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处逢生（四）

当最后一个人把铅笔削好以后，一名服刑人员把刻字刀还给了林正疆。这个时候，林正疆正在与卜荒聊天，接过刻字刀，看也没看就交给了卜荒：“把刀子夹在你的书本里，下课后赶紧交给唐警官。我们手里不要留这种东西，不是好事”。

卜荒接过刀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把刀子夹在面前的教案里，一边调侃着林正疆：“不就是一把刀子吗，大惊小怪，难道别人拿上会自杀不成？你也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

林正疆亲昵的拍拍卜荒的肩膀，调侃着说：“你这孩子还是年轻啊，来监狱的时间太短，对监狱的规章制度懂得不是很多。慢慢来吧，你会知道厉害的！”

正想回击林正疆，一阵急促的哨声想了起来。

“下课，集合吃饭！下午按时上课，谁迟到了挨家伙！”林正疆一边拉着卜荒往教室外走，一边对身后的服刑人员们说。

也许是这两天的情绪就像过山车似的起伏的太厉害，也许是经过半天苦心累身的教学后感到了疲倦，卜荒确实有了一种饿的感觉。履行完就餐前的所有程序后，坐在餐桌前的卜荒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

正在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餐厅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十几名荷枪持弹的武警和二十多名监狱民警一道冲进了食堂。正在吃饭的几百名服刑人员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而筷子，停下了吃饭的嘴，一个个满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正疆、卜荒以及参加今天文化学习的服刑人员立即放下手中的饭菜，到操场上集合！”肖监区长跳到讲台上，对着台下声嘶力竭的吼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卜荒吓得差点把手中的饭碗扔到地上。他瞪起双眼，看了看同样一脸惊慌的林正疆，两人立即向操场跑去。

十几名武警和监区民警将刚刚集合完毕的卜荒他们包围的严严实实，十几支乌黑的枪口齐刷刷的对着蹲在地上的服刑人员。

“林正疆，卜荒出列！”站在队伍前面的唐警官大声命令道。

林正疆和卜荒慌忙站起身，来到唐警官面前立正站好。

这时候，肖监区长手里拎着警棍走到他们二人面前，先是皱着眉头围着他们两个转了一圈，然后质问道：

“林正疆，是你从唐警官那里借走了刻字刀？”

“是，是的监区长”林正疆结结巴巴的回答。

“借刻字刀干什么用？”

“上课的学员要削铅笔，我就从唐警官那里拿了刀子给他们。”

“他们在削铅笔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没有？”

“在，我一直在看着他们削铅笔”。

“你一直在，没有离开过？你确定？”。

“我中间，我中间，我中间去了一趟厕所，没有几分钟就回来了......”

没等林正疆把话说完，啪的一声，肖监区长那张又大又厚的大巴掌已经稳稳的贴在了林正疆的脸上：“作为一个在监狱改造了八年的老犯人，一名监狱民警信任的管事犯，竟然不知道刀具、工具使用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在服刑人员使用刀具的时候，擅自离开改造岗位，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肖监区长对着林正疆怒吼着。然后，转过头来，看了看身边的唐警官。

“唐占海！”

“到！”唐警官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跑到肖监区长面前。

“把林正疆押到禁闭室，禁闭7天！”

“是！”唐警官回答完毕，伸手抓住林正疆的脖领，连拉带拽的向禁闭室方向走去。

“卜荒！”看着唐警官押着林正疆远去的背影，肖监区长转过身来，对着站在身前的卜荒吼道。

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浑身哆嗦、灵魂出窍的卜荒一时没有缓过神来，迟疑了几秒才抖声应答：“到！”

“林正疆把刀子给你，让你下课后还给唐警官。这个期间你离开过这把刀子没有？”

“没，没，绝对没有！”卜荒慌忙答道。

“在给唐警官送刀子的路上，你还去过别的地方没有？”

“没有。林正疆把刀子交给我后，我把它夹在了教材里放在我的面前，一分钟也没离开过。几分钟过后，集合开饭的哨声就响了。我赶紧跑到唐警官的办公室把刀子还给唐警官，然后就出来集合吃饭，其他地方哪里也没去。”

