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整装待发I
这个夜晚艾靖睡的并不踏实，初次来到圣域的激动让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然而虞怡早就恍恍惚惚地飞到南极去了。她在六点多钟的时候起来晨跑，看见虞怡流着哈喇子不知又是梦到了什么地三鲜。
艾靖之所以能起那么早，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李泰柴花对她的逼迫，每天早上必须给他们做早点，所以艾靖习惯性地会起的很早。她拉开窗帘，圣域的天空好比冲淡了的蓝墨水一样澄澈透明，阳光还没有完全挥洒在天空上，整个苍穹显出透着光晕的碧色，如此诱人的颜色不出去跑跑真是可惜。
艾靖用身上剩下的50元人民币到客栈楼下换成了神币，她第一次看见神币的模样，才知道四大神兽在圣域是多么普及了。面值最大的是白色半透明的虎魄币，相当于人民币中的1000元，其次是碧绿色的龙灵币，人民币100元，再次是火红色的雀翎币，人民币50元，最后是蓝黑色的玄武币，人民币20元，再小一些的话就是零钱了，零钱的形状很独特，样子好似一把精致小巧的银剑。
六点钟的长安街上，一些商店已经开门了，比如书斋和咖啡屋，艾靖在书斋门口的青石板上看见有许多洞洞，店主说这里曾经有一个书贩常帮别人鉴书，凡是遇见有所裨益的书，他就会在地上用铁杆子在地上敲一个洞，把每一个他看中的作者的名字纸条都塞进去，有一天他有了足够的金钱可开书斋了，他就把那些作者的名字抽出来一个个联系和出版。这也就是熠斋的起源。
当艾靖回到客栈时不过就7点有余，可是人群已经变得非常熙熙攘攘，有一些外国女巫们和翻译坐在自助餐厅里一起争论中国茶该不该加牛奶，一些书呆子在啃书本，不小心把咖啡泼在了课本上。有几只虫精拿了几片清炒荷叶，几个烂醉如泥的酒鬼正被巨灵神保安轰出去。
艾靖想等等虞怡下来一起用餐，可是貌似虞怡的魂儿一时半会还飘不回来，她只好自己去泡了一杯竹叶青，等着盛着食物的盘子自动飘到她的桌子上。这时，喧闹的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艾靖疑惑地抬起头。
一个高大的外国男生走了进来，白种人，个子接近186CM，头发呈现出极淡的金色，纹丝不乱的流苏散在额头。身上并无其他饰物，不过一件白色衬衫，一件未带扣的黑色风衣随意地披在肩膀上。他的出现使餐厅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压抑，即使人群又恢复了吵闹，但不知怎么有意无意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艾靖瞄着他，看见他一板一眼地在与自己的一个随从交谈，口音里带着非常浓重的牛津腔，与艾靖平时学的美语有所不同，显得更字正腔圆。飞扬的衣袂使他的身材完全被勾勒出来，威武而不蛮横，有着豹子般优美的曲线。
“好一条威猛的汉子。艾靖心里想。可是他的身材再加上一副高傲矜持的样子反而让他变得非常盛气凌人了，她不屑地嘘了一声。
正当她喝完茶准备到楼上回去睡一会懒觉，发现那个男生正靠在汉白玉柱子上直视着她。艾靖的黑眼镜和他的蓝眼睛一碰，一种厉人的压迫感朝她逼了过来，艾靖眯起眼睛，不退反进地欺了回去。
“请问，你这里有湄（没）有人坐？”他操着还算流利的中文问道。
事实上，艾靖应该说没有，可她不。艾靖玩味地盯着他，她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可以表现的这么目中无人。两人沉默了一阵子，那个男生依旧用这样帝王般的气场冷冽地与艾靖对峙，而艾靖更像是魔高一丈的刺客，不仅把自己防得像铁桶一样滴水不漏，而且暗剑随时随地防不胜防。如此看来，两个系别王者的气场较量，严格地说艾靖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
“我想，即便我说有，你也会坐下来，不是吗？”艾靖慢条斯理地故意用英国人最讨厌的美语回答道，“首先我要说这里没有人，但是我不想让你坐
