,回应是温和良好的。并没有任何敌意。于是坐在领宫正中的屏风后。整座领宫的内部构造也全部都是镂空的雪花状屏风。所有的侍从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各个面容俏丽温婉。不愧是梦境族灵。
琉璃三人置身于屏风后。隔着镂空的雕文只能隐约看到月色的身影,石青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褂子,外面披着一层水蓝绣花小烟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浅褐底花纹,乌亮的头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浅褐底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的簪子,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琉璃缓缓开口,“恕我冒昧打扰,我叫做琉璃。”
月色听后身子一颤,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全部退下,从屏风后走出,对面的琉璃一身红衣如血,身边有两个男子,烟火的脸庞都埋在了斗篷里,而站在一旁男子,是千落。月色的眼神有些迷惑。琉璃看出了,便开口说,“不用怀疑,他就是罔置的儿子,傀儡族灵的下一位继承人,而他叫做烟火,”琉璃用手指向身边的烟火对着月色说,“而我,”然后手指伸向自己,“我就叫做琉璃。今天来这里拜访你,有打扰,还望您能体谅。”
月色没有料到年纪幼小的琉璃说话却如此不失体面。回言道,“我是月色,不妨直说,这次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琉璃看向烟火。烟火抬手摘下里自己的帽子,对月色说,“我们这次来,是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月色嘴角上扬,“凭什么?”烟火夜笑了,“月色族长,我相信,现在的局势,你也不是不清楚。罔置已经跟梓归达成了协议,他们的最终目的就琉璃族灵传承下的牌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说,他们最终达到了目的,对你有什么影响么?确切的说,对你族灵的影响。”
月色一时不能言语。原本尊贵的气质就在烟火这短短的几句质问分析中崩塌瓦解。脸上全是不安的神色。烟火接着说,“我帮您做过了初步判断。如果他们成功之后,罔置成为了新的域主,那么傀儡族灵毋庸置疑就会变成整个迦兹领域之上的王者,而最初辅助他完成大业的诅咒族灵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的。
罔置的为人你清楚,他答应过别人的,自然就会做到。可是,至于究竟答应了梓归什么,我想你不会想象不到,你说,我说的对么?”烟火的语气是不可一世的冷傲。月色咬住自己的嘴唇,始终不能说话。琉璃开口说,“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那么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打的能力保护你的周全。”
月色眼中有了希望,“但是,”她犹豫着回应,“你也知道的,我们的领域灵力局限性很大,如果到时候作战地域不在这里,我也很难能帮助你什么。”琉璃笑了,“这不是您应该担心的。倒是我很担心您。您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三个人并没有受到寒性领域的限制么?难道说您对我们的灵力强度连一个大概的估计都没有?”琉璃看着月色惊恐的眼神继续说,“您到底要不要加入我们,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