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告别黎明之城
亚森一四六三年十二月黎明城,尼迪亚王国
“若不是塞拉•托里盗走了月华之杖,害得我们跑了趟谢尔,我的计划会更加缜密。”梅赫尔•法拉丁说。
芬马克教授自丛林返回黎明城后,连口水也没喝便直接找到了法拉丁,他想听取法拉丁的规划,但是等着他的却是一段师范和罗娜如何取回月华之杖的故事。不过,梅赫尔还是告诉了我们一个他在短时间内确定的计划。
“好吧,那就让我们听听你有什么高见吧,我的朋友。”
在公会的这间小屋子里,只坐着我们四个人。梅赫尔没有直接回答教授的问话,而是顺手拿起一支笔,在面前的纸上画下了一个符号——以拉神教的变形“E”标志。画完这个简单的符号后,梅赫尔将纸递给教授。
“哦,如果我们要寻找一个战士,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看来我们要到迄今为止庞提拉最激烈的战场走一遭了。
细心的人都能看出来,梅赫尔教授画下的符号代表的是旧以拉教。五百年前,以拉神教就开始逐渐分为两个派系。传统教派——也就是旧教以圣以拉为唯一的圣城,当时的奥尔比斯人多信奉传统教派,而新教则诞生于曾经的马卡萨,新教徒将马卡萨城——现在的梅瑟以及圣以拉同时当做圣城。
一三九五年伊斯特河畔会议上,奥尔比斯以及马卡萨合并为了奥卡萨帝国,当时颁布的“团结大约”就是在宗教团结的基础上颁布的,新旧教徒共存在了这个大帝国中。一四五一年,短暂的大帝国分裂了,西、中奥卡萨以新教为国教,只有以原来奥尔比斯领土为核心的东奥卡萨帝国信奉旧教。帝国分裂后,圣战就完全被东奥卡萨扛了下来,旧教徒比较激进,大力推行宗教排斥,而新教徒则不管旧教徒的死活——他们只管打好自己的战争。
“哦,旧以拉教,我们要前往东奥卡萨了,在第五次圣战刚打起来不久的时候,这真是太好了。我不得不再次赞叹您想到战场上寻找圣御者战士的这个想法十分‘高明’”罗娜说道。很显然莉琳不想去目睹那个已经成为庞提拉焦点的修罗场。
“我同意梅赫尔•法拉丁的计划,只有战争才能锻造英雄,我们看看这个英雄是属于奥卡萨还是以沙,属于以拉还是阿维肯吧。我们从南山镇翻越设布里山,进入以沙扎多国,经萨瑞娜来到奈琉斯河畔的首都阿维肯,两个圣城之间的战场就是我们发掘英雄的场地。”芬马克教授对法拉丁的计划十分赞成,从他自信的笑容中可以看到浓浓的兴趣,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规划起路线了。
“好的,那我们就这样行吧。”梅赫尔则显得一直很淡定,不知道他是故意隐藏住了和教授一样的激动情绪还是因为旅程的艰难而笑不出来,“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伙计。”
“我听着呢。”梅赫尔示意罗娜,让她讲话。
“法师公会已经选出了新的首席法师来接替塞拉•托里,新的首席法师答应我在公会为圣御者招募,现在一共有七名恢复系法师愿意加入圣御者团队,和我们一起旅行。”
“哦,那真是太好了,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的圣御者迎来了第一批追随者,哈哈。”芬马克教授笑的合不拢嘴,“我们踏出了美好的第一步。”
这第一步真的美好吗?我看到的只有瘟潮、罗娜逝去的母亲以及塞拉•托里的背叛。我始终坚信我们的路越往后越困难。当然,有更多的人支持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我只为圣御者第一次得到了认可而高兴。罗娜自然是统领这些恢复系法师们的不二人选,我相信在这短短的两个月,罗娜所经历的坎坷比她人生前二十年所经历的的总和还要多,现在没有人能够管她了,她也不再需要温暖的“束缚”与家的保护。
“说到这里,你倒也提醒我了,在我们返回南山镇的时候,我要从秘密学会再带走几个人,应该会有人加入圣御者的,对吧亚森?好了,那么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教授稍微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道。
“我们在齐纳研究瘟潮时的那个镇长,送来了一件礼品,叫做基特加飞燕。”法拉丁师范说。
“飞燕?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呃…是一把刀吗,还是装饰品什么的?”
