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程遇匪

深沉寂静的大黑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一个小货郞是否能付得起那两块钱的饭钱，它只在乎，自己的清梦被两个一路上吵吵闹闹，唧唧喳喳小家伙所打扰了。

它决定报复，它让树林闪开茂密的枝藤，把秋天炙热的阳光投洒在山间小径上，烤晒着这两个小娃娃。但后来，它又有些不忍，送上缕缕山风拂去小家伙们脸上的汗水。

小家伙们似乎很享受这清凉的山风，发出银玲般咯咯的笑声，顺着山风传入大黑山的心里。

李老抠也不会在乎大黑山怎么想，他从昨晚到现在都只在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闺女什么时候回来。

李老抠对赵虎子相当不满，你这个瘪犊子欠我钱不还不说，还带着我闺女去城里。如果路上出现什么意外，我，我，呸。

李老抠顶着黑眼圈，晃了晃脑袋，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不会的，俺闺女不会出事的。

同样和李老抠一样坐立不安的还有田氏，她眼睛红肿着，昨晚几乎没有睡觉。早早一开始，就跪在佛堂前面向满天神佛祈祷，希望女儿能得神的庇佑。

“李猛，李猛”李老抠终于坐不住了，一声召唤叫来自己手下头号狗腿。似乎，李老抠的狗腿也就这一个人能让他所用了。

“老爷，在呢”这回李猛好像早就知道李老抠会找他一样，他就蹲在门外边，没有去收债也没有去村里闲逛，老实的呆在家里。

“你去城里把小姐接回来，赵虎子那瘪犊子我不放心，家里连个婆娘都没有怎么会伺候孩子。”李老抠不放心，决定让李猛接李秀娥回来，这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咋整。可是他忘了一件事，赵天也是孩子，当初赵虎子从山里把他捡回来一直养这么大，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所以说，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只有孩子在自己身边才会放心。关心则乱，正是李老抠现在的状态。

李猛答应一声就要出门，田氏在一旁叫住了他“等等，你去找张嫂，带些吃的，什么烧鸡，点心都带上，别让秀儿饿着。”

李猛点点头应了一声，这才去厨房找张嫂去了。只是去厨房的路上，他心里想道，平时哪有烧鸡啊，今天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老太爷又没想打牙祭。哎，不好办啊。

果然，他到了厨房找到张嫂，李老抠夫妇今日的饭食上只有一些粗粮淡饭，根本看不到一点荤腥。没有办法，只好从小姐的小灶里找出些点心，装进一个袋子里就出发了。

视线重新转回山中，赵虎子三人从城里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小半天了。这回来的时候就比去的时候速度快了一些。一是没有了佐藤介夫这个三条腿拖累，二是两个小家伙走过一遍山路也走出了些经验。

这一路上，赵天和李秀娥两人没事追逐打闹一会，没事两人又拌嘴争论一会，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赵虎子在前面开路，这条路他很熟悉。毕竟他长年在山中打猎，不能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但什么地方有个沟，有个坎的，他是很了解的。

赵虎子看到前方有一片树林，他准备让两孩子在这片树林里休息休息。这个林子很深很密，阳光几乎照射不进来，在此歇息，能解不少酷热。

但是赵虎子没读过兵书，如果他读过兵书一定不会随便进林子里的。因为兵书上所言，逢林莫入。很多行军的打仗的时候，敌人都是藏在林子里的。

很不幸，赵虎子三人中奖了。林子里藏着一支伏兵，不过不是军，而是匪。

林子里藏了约有十五六人的样子，大部分破衣烂衫，形容枯槁，手中拿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当做武器。有刀，有叉，还有过去古老的弓箭。最显眼的就属前面那个人手中拿得一支辽十三步枪，看来不知哪个倒霉的当兵身上抢过来的。

由此看来，这是一群混得不如意的匪，更是一只没有前途的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没有好的武器怎么能对得起一支有前途，有发展的山匪这伟大职业呢？

拿步枪的男子剃着一个光头，在这微暗的树林里仿佛是这群人眼中的指明灯。他穿着一件破开襟上衣，干瘦却很结实的肌肉就这么敞开着在众人面前。底下穿着一条露出破洞的裤子，脚下踩在一双草鞋，草鞋有些松散了，大脚指顽皮的跑的出来。

男子的身边还站一个猥琐的男人，他在这个拿枪的男子面前低哈着腰，小声的说着什么。他的身后还有两人拿着砍刀时刻看押着他，如有不老实，估计大刀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你确定，他们这几人中有地主家的闺女？”拿枪的男子冷冷问道。

“俺确定，俺是看着他们出村的，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日本人。”猥琐男子赶紧上前一步，小声肯定道。

