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体螺旋
“咳……”周擎苍在混沌之中醒来。
检查身体，并无损伤，随身的枪、电话，钱包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一间屋子，阴冷潮湿，水泥地，墙面破烂不堪。
周擎苍回想之的事情，那个叫小路的男孩儿亲了他一口，之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夜央呢？
“轰轰……”外面传来声音。
周擎苍起身，推开房间的门。
他正处于一个工厂里，工厂很大，中央的位置有一个铁刺。
而工厂的四周，都悬挂着奄奄一息的人，绳子上面是一个索道，尽头是铁刺的正上方。
这些人此刻就像是一具具尸体被挂在那里。
“啊！啊啊啊！”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周擎苍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夜央！
她在拼命挣扎，可是未能挣脱绳索的束缚。
“唔……这里是哪里！”夜央语无伦次地疯狂叫着。
周擎苍抬脚狂奔过去，把牙关咬得发紧。
夜央也看见了周擎苍，她身体颤抖，晕了过去。
周擎苍解着她手上的绳索，麻绳很粗，层层嵌套，一时解不开。
“啊……”周擎苍听到一声虚弱的呼喊。
他侧头一看，是一个气若游丝的男人呢，身体呈现着一种灰秃秃的颜色，双唇发白，像是将死之人。
他也不挣扎，就那么呻吟着，眼睛里一片死灰。
周擎苍沙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样。”
那个男人看向周擎苍，眼神空洞恐怖，身体突然筛糠搬地颤抖起来。
“快，快躲起来……”
周擎苍一听，有脚步声向这边逼近。
周擎苍藏到了工厂一个角落的箱子后面。
来的是几个彪形大汉，肥肉横生，他们端着饭和菜，走到了男人面前。
“吃！”大汉将饭和菜强行往他嘴里塞。
男人好像习惯了一般，目光空洞，做着吞咽的动作。
“哈哈……”彪形大汉笑作一团，“这才对嘛，临死之前总要吃饱的嘛！”
他们依次把其他人叫醒，喂饭——应该说是倒饭。
周擎苍在箱子后面找到了一个铁棍，握在手中。
除了夜央，还有五男五女，都被绑着。
“头儿要出来了。”其中一个大汉说，其余几个都紧张起来，急匆匆地离开。
周擎苍从后面走出来，他看着满地的菜汁汤汁，濒死的人，握紧了铁棍。
他上前继续解夜央的绳子，她白皙的面庞已被汗水浸透，痛苦地皱着眉头，周擎苍不知为何，心中一紧。
绳子被缠得很厚很死，解开最外面一层，里面是更粗的一层，隐约能看到血迹。
“不要白费力气了……”又是刚才的男人，虚弱地对周擎苍说。
周擎苍看了他一眼，“这里怎么回事。”
男人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悠悠地开口，“两周前的一个晚上，我和老婆正散步，突然听到前面有哭声，是一个小男孩儿，我俩走过去，他说他找不到他的妈妈了，他怕黑，不敢自己回家……我和老婆决定送这个男孩儿回家，到了他的家门口，他谢谢我们亲了我们，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鬼地方。每天都有人像刚才那样让我们吃饭，让我们能够活下去……”
“我也是，”另一个男人也开口，他的精神状态稍好一些，“一周前，我和女朋友刚要出门，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送花的小孩儿，他说有人要送花束给我们，并附赠一个吻，我们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醒来就已经被吊在了这里，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还有我……”
“我也是……”
照这样说来另一侧的五个女人，与这边的男人都是情侣的关系。
周擎苍面色越来越阴沉，那个小路，绝对是一切的根源。
这时，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后面跟着一群彪形大汉。
天使般的面容，让人怜惜的水润眼眸，可是，那里面藏着一个魔鬼。小路缓步走到周擎苍的面前，睥睨一眼挂着的人们，眼里满是兴奋。
男孩儿直视着周擎苍，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擎苍哥哥，时间快到了哦。”
什么？周擎苍以为自己听错了。
“擎苍哥哥，我是小路啊，你忘记我了吗，你还经常带我做游戏，给我讲故事，我真的好开心……”
“所以我撞的人不是你。”
“那是我的手下啦，我故意让他拦住你的车，然后换我躺在那里，不然我怕哥哥拒绝我，不来这里呢……”
“被我撞的人在哪里？”
“他啊，死了啊。”小路微笑着说。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魔鬼。
“放了他们。”周擎苍冷冷地看着他。
“才不要啦，哥哥你不喜欢吗，一会儿你就会看到更好的……”小路嘟起嘴气鼓鼓地，“把那些人带过来让哥哥看看啦。”
“是。”几个彪形大汉应允，瞪了周擎苍一眼。
走了两个人，留下四个壮汉盯着周擎苍。