虽然这两个月来教授多次和半岛的丛林打交道,但他对这片丛林的了解——尤其是对生物的了解——还只是皮毛。基特加飞燕并不是一个死的东西,它就是一种鸟,一种生物。基特加飞燕很容易被训练,并被用来传信,类似于信鸽。但是飞燕的飞行速度可不容小觑。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一只经过良好训练的成年飞燕一天便可将从黎明城发出的信送达圣以拉的收信者手中。当然,飞燕也不能携带太重的纸。
“哦,原来是这样一种厉害的鸟。现在它在哪里?”
“罗娜暂时将它安置在了自己的阳台。”梅赫尔说。
“说到这里,罗娜,这次我们的旅程可能会经历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可得找个靠得住的人来照料你的花花草草啊。”芬马克说。
“嗯,这一点您不用担心。”
我和教授仅在黎明城歇息了一日,便准备往西北方出发。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罗娜来到了法师公会的露台。
“哦,抱歉,我没有看到你也在这里,我打扰到你了吗?”罗娜说。
“不,没有,过来吧。看看这晴朗的夜空。”我说,并望向缀满星星的紫色夜空,罗娜也走了过来,像我一样靠在露台的石栏上。
“怎么?你也睡不着吗?”我问道。
“嗯嗯,明天就要离开我一直居住的法师公会和这座黎明城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不安,我难以入睡。”
我尽可能的传递正面能量给这位姑娘,尽管我认为事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我告诉她,圣御者的每个人都会关照你,而且圣御者会越来越强大,直到成功保护庞提拉不受侵害。说到这里,我觉得我说大了,这样一位弱小的姑娘怎么能以拯救庞提拉为理想去战斗呢?她所希望的,只不过是友情与和谐,还有有朝一日她会得到的爱情。我突然发现她穿的很薄。
“现在可是十二月底,我的天啊,在晚上出来你怎么能穿这么少呢?”我急忙脱下外套给她,她略显尴尬的披上了。
“你不知道你对圣御者的贡献有多么大,可以说,你是教授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支持者,你,以及那些法师的加入给了芬马克极大的自信,我替他谢谢你。嗯,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跟你道谢的。”我说。
“哦,这不算什么。”罗娜微笑着说,“唔,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并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不主动与人相处并不代表难以相处,我只不过不愿意多说话而已,每次说话前,我都会仔细考虑这句话是否有意义,以及它会对我的交流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与其说的使人厌烦,不如说的成熟简练。
“哈哈,”罗娜笑了起来,“你心里一定对每句闲言都充满答辩,是吧?你是我见过的最具哲学色彩的基特加人。”
罗娜的这句话带有一丝民族歧视,但是我相信她是无意的,还有,她显然没有真正理解哲学的意义。
接下来,我将话题导向了我们的故事与生活,和她继续谈论圣御者以及接下来的旅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只能平添她的烦忧。我们在露台上聊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直到她打了一个哈欠,我劝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毕竟明天就要启程上路了,就算是骑马,也会很劳累。哦,我忘了这个姑娘不会骑马,梅赫尔法师将带着她。
她回房间后,我也回到了我的床上躺着,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我也不知道我想了些什么——我突然起来,拿起了纸笔。我准备总结一下我们在尼迪亚的这段经历,形成一个记录。首先我在烛台下写,但十分钟后我觉得烛光太刺眼,于是我吹灭了蜡烛,将“阵地”转移到窗台。庞提拉的月亮十分明亮,只要不被乌云挡住,足以看书写作。我便借着月光,一直奋笔到东方既白。
房屋外开始吵闹了,我拿上了我的行李走出房间。早餐食罢,我们一队人马——现在我终于可以勉强使用“队”这个词了——告别了法师公会,离开了黎明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