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同伴
罗丞见对方大势已去，向洛阳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
“如果要走，刚才直接接我上车不就行了吗？”洛阳捂着腰畔的伤口，没好气地说道：“还非要来这么一处。”
“好几年没动过手了，一时手痒。你自己也是，明明拖上一阵，我解决了这两个就会过去帮你，你可是连伤也不会受的。”罗丞拿出一副手铐，把最后那名孙承背铐完毕，道：“不过，至少可以带走一个人审查。”
洛阳点点头，认同了罗丞的安排，刚想离开，就听到口袋内的手机振动起来。
“你好，洛阳。”
洛阳回答道：“有什么事快说，或者法庭上见。”
“呵呵，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身边这个人带来的都是好手，可他们都没有枪械啊，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送给你一堆尸体。”孙若寺继续道，“今天这件事，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以把你们全杀了，甚至可以把幼儿园炸了，不过这样一来，对你我双方都是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决定放你们离开，但是前提是你们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洛阳转头向罗丞转述了孙若寺的话，罗丞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这就是你的私人号码吗？”洛阳脸色惨白，虚汗越流越多，他咬着牙说道：“之后我想和你谈谈。”
“可以，我很期待你的来电。”言罢，孙若寺挂断手机，一脚踹碎了一块显示屏，怒道：“给底下人说，收拾摊子，放他们走。”
在黑暗处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中，奥迪A8轿车缓缓驶出了幼儿园大门，就像一位骄傲的公爵。而同样隐身于暗处的特警同事们也相继撤离，消失在黑夜中。
凌晨时分，关羽站在钟山别墅区的大门前，目送着一位位分舵主驾车离开。一个穿着黄色快递服饰的青年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U盘。关羽见来人没有多说，便也没有多问。她来到钟山的卧室播放了U盘里的视频。
多组视频调取自幼儿园的多个摄像头，是孙若寺特意送来的礼物。其中充分展示了洛阳的格斗技巧以及对战风格，令关羽也忍不住评价道：“洛阳是下过苦功夫的，而且杀伐果断，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钟山未曾习武，对关羽口中的“一般人”没有明确的概念，便问道：“比起刚才和你对打的项铠，这个洛阳怎么样？”
“一九开，洛阳也有胜算。”
“原来如此，怪不得王虎在龙井山上派了那么人仍然没能抓到他。”钟山披着薄毯躺在椅子里，面色比起两个小时前又憔悴了不少，他握住茶杯，问道：“这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是什么来路？要我看，他可比洛阳厉害多了。”
“正在查，不过要等明早才有反馈。”
“嗯，看来洛阳把孙若寺那小子气的不轻啊，宁可曝出孙承的秘密，也要给我们提供便利。”钟山指着屏幕，笑道：“你瞧瞧，哪有什么千面之人，这只不过是几个甚至几十个人用孙承冠名罢了。”
“是的，我从没和他们交过手，否则应该能早点察觉到异常。听说在灭口飞燕的时候，孙承和项铠也对峙过一次，不过也没交上手。”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里面是有大智慧的。”钟山松开杯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见关羽关切地躬身，他摆摆手示意无碍。钟山掀开毯子站了起来，吩咐道：“去，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注意安全。”
关羽后退一步，领命离开。
钟山踱步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彻底陷入黑暗的都市，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沈局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听谭局也提到过，他似乎不仅没有报复我，反而还替我说了好话。”在医院做过简单的包扎后，罗丞开车送洛阳往家的方向驶去，路上，洛阳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发问道。
“沈局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但小姐的意思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罗丞习惯了话说一半，从不点明，继续道：“而且我希望你记住，从明面上说，我们只是公休假来淮海市旅游的。”
“和你们这些秘书说话真累。”洛阳的状况要比刚才好了不少，他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遇险的，这段给我讲讲吧。”