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你一定要坐，那我就走。”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男生冰蓝色的眼睛里生出了一丛阴郁。
“不劳烦神，你后面的位置是空的。”他好像笑了一下，这带着防卫和试探的笑容让艾靖心神一凛，看着他和随从坐到了身后的桌子旁。
按照之前的感受看，艾靖推测出那个男生的系别应该是偏阴系，或许是冰或者水系。早上跑的太累了，于是艾靖就趴在桌子上休息。随着知了的聒噪越来越粘稠，她的意识开始不分明，在阳光下迷迷糊糊地准备打个盹。
“艾靖！”虞怡穿着火红的红马甲，鹅黄长袖，以及橙色的飞鼠裤，整个人红红火火地飞奔下来，
“我一醒来没看见你吓死我了，你起来以后至少给我留个纸条什么的吧？”她叽里呱啦地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
“我错了…”艾靖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那个男生的头也转了过来。
“看什么呢？自己闲的没事干还是早饭太难吃了呀?”虞怡训道。
“她是艾靖？”
“天哪就是这个小姑娘？我还以为是男生！“
“她居然能活下来？”
虞怡二话不说迅速拉着艾靖跑了出去。临走前艾靖看见那个男生正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她。她们走到街上。
“我答应过校长绝对不能让你被你的粉丝们干扰。”虞怡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艾靖点点头。
“那你怎么脸色不好？”虞怡担心地看着她。
“没有，只是一个nobody……”艾靖摆摆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取钱呐。”虞怡走到艾靖前面，“我们要去僵尸老店提款。”
“僵尸？”艾靖想起一些清朝恐怖片里一蹦一跳的僵尸就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他们是不是还会有一个血库？”
虞怡愣了一下，接着展颜一笑：“哪有！他们才不可怕，只不过是小妖精而已，和之前你看见的路灯里的那些会发光的小精灵在一个界域里。妖精不可怕，它们的实力只不过是魔族的十之二三，它们渴望和平，但自身弱小，所以有许多种族被魔族吞并了，为了谋生便来圣域开店。妖族的魔法专长在于控心和技巧，虽说实战能力较弱，但凭借自己独特的法术制造出来的产品使他们在圣域商界里也占有一席之地，这些都是胡杨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一路上虞怡蹦蹦跳跳地指东望西，艾靖看见了一家专门卖灵珠的商店，一家精灵店和一家能用云系法术做出冰沙的甜品店。
“你买好东西以后，我们就在这家甜品店吃吧，这天超级热。”虞怡说着撸了一下头发。
僵尸老店里的灯光诡异而迷幻，紫色蓝色的妖霓将艾靖的脸照的阴森可怕，突然其来的一阵白光又把她的脸映得毫无血色，墙上的砖头流着好像是血一样的不明液体。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漆漆的血洞，酱紫色的舌头半吊在青白色的嘴唇外的女妖与艾靖擦肩而过，刚碰到艾靖肩膀的时候那感觉像是被人狠狠按在寒冰之上，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艾靖狠抓着虞怡的胳膊，咬着牙说：“谁说不可怕的？”
虞怡一脸狗腿似的强笑：“我也没来过啊……”
虞怡双手一招，把墙上的暗蓝晦气的妖火变成了明亮跳动的昧火，“真是的，这些妖精作死是不？把这环境搞成这样怎么叫人敢过来取款啊？怪不得人家一取好款就逃出去了！”
四周环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墙上的红色液体不见了，那女鬼也变成了一个虽然面色铁青但神色正常的妖精，艾靖长大了嘴巴，看看虞怡，又看看老店。