“嗯”拿枪男子捂了捂鼻子，这家伙几年没洗澡了，这味能熏死人。俺们这些人虽然衣裳破，但好歹十天半个月的还洗回澡，哪像这个人这么埋汰。由此可见，猥琐男人得多不招人待见。

拿枪男子离得猥琐男人稍远了一些，又问道“日本人，怎么和日本人扯上关系了。不过，有日本人好啊，日本人人傻钱多啊。”

拿枪男子想到这里就哈哈笑了起来，猥琐男人也拍着马屁道“大当家的威武，大当家的威武”

随后，这些小喽啰们也不甘示弱，纷纷马屁送上。顿死，林子里一片呱躁之音。

拿枪男子听了一会，猛然把手抬起，给猥琐男子一个大嘴巴骂道“他妈的，都给我闭嘴，咱现在正在准备打劫，不是在寨子里喝酒，都呱躁什么。”

话音落下，林中一片寂静。

“你说说看，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回来？”拿枪男子看到自己的威慑效果很好，满意的点点头，又开口向猥琐男子问道。

“这个，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还也许是......”

“啪”又一个大嘴巴烀在猥琐男子脸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林中显得十分刺耳。林中的小喽啰们心都是一颤，把没有闭严实的嘴都闭得紧紧的。

“干你娘的，今天，明天，后天都是你说的，你让俺们这些人就在这干守着不成？”

猥琐男子捂着脸，哭丧着对拿枪男子说道“大当家的，俺也不保证啊，但是那个小丫头家肯定很有钱的，不会让兄弟们白忙一场的。”

拿枪男子又想一嘴巴抽过去，手刚举起来就见到前方钻过来一个小喽啰。小喽啰跑到拿枪男子旁说道“大当家的，人来了，人来了，一共三个人，一大人两小孩。”

拿枪男子赞许的向小喽啰点点头，然后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都藏在树后或草丛中躲了起来。

赵虎子走在前面，双手背在后面，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走着，他走得不快，他要等后面这两个为了争一兜野果子而吵成一团的小家伙。

要不说赵虎子不是合格的猎人呢，如果是合格的猎人，走路时不说眼观六路，也得耳听八方吧。

但是他没有，他完全丧失了警惕性，他走了这条路不知多少回了，也没有见到什么人或野兽。

野兽不会出现在这里，只会出现在深山老林这中，这条被人踩出的路径早把这些野兽吓跑了。除了偶而会蹦出几只兔子或土拨鼠，再也没看到什么大点的动物。

“哎呀，我的两祖宗，就别吵啦，前面有个树林，咱们进去歇一会。”赵虎子走到赵天和李秀娥跟前一边说着，一边趁他俩不注意从李秀娥的口袋里抢走一个野果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咦，这味道，真酸啊。”

“爹”“虎子叔”两个不满的声音从他身后同时响起，惹得赵虎子听了哈哈大笑。

三人走进树林，寻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赵天和李秀娥就开始对赵虎子讨伐起来“爹，虎子叔，你咋这样呢，小孩子的东西你也抢。”

“嘿嘿”赵虎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傻笑着，就是不回话。

“虎子叔......”李秀娥还想继续讨伐，却被赵虎子突然用声音打断。

“别出声，我感觉有点不对。”来到树林的中的赵虎子才恢复了那么一点警觉。

“爹，咋啦？”赵天看赵虎子表情有些严肃，也不和李秀娥闹了，急忙问了一句。

赵虎子还未出声，只见一只羽箭带着破风的声音就向他射过来，他急忙把头一闪，那只羽箭便笃的一下钉在旁边的树上。

“不好，有人”赵虎子一把抽出开山刀护在赵天和李秀娥身前，向他俩喝道“跑，快点跑，别在林子里呆着。”

赵天和李秀娥也没有表现出大人说什么死活不听的架式，而是很听话的向林子外跑去。李秀娥连兜里的野果子都蹦出外面都不管了，撒开小腿就跑。

可惜，林子中的人早算到这一步。只听得一声呼哨，一群像乞丐一样的人，挥着手里的各式武器就把他们包围了。

赵虎子一看人多，跑也不跑不了，他就想快点移到赵天和李秀娥身边，哪怕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赵虎子还是晚了一步，对方两个小喽啰分别控制着两个小孩子，不正是赵天与李秀娥。

赵虎子目眦欲裂，他手举着开山刀，咬着牙冲对方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哪个山头的。快放开那两个孩子。”

赵虎子话音未落，只见对方一群人分闪一边，从中走出两个人。两个男人，一个拿着枪，一个猥琐无比。

赵虎子看到拿枪的男子，不认识。可是又看到猥琐的男人，他的眼睛中带着惊讶，继而愤怒，他脱口而出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