“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朝歌是谁？”
“朝歌？”洛阳吃惊地说道，“你们怎么会认识他？”
见罗丞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说的样子，洛阳懒得墨迹，解释道：“我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他的，他说自己想要成为一名作家，坚持要把我参与文鸣一案的始末写到书里去，被我拒绝了几次就消失了。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杭州火车站。”
“哦，最近他找到了小姐，不知和小姐说了什么，今天沈局就把我们派出来了。”罗丞开车很稳，即便是在这种空无一人的道路上仍旧奉行着四平八稳的开车风格，很难想象他刚才做过那么暴烈的突入和甩尾。而他说话的语气和战斗的风格反差也同样明显。
洛阳多看了他一眼，说道：“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吧。”
“我们到达淮海市后，先取走了朝歌提供的这几辆轿车，之后就去你的暂住地守候了。随后我们听说了市局附近的事情，就想赶去增援。说来也巧，我们在必经之路上碰到了一辆往市局方向行驶的无牌轿车。有个中队长干过多年特巡，一眼就看出那个司机有问题，本着宁多查不放过的原则，我们就把车逼停检查，查获了一批信号屏蔽器。”罗丞顿了顿，继续道：“当时我们就怀疑这批货和你有关系，可一番检查下来，他拿出的收货地址却是在这家幼儿园。见与那批杀手无关，我们本想把他放了，可这事太蹊跷了，最后还是加强审讯力度了……”
洛阳问道：“结局呢？”
“结局就是我们来了。晚上十点钟，一个幼儿园居然会匿名购买这种信号屏蔽器，绝对有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还是算你命大。”
洛阳深感庆幸，说道：“确实如此，只是接下来的暗杀肯定没完没了了。”
“从你把罪犯和法律的矛盾变成私人和罪犯的血仇时，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罗丞建议道，“你还是应该依托公权力制裁对方。”
“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吧。”洛阳把头抵在窗玻璃上，感受着那丝丝缕缕的凉意，道：“而且，何必拖别人下水，现在谁帮我，谁就可能遇害。”
“能相信的或许只有你自己，可是能利用的人却很多很多。”罗丞踩下刹车，把车停稳，道：“我安排同事在远程录像了，虽然画质一般，但也可以作为证据使用，至于那几个人的毛发我也有偷偷留存。这些东西我们会交给淮海市市局研究，相信他们也会意识到危险，派人对你加强保护。今天晚上你可以安心休息了，我的同事会守夜的。不过在这之前，有两个人要见你。”
车灯之前，有两个黑影逐渐走进。
罗丞熄火后一动也不动，摆明了自己不会下车的态度。洛阳推开车门迎面走了过去。这两人中的那个青年英俊到令人羡慕，明明是随意穿着一件T恤，却仿佛刚刚从商场的橱窗中走出。他堆着笑意，热情道：“洛阳哥，你好啊！”
“托你的福。”洛阳对他谈不上反感，但却绝无亲热的可能，礼节性地回应道：“还能苟活一阵。”洛阳想了想，又认认真真地补上一句：“谢谢你。”
“别客气，只要你答应我……”
“这位是？”洛阳侧身转向另一人，问道。
“哦，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曲勇捷，是朝歌父亲的朋友。”他主动和洛阳握手，同时说道：“现在在孙家做事。”
“孙家？”洛阳眉头一挑，追问道：“孙若寺的那个孙家？”
见洛阳虽有些警觉，但既不恼也不惧，曲勇捷露出赞赏的目光，道：“正是。”
“你好。”洛阳松开手，问道:“卧底，还是家庭矛盾？”
曲勇捷和朝歌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道：“果然与众不同。想不到你刚刚经历完这么多场谋杀，自己还亲手杀了几个人，仍然能在此情此景下保持理智和淡定，难得。”
“我之前杀过人，所以现在没有那么激动。不过晚上能不能睡好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洛阳用宁定的目光看着曲勇捷，再问道：“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你说的两种情况都不是。这事……我就长话短说吧，你可能没听说过塔罗牌这个组织吧，通俗来说，就是站在全世界所有侦探协会顶点的公会。正式认证的成员有22名，对应22张大阿卡那牌，辅助人员56名，对应56张小阿卡那牌。”
“一个顶尖组织，只有78名工作人员？”洛阳疑惑道。
“正是如此，但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名大阿卡那牌对应的人员，本身就是这个社会上最出色的人才，他们拥有的资源超出常人的想象，并不需要组织来提供什么支援。对于组织来说，第一原则是正义，第二原则是保密。第三原则是有趣。”
洛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上楼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