“我是朱雀星神啊，可以操控火元素，就像你可以操控风元素一样。”虞怡平静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最简单的魔法，凡是每一个系别王者天生就会这种掌控之术。”可是她也疑惑地看看周围的改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改变火焰的颜色，这里就显得不那么诡异了。”
“因为我们僵尸老店有着双影障眼术。”
一个身穿四品清代官员服的僵尸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青紫色的嘴角，黑黑的眼睛。艾靖脑子一转，突然想起自己认识这个僵尸。
“是你呀！“艾靖叫了起来，“体育公园的那个！”
那僵尸动了动眉间，接着略带欣喜地点点头。
“没错。”僵尸笑道，虞怡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叙旧，心里在想艾靖是不是到妖界去过一趟了，连僵尸都认识。
艾靖把原委和虞怡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她才惊魂稍安。
“如果来者心怀正气，自然只需小小的法术就可破解双影障眼术，”僵尸继续解释道，“所以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事物光明的一面。相反，如果居心叵测之人来到这里，非但不能破解法术，反而有更加恐怖的景象将其吓得魂飞魄散无胆行不轨之事，他所见之象，便是他心里的晦暗之面。就好比之前那个逃出去的神使。”
他笑了一下：“至少你们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艾，虞二人在心中不禁对妖界法术啧啧称奇。
僵尸又正襟危坐在柜台后面，拿起一只钢笔在文案簿上窸窸窣窣地写着什么。
“两位星神来此寒舍有何贵干？”他微笑着望向艾靖和虞怡。
“额，我是过来提款的，虞怡帮我带路。”艾靖回答道。
“有什么相关证明吗？”
“有！等一下哦。”虞怡在包里翻啊翻，拿出了一封信，上面是一行花体字。艾靖凑过头去看，
“我，轩辕正，特此允许朱雀星神持此通行证，替白虎星神取款。如有疑问，请投掷信音羽至达罗迦尼，一日之内必有回复。”落款是轩辕正。
那僵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信纸看了足足十分钟，艾靖发现当他凝视着信纸的时候眼睛里的黑眼瞳扩散开来，一双眼睛暗得浓郁不可捉摸，看上去是瞪着信纸，但艾靖不论怎么样都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她和虞怡。当那僵尸把头从信纸上抬起来时，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也随之消失了。
“行，你要取多少钱呢？”他问道，又好心地推过来一张纸，“给你个建议，这是普通学生每年在达罗迦尼的平均开销统计，你可以参考一下再决定你要取多少。”
过了一会，艾靖放下了纸。“那就10个虎魄币，20个龙灵币，20个雀翎币，40个玄武币。”
“没问题。”僵尸慢慢地穿过一堵墙。
虞怡对艾靖耳语：“妖怪们真的蛮诡异的，典型的腹黑呢，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艾靖深有同感。
半晌，那僵尸拿着一个皮质的钱袋走了出来。
“10个虎魄币，20个龙灵币，20个雀翎币，40个玄武币，请签收。”艾靖往袋子里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在簿子挥笔签了字。
两人从阴凉的僵尸老店里走了出来，那个清朝僵尸目送着她们远去。
她们下一个目的地是熠斋，要去买课本。艾靖和虞怡都要买，因为在6月份新版课本才会出来，虞怡自然没法提前买。她们浏览着各种不同的课本，有烫金的高大上名著，也有小到一个大拇指那么大的袖珍书，有些书会在你做不出题的时候自动帮你翻到提示章节，有些书在你上课分心超过三分钟之后会大声尖叫引起全班注意。当然，也有帮你作弊的书，但是全锁在禁书区。
