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家宴

两对父母见面的日子，很快就敲定下来。

这次会面，何素芳和丈夫都很重视，画家，董言言也被父母召回了北京，很隆重。

凡一帮着爸妈在四合院里，摆了一桌家宴。

双方见面自然少不了互相表示感谢，寒暄客套。

凡一爸妈这才发现，原来凡一亲妈嫁了个很厉害的人物。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个两鬓霜染的男人，是在电视新闻里见过的。

或许是顾虑到爸爸妈妈的感受，凡一自始至终也没管何素芳叫过一声妈。

当她不经意叫一声“妈”时，两个妈妈总是不约而同地自然回应，明白过来后，而后又都互相谦让着。

何素芳当然知道，凡一口里的“妈妈”并非是自己，但是，她总是条件反射一般回应，每次都有点小失望。

凡一不傻，她看的出来，心里也不是滋味。

何素芳今天穿着很朴素，董叔叔也是寻常打扮。

或许是顾及到了凡一爸妈的心情，他们说话，行事，穿着打扮都很低调。

这次会面很成功，双方都对对方很满意。

只是到了宴席最后，凡一妈妈的一席话，差点让凡一已然安定下来的心蹦将出来。

凡一妈妈说：“今天人都齐了，团团圆圆，要是一一爸爸也在，就更美满了。”

谁都没有说话，席间有刹那间的冷场。

“凡一，钟一出国什么时候回来？”凡一爸爸问。

“哦，他，他快了吧？”凡一含含糊糊，想蒙混过去。

“钟一不是一直在北京么？”这时画家插嘴，这些日子，他虽然没见过钟一，但是通过一些渠道，他一直关注着他。

“爸爸说，要给我带礼物回来。”一一在凡一妈妈旁边，高兴地叫嚷着。

“爸爸？谁？”何素芳惊问。

“就是钟一呀？你不知道么？”凡一妈妈奇怪，这么大事，凡一竟然没告诉她亲妈么？

“什么，一一的爸爸是钟一？”画家吃惊地问。

可是，画家旋即笑了，“我早猜到会是他。当时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了。这下也好，他一直在我面前挺拽的，现在，他成我妹夫了，以后，他得管我叫大舅哥，看我怎么收拾他。”

全桌人都给面子地笑了。

只有凡一没笑。

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麻烦事也来了。

首先是怎么跟爸妈解释钟一出差的事，然后是跟亲妈解释自己跟钟一的事。

她又开始头疼了，真不该弥天大谎。

果不其然。

凡一将要离开的董叔叔一家，送到门外。

何素芳把凡一拉到一边，“孩子，你和钟一怎么回事？他真是一一的爸爸？”

“是。”凡一知道再也隐瞒不了，再隐瞒也没任何意义。

“孩子，你糊涂，你竟然走了和你妈一样的路，那种滋味，那种煎熬，妈妈知道。你真是傻，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些？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何素芳很心疼女儿，想不到，二十年后，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也成了未婚妈妈。

凡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妈，别再说这些了。现在，我们不是挺好么？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想囤积那些不好的，我也不后悔独自生下一一。也幸亏有了一一，我才熬到了今天。”

何素芳泪如雨下。

这是见面一来，凡一第一次叫她妈妈。

蒙尘岁月，不堪回首，凡一宁愿扫去灰尘，轻装上路。何素芳感到难过的同时，也感到欣慰，女儿已经打算忘掉过去的不堪，自己更没有理由频繁提及。

“一一的户口办好了，暑假后，就送他到军区后勤部幼儿园，我都已经联系好了。”何素芳

“好的，您替我谢谢董叔叔。”一一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送走了亲生母亲，凡一还要面对爸妈的质问。

“凡一，你和钟一到底是怎么回事？”凡一妈妈一定要问个究竟。

“爸妈，一一确实是钟一的。”

“那你和钟一为什么不住在一起？你说他出国了，可是刚才，你哥哥说他并没有出国，就在北京啊。”

凡一只好把以前的种种，跟爸妈坦白交代，以求的父母的谅解。

“唉，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的事，我看就顺其自然吧。”凡一爸爸叹口气，拎起饭盒，到医院给继锋爸妈送饭去了。

凡一松了口气。

以后，总算不用撒谎隐瞒什么了，就像是卸下包袱，浑身轻松了很多。

某位名人说，真正的幸福来自内心的满足。

凡一觉得，自己现在很满足，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找到了亲生母亲，竟然还有了哥哥。

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亲人，她感到很满足，这算不算幸福？

像无数个凡一一样，我们都是凡人。

前行路上，我们愚蠢、短视、焦虑、天真，甚至会碰到头破血流，但是，难能可贵的是，我们依然能倾心相待，不对生活妥协。

凡一的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