周擎苍心生一计，他尽量声音柔和地说，“小路，我想起来你了，我总给你讲故事。”
小路的眼睛瞬间闪亮，“当然啦！哥哥最疼小路了！你总是抱着我，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后来你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又出现了很多的哥哥和叔叔，他们也很好，教我如何惩罚那些很坏很坏的人……有一天他们告诉我可以走了，可以去实践他们所教我的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哥哥，我想和哥哥一起……”
小路说着说着眼里闪起泪花，声音哽咽。
“恩，我记得。”
小路雀跃了起来，开心地蹦了起来，对壮汉说，“看到没有！哥哥记得我呢！”
“小路，放了这些人。”
“哥哥，我不能。”小路一瞬间变了脸，散发着寒气，“他们都是坏人呢，我盯着他们好久了，他们做一些龌龊下流的事情，小路在惩罚他们。”
周擎苍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寒冰，盯着小路。
“哥哥，你不喜欢小路了吗……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小路做错了吗……“孩子的声音里似乎有哭腔。
“小路，”周擎苍压制住情绪，“我给你带了礼物呢，不过藏了起来。”
“在哪里在哪里？好棒啊！”小路立刻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我的东西呢？在那里面。”
小路嘟起了嘴，“我让他们不要动你的东西，可他们偏偏说有危险，先替你保管起来了，我不管，阿彪，快带哥哥去拿他的东西，我要礼物我要礼物！”
“头儿，可是……”彪形大汉满脸急切。
“没有什么可是！”小路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全是不容置疑的愤怒。
“是，是……”
周擎苍感到有点儿好笑，这样一个一米九一百九十斤的壮汉竟然这样惧怕一个不足他腿粗的小男孩儿，而且，服服帖帖。
“跟我来。”大汉咬牙切齿地对周擎苍说。
小路转过头给周擎苍一个甜甜地笑，目送周擎苍离开。
他围绕着被吊起来的人走，一个一个仔细地端详着。
走到夜央的身边，他狠狠地瞪着夜央惨白地脸，敢抢哥哥，这就是下场，哼！
被绑着的人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像砧板上的鱼，等待着最后死期的宣判。
最可怕的不是死去，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
周擎苍跟随着壮汉，走进工厂最里面的房间的，狭小，逼仄。
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显示器，可以看到刚才的地方。
周擎苍看到了夜央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我的东西。”周秦苍收回眼神。
壮汉把椅子挪开，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东西，递给了周擎苍。
“少了一样儿。”周擎苍翻动着袋子。
“没有，都在里面。”壮汉把抽屉关上，转过身。
“我给他的礼物，被你私藏了，我告诉他他会怎样。”
“我都说了就这些就这些！”壮汉怒了。
周擎苍注意到，壮汉的脚尖刚才正对着他，现在逐渐像左侧偏移，眼神飘忽，他的手在身后找着什么。
周擎苍立刻反应了过来，蹲下了身。
几乎是同步的，壮汉从后背掏出了枪，“呯”的一声，打到墙壁上。
周擎苍在他愣住的瞬间，踢向他的腿，彪形大汉倒地。
周擎苍一骨碌站起，抄起凳子砸向壮汉，壮汉吃痛地抱住了头，周擎苍又使出全身力气砸向他的头。
壮汉晕了过去，周擎苍抢过他的枪，对准他的头。
刚要扣动扳机，周擎苍定了定，最终还是放下枪。
这时，周擎苍抬头看到显示屏幕里的画面：小路在夜央面前，壮汉正狞笑着用铁棍划着她的身体，夜央的五官紧缩成一团，绳子绑得太紧，她动弹不得。
监控里听不到声音，可是可以看到，她正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惊恐地瞪大双眼。
周擎苍有种不祥的预感。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壮汉，突然把手中的铁棍，插向了脑袋。
顿时血花四溅，喷了小路一脸。
周擎苍明白，夜央在极度恐惧或者愤怒的时候的威力，完全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操控别人，让他们自杀，或者是自相残杀。
小路的冷静地擦着脸，没有一点惊惧。
周擎苍注意到，他手中有个遥控器。在一片混乱和惨叫中，小路俺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工厂发出轰鸣，周擎苍感到这个小小的房间都晃动起来。
“铃铃铃……”周擎苍的电话铃声响起。
接起，耳边传来男声，“喂，周医生吗，你刚才送来的病人，失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