虞怡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禁书区一眼，才抱着第一原版小说《权与她》，灰溜溜地拖着重重的书包和艾靖一起走了出去。
课本太重了，她们只好先回到万元归一客栈把书放好再出去购物。她们随后又去了百年老坛秘制药店买了活动标本，其实这并不是标本，但比标本还原度更强。它其实是一个水晶球，里面是由光组成的幻象变幻出的神药和一些珍稀灵兽身体部位的影像，只要用手指轻点，就能转换不同角度以及查看内部构造，比起杀害野生灵兽而言更加人道。临走之前，艾靖发现虞怡正好奇地敲击着一个坛子。
“在干嘛呢？”
虞怡一脸认真地说：“我在怀疑老坛酸菜牛肉面是不是从这里面酿制的。”
倒数第二个站点是灵珠制造店。艾靖和虞怡一起进去了。里面是一个椭圆形房间，一排排架子上全是手掌心大小的不同颜色的灵珠，它们被水晶盏托着，个个晶莹剔透，里面可以看见有一些流动着的透明液体。
“欢迎光临，两位星神。”一个身影闪了出来，面前站着一个面相和善慈祥的老爷爷，一把胡子直拖到地上。
“你好。”两人拘谨地说。
“我叫亦休，专业灵珠制造千余年，我们这里卖的永远是最好的灵珠，风骨再怎么奇特的人还是能打造出属于自己的灵珠。”他自豪地指着架子上的得意之作。
“你不是直接卖给我们吗？”艾靖问道。
“不，你们需要自己动手去做，”亦休说道，“你们将会用到没有定型的材料，根据流程做完以后再将它们放进炼丹炉里面，它们会根据你的风骨以及性格特点来化成适合你的灵珠。”他指着对面的房门，“里面是实验室，你们可以按照上面的指南进行操作。”
亦休把她们领到门前，里面是一张圆桌，上面有两块无色的琉璃碎片，一个正在蒸煮什么粘稠液体的红泥小火炉，一块白色丝巾，一个不断向外冒着热气的小型炼丹炉，以及小金锤和一筐叶子石头。这一景象使艾靖立马回忆起了自己无意识下做出的一些药剂。
“这个实验室给白虎星神，朱雀星神要去隔壁，”亦休阻止了正要和艾靖一起进去的虞怡，“每个神使的灵息都不一样，如果在一个房间内制造灵珠，会导致灵息交叉絮乱。”
艾靖的实验室墙壁上贴着一张操作指南：1，用小金锤将无色琉璃碎片凿出两个圆形凹孔，用力只需用平常气力即可，凹孔大小占每个碎片的2\3。2，将火炉里的炼化的神兵碎片液体滴入凹孔，直到凹孔滴满为止。3，将一根头发放入丝巾，过两分钟以后全方位擦拭灵珠三到四遍。4，将紫晶石和风声木与灵珠一并倒入炼丹炉。
艾靖谨慎地拿起了两半碎片，开始对准中心用小金锤砸着。一开始艾靖还以为这些碎片非常脆弱，也许敲几下就行，然而并没有，灵珠碎片坚硬异常，艾靖不得不对着中心连续敲击才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小洞口。天气燠热再加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艾靖一小会就汗流浃背了。
约莫三个小时之后，当艾靖的手臂振得快失去知觉之后，两个完美的圆形凹槽才大功告成。她马上舀起一大勺子透明液体准备倒入凹槽里，却手一抖不小心洒在了地上。
“……”艾靖压着怒火再盛了一小勺，小心翼翼地将两个不大的圆形凹槽注满，确保碎片能安全地躺在桌子上不倾斜。然后她利索地剪下一根头发，将其用丝巾卷起。她仰头望钟，一边默数着时间。当她急不可耐地再打开丝巾时，头发丝已经没了。艾靖奇怪地看着它，但还是照葫芦画瓢地把碎片用力拼起，再用丝巾擦拭着灵珠。
当她擦拭到三遍半的时候，碎片之间的裂纹一点点地消逝了，艾靖吃惊地看着灵珠，才发现它在阳光下是那么美丽，仿佛如自己创造出的生命，有呼吸，有感情。
最后一步就是把灵珠放入炼丹炉，艾靖看着这颗灵珠慢慢地落在炽热的炼丹炉底，啪地一声把盖子盖上。
“亦休师傅，我做完了。”艾靖探出头对亦休说。虞怡的棕色头发正好往里面缩了回去。
“很好。”亦休说道，“接下去你要做的就是等待它炼化完成。”
“要多久呢？”
“快则一时辰，慢则…”亦休摸摸脑袋，“我也不清楚，关键看它喜不喜欢你。”
艾靖无语地回到了炼丹炉旁边。空气是炎热的，密集粘稠地堆聚在十丈见方的实验室里，吹的艾靖又想打瞌睡了。正当她准备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之际，一声轰响把她吓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