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路救五毒宫宫主

空气强烈的涌动，浮现出无数水珠迅速汇集成一个打球，"哗"的将我从头浇到尾，冲尽了那一身的淫秽。

我直起身，伸手轻缓的推开房门，外面并没有人守着，我嘲讽的笑了。

白明，当真好计，当真好计。

你料定了我不会回到白奕身边，料定了我回不去。

肩窝处的烙印隐隐发痛，我眉头不皱一下，五指成刃，眼睛眨也不眨的将利爪狠狠抓向自个儿的肩窝，顿时鲜血四溅。

"白明，你想掌控我，真是做梦！"

我嗤笑不已，鲜血浸湿了我的鞋袜，行走间留下一串绵长的印记，直至消失不见……

恍惚已是两个月过去了，兜兜转转间我竟又回到苏江城。我窝在客栈的软榻上，还是曾经白奕给我准备过的那个房间，此时已是真真儿的物是人非，我一人团在这里，透过那扇雕花的窗子摇摇望向那条通往城外的绵延的路。

回青湖的路线在脑海里是如此清晰，为什么不回去呢？

我常常这样想。

最开始以为是仇恨，但渐渐却是变了味儿了。

脑中过往的记忆愈发的鲜明清晰，以至于那快要被我遗忘的东西骤然间的复苏，竟是让我在这儿呆呆的过了两个月，才算是反应过来。

"青鲫，你有一年的记忆了。"

一年的记忆。

很开心吧，青鲫。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是呢，很开心啊。从凌天殿的地下室里撤掉了额上的珠坠儿，脑子里以往的混沌顿时开明起来。那些以前我要费力去学习了解的，竟一瞬间全部明了了。

包括白明所要的，白奕所要的，和我所奇怪着的，那自身的感觉。

一年。

我嗤笑着摸了摸肩窝处，那狰狞的烙印并没有应为我对自己的自残而有改变，这烙印，既是我的身躯被火烧成焦炭，即使坠入悬崖粉身碎骨也会清晰的留下。就像我此时隔着衣料轻轻的抚摸，也是在指腹下如此清晰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一年。

一年后，我将忘记你，忘记白明，连同这烙印是如何留下的，通通忘记。

"一年啊~"我悠悠的叹了口气，指腹并没有离开肩窝处。我微扬起下颚看着窗外绵长的路悠悠的说，"白明，我好像，应该谢谢你的，是不是。"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起身，随着清风滑进屋子，流动间悄然带走我的身影。

一年，白明，一年的时间已过去半载，看来，我是不能在拖延我对你的恨了。

我离开了苏江城，在客栈里团了两个月，然妖族敏锐的感觉却没有让我对这外界的种种有着一点点的不知晓。

比如，白奕和黄莲成了婚，丽妃在白衣大婚当日和嫔妃起了冲突，龙颜大怒，一气之下将之打入了冷宫。

比如，扩拓将军的干儿子君臣小露锋芒。

再比如，二皇子白明给刚过疫情的湘城拨款三千两，却中途被劫，不少声音指向太子白奕，一时间二皇子白明民心大起，太子白奕处于尴尬之位。

我哼然一笑。

拨款？

被劫？

只怕那三千两的银子压根就没从凌天殿里出去吧，如此简单的把戏，但在这刚刚发生了胡人暴动和湘城瘟疫的混乱时刻却是最有力的武器。

白明啊，白明。

当真是，不容小觑。

唇角笑意不减，脑中飞速分析着这几日的动荡。足尖轻盈滑过水面，留下圈圈涟漪。

"嗯？"募得，我翩然停在一柔嫩的芦苇上，微微眯起眼，我定定的看着不远处芦苇丛里那一抹深暗的颜色。

忽然间，那抹暗色微微摆动，我细细看去，竟是有鱼游过，灵活的流线形身子一个甩尾，柔嫩圆薄的鱼唇似乎在用力拉扯那抹暗影。

瞳孔里精光一闪而过，足尖一个用力，一个海底捞月，将那抹暗影捞在怀中。稳稳落地，我低头看去，那暗影，竟是个人。

苍白的脸，深紫的唇。他整个人已然被水泡的发皱，那深紫的唇赫然是溺水深度缺氧的后果。

蹙眉想了想，指尖聚齐一点青光。

算了，谁叫自个儿遇到了，还是先救了吧。

青芒裹住整个手掌缓缓压向男人的腹部，再缓缓上推，待到胸腔的位置，男人"噗"的吐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青芒又从新聚在指尖，在他的胸腔上来回滑动，待到男人平稳一些又上移至他的咽喉。几番治疗下来，男人悠悠转醒。

有些茫然的黑眸对上我清冷的视线，男人明显僵了一下。

"咳，咳咳……你，是谁？"

我不语，定定的看着他。男人皱了皱眉，环顾四周，又说，"是你……救了我吗？"