“你讲的是实话？”肖监区长怒瞪双眼，恶狠狠的看着卜荒。

“我讲的都是实话，如有半点虚假，甘愿接受肖监区长您的处罚！”卜荒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肖监区长没有说话。背着手，围着蹲成一堆的二十几名服刑人员转了三、四圈。

“今天你们上课的时候，有人借削铅笔的机会，把刻字刀上的双面刀片掰掉了两节藏了起来。我不清楚这个私藏刀片的人要干什么，但我知道，你们都不是第一天才来监狱的新犯，都知道监规纪律中对私藏刀具、刃具的处罚条款。因此，我郑重的警告那个私藏刀片的罪犯，希望他能站出来，承认错误，我们将按照自首从轻处理。否则，一旦被我们查出来，将严格按照监规纪律进行严格处罚，该关禁闭的关禁闭，该加刑的加刑，绝不姑息迁就！现在，我给你们五分钟的考虑时间，五分钟一到，你们就没有机会了。你们放心，这片不到两厘米的刀片，我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找出来，咱们走着瞧！”说完，肖监区长拍了拍身旁一名监狱民警的肩膀，两个人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向食堂门口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卜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的他不但气恼那个私藏刀片的家伙，同时更加恼恨林正疆那张乌鸦嘴。在教室的时候，他们在谈论刀片这件事情时，面对卜荒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林正疆曾经跟他开玩笑说“早晚让他知道厉害”。这不，话说完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厉害”就如约而至！

“是哪个坏蛋藏了刀片呢？”卜荒一边咬牙切齿的嘀咕，一边看着蹲在地上的十几名服刑人员。心里不停的想：谁藏了刀片赶紧承认吧，自己落个从轻处罚，也省的连累这么多人跟着受罪。是谁，谁到是站出来啊！

但，那二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说话。

五分钟的时间转眼就到了。这时，肖监区长一秒不差的走到卜荒他们面前。看看面前二十几名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罪犯，他猛地扔掉手中的烟头，对身旁的一名民警命令道：“李副监区长，你带领武警战士对上午上课的教室和这二十几名罪犯的床铺进行地毯式搜查，不要放过任何角角落落！”。

李副监区长带着十几名武警战士，跑步向教室和监舍奔去。

“卜荒！”肖监区长再一次把目光定格在卜荒的脸上。

“到！”

“把你的学生集合起来，跑步到操场的中间，呈广播体操队形站好！”

“是！”听到肖监区长的指令，卜荒立即组织二十几名服刑人员跑步来到操场，列队站好。

“全体都有了！现在，我命令你们，把身上的衣服、鞋袜包括内衣内裤全部脱掉放在你们的面前接受检查，快！”肖监区长倒背着双手，对着卜荒他们怒吼道。

这次卜荒真的吓傻了。脱光？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吗？

正在卜荒手足无措的时候，他一抬头看到了肖监区长盯着他看的眼神。从他的眼神里，卜荒似乎看到了什么。于是，他一狠心、一咬牙，第一个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只是在脱内裤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像扔炸弹一样把内裤扔到面前的衣服上，然后赶紧用双手捂住裆部。

一个行将四十岁的男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这要不是在监狱，这个世界上会有多少人能有如此不堪的经历？

卜荒觉得脸上发烫，眼窝发潮，如果上天给他机会，他一定会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省的丢人现眼......

见卜荒率先脱光了衣服，其他服刑人员也随之脱了起来。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二十几个大男人瞬间变成了二十几条“白条猪”，其窘态惹得在大墙上看热闹的值班武警哈哈大笑。

“报告肖警官，刀片找到了！”

正当肖监区长戴上手套，准备检查卜荒他们脱下来的衣服的时候，一名武警战士跑了过来，把一截刀片递到他的手上。

肖监区长急忙接过刀片，然后又从唐警官手里接过上午卜荒他们使用过的那把刻字刀，两个刀片严丝合缝的对在了一起。

“在哪里找到的？”肖监区长抬头看看那位武警战士，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在一名罪犯的床上。这家伙把刀片藏到了被子里!”

“罪犯床头牌上写的谁的名字？”

“赵世强”

武警战士的话刚一落地，站在队伍最后的一个服刑人员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