冷然点头，我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潮湿泥地上的男人，芦苇轻轻摇摆，挥散着那些奇特的味道。

男人见我不语，也不恼怒，对着我微微一笑说，"谢谢。"

但我看得分明，男人笑的苦涩，睫羽微微下垂，极力遮住眸中流动的暗光。

“你是什么人。”我忽然发问。

似乎没料到我会开口，男人惊愕的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什么人。”身子微微前倾，申指勾起他的衣角，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眼睛微微眯起，直视他漆黑的瞳孔，“你是什么人呢？”

鼻尖凑到他衣角微微嗅了嗅，“这味道，当真是销魂呐。”

我笑的轻佻，他却猛的白了脸。

“你……知道？！”

我挑眉，笑而不语。

男人咬了咬唇，随即释怀般的摇了摇头说，“我是连城，五毒宫，前任宫主……”

我轻笑，笑意不减。

“你似乎并不惊讶。”

“也是。”见我没有说话的打算，他自顾自的说，“能够闻到我身上毒粉的味道，也不难猜出我的身份。”

“那么，身为五毒宫宫主的你，又为何会在这里呢？”我插话。

“五毒宫宫主？”连城忽然笑了，笑的万分苦涩，“什么五毒宫宫主，一切不过是那个男人的主意罢了。”

“那个男人？”我眯了眯眼，“这个男人是谁？”

“呵呵~逍遥无极。”他低垂着头，声音里是满满的颓废，然我却是猛然大惊。

竟是他。

“你是逍遥无极的人？！”眸子微微眯起，心头腾燃起滔天。怒火。

逍遥无极，那个如仙嫡般不可逾越的半神，那个扶持白明，与之做交易的人。

肩窝处的烙印隐隐抽搐，我抬手狠狠抓住，尖尖的指甲刺进皮肉里，我全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深深的做了几个唤气。

缓缓闭上眼，微扬起头。

我不能看他，我怕一个忍不住杀了他。

“你……想杀我？”连城愕然的看着全力隐忍杀意的我，有些不明所以。“你恨逍遥无极。”

疑问的语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连城定定的看着我，悠悠开口，“我这条命是你救得，你可以杀了我，不用如此隐忍。”

眉头微微跳动，我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竖仁眸子流光一闪，又变回墨水般的颜色。

然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却是逃不过连城的眼睛，他愕然的看向我，很是不可思议。

“怎么？很可怕？”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很是恶趣味的勾起唇角。“还是……想杀了我？”

连城惊愕的神情很快恢复平静，他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说完，又看向我，“就算有，我也不会杀你。”

“应为我救了你？”

“对。”

他答得毫不犹豫，然我却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江湖上人人唾弃的邪宫五毒宫宫主连城，想不到还是个正人君子。”我眯了眯眸子，满是趣味的看向他，“不知这要是被那江湖上的正派人士看到了不知会不会震惊的晕厥过去呢？”

连城不语，我笑了笑也觉得没趣，又问，“你说你和逍遥无极已经没了关系，难道你在这里，是被抛弃了？”

我本是玩笑性的发问，却没想连城沉默的垂下了头，我愣了愣，看着盘坐在地上的连城满是不可思议。

“是，我是弃子。”

我收敛了笑意看着他许久，我蹲下身，抬起他的下颚与之平视，“那么，他为什么抛弃你。”

连城愣了愣。

“五毒宫宫主，武功盖世，用的一手好毒，除无极宫里的白道长老无人可解，如此一颗棋子，他为什么要弃？”

眸光闪了闪，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几乎颤抖着问，“他，这么做，插手这皇位之争，当真是为了和白明那个交易的东西？”

连城抬起头，看了我半响，缓缓摇了摇头。

我倒吸一口气，随即又问，“那是为何？”

堂堂一个半神，插手皇位竞争，阻扰真龙降临，到底是为何？

“十年前我遇见逍遥无极，那时候我不过一个十岁孩童，他救了我和妹妹，那样一个强大如神的男人。当时，他把我和妹妹带在身边。那是，我以为他是善心的菩萨，但久而久之我发现他哪里是善心的菩萨，分明是只饿鬼。”

连城顿了顿，看着我的眸子又说，“后来，我曾忍不住问他。问他为什么救我和妹妹，他说，他只是太无聊了。”

我猛的一僵。

“因为太无聊了，而这世间百态，无意是他漫长生命里最好的玩具了。”

我颓然倒地，怔怔看着面前的连城。

“他为什么丢弃你？”我问的快速，只觉得一股浓烈的恐惧迅速蔓延至心头化成一只大手，狠狠地，死死的抓住我的心头，拽的生疼生疼。“你，又为什么继续跟随他。”

我看的出，我看的出连城不是那恶人之辈。若是被强求，定时那已死抗争之人。但连城在逍遥无极身边待了十年，还有那逍遥无极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