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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声东击西
花魁大会接近尾声。
竞选第三项比的是书画诗,旨在“画中有诗,诗中有画”。
第一个上台的皎月带着一卷很厚的宣纸,以及一桶黑墨,在一双双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开始以人作笔,玉足蘸墨,脚尖舞动之时,摆在戏台上的那卷白纸点点道道墨水痕迹。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在画什么,好似鬼画符,就连品评人也频频摇头,如果皎月这一项竞选落于她人之后,那么怕是状元位置不保,前两项演绎的出色,无可挑剔,就算书画诗这一项作出一般的水准,也能进前三甲,可眼下的所作所为却不孚众望。
然而,随着墨迹增多,白纸上的图形渐渐明了于众人眼中,那是一副老翁孤坐独舟垂钓山水的墨画,那双即使沾了黑墨却依旧动人修长的玉足开始画龙点睛,行书如游龙,勾勒着一笔一画。
最后,皎月轻轻拉起那卷长达三丈的诗画,所有人耳目一新,先前的摇头纷纷转变成了喝彩,总评樊军也拍案叫绝,站起身来鼓掌。
三个竞选项目下来,在场所有的观者无一不是折服皎月的才艺之下,即便是站在戏楼观看的那些竞选者,也提不起丝毫杂念。
苏斌和张毅拍手叫好,雀跃道:“这一次的花魁一定是雀阁皎月的了!”
聂庄微微一笑,皎月三次上台,三次带来惊喜,先是天地共舞,接着又是无中有声,再是化身为笔,这靠的不仅是滴水穿石的苦功夫,还要胜于常人百倍的天资,如今一见,可以说皎月当之无愧才女二字,这世上能与之相比的人恐怕没几个,只可惜她是一名清倌,注定无法登台。
忽如其来群鸟惊飞。
聂庄那敏锐的感知力传来了一股森然的寒意,可却稍纵即逝,他猛然转头时便消失了,不禁锁住了眼眉,轻声道:“好强的杀气。”
苏张二人连登堂入室的五品境都未跻入,不论是筋骨体魄还是感知力,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自然无法察觉到方才那一股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杀气,故而见到老大有些异样,苏斌问道:“老大,怎么了?”
聂庄如实说道:“刚才从身后传来了杀气,不过那人敛息的功夫相当不错,即刻内敛,我无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苏张二人面面相觑。
聂庄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张纸条,神思恍惚,随即道:“苏斌,张毅,你们两人去通知其他人做好御敌的准备。”
苏斌弱弱问道:“老大,要出大事啦?”
一脸凝重的聂庄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心思巧妙的苏斌见聂庄脸色不太好看,便郑重点了点头,而后脸转向张毅,指了两个不同的方向,道:“我去这边,斜眼你去那边。”
苏张二人分头行动,开始通知其他人。
聂庄再回头看了一眼先前杀气传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色。
苏张前脚跟刚一走,戏台上的皎月便退入屏风后面,下一位上场的清倌走了上来。
而就在这时,枝节横生!
三道身影从人群中不同的方向杀了出来。
纵然三人实力低弱,只在五品境,但却身速极快,非刺客一行不能有,眨眼之间,便已是二丈闪出。
三名刺客的行动太过迅速,聂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三人出手之际,杀气内敛,根本不是初出茅庐者,干这刺客一行少说也有二十三载,手脚相当麻利。
他们的目标还不止一个。
一人持剑杀向刚走上台的清倌。
另外两人手握短匕首,横冲刺向樊军。
意外发生的太快也太过突然,以至于直到台上的那名清倌命丧当场,倒在血泊之中,台下的人才有所反应,随后一片混乱,分散而逃。
嘶喊,尖叫,哭声。
这些声音听起来杂乱不一,可却有着唯一的共同点。
那就是声色中充满了恐惧。
面对双面夹击,樊军却是一脸平静,他虽为凡夫俗子,但身为横源大财主,怎会没有亲卫暗中保护?
两名刺客出手之际,乔装隐藏于人群之中的四名高手便立即现身,其中二人前去抵挡刺客的杀招,另两人赶到樊军身旁防护,时刻提防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般刺杀行动不止一拨人,往往打头阵的只是诱饵罢了,可是直到那两名刺客被当场击杀后,也没见下一拨人过来行刺,但四名亲卫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掩护着樊军离开青花塞。
聂庄本想去阻拦刺杀清倌得手而逃离的刺客,但见到有其他飞捕已经追赶而去,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樊军那边,却见到突然冒出的四名高手正好解决了危机,颇为无奈。
可是转而他猛然一惊,手中的纸条上写的四个大字于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又联想到皎月下台之时突然出现的强烈杀气,不由得呼声道:“糟了,原来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皎月!”
话音刚起,聂庄的身影就不见了。
但当他来到乱成一团也死了好几人的戏楼后,不论怎么寻找,却始终不见皎月的身影,然后有些急了,也有些恼怒,一部分来源自身反应迟钝的缘故,明明有人暗示了,却还是晚了一步,另一部分是在怪罪暗示之人,多写几个字讲明白些会死人吗?
可是急也没用,聂庄看了一下四周,戏楼中还有两名幸存的官妓,二人惊恐地缩在角落里,于是他走了过去。
那两名女子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相互紧抱。
聂庄问了一遍皎月的去向。
哭得花了妆的两名女子好似成了哑巴。
之前还是面无表情的聂庄顿时变脸成凶神恶煞的模样,亮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重复了那句问话。
两名官妓大声尖叫,其中一个直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另一个则是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
变脸跟变天似的聂庄立马微微一笑,收起匕首,顺着方向追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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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乡的邻居是一个名叫杏花村的小村落,村里人原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但自从横源变成“果乡”后,全都改种了瓜果。
如今到了桑椹成熟季节,家家户户正忙活丰收,一些调皮的孩子则是坐在树上吃着桑椹,两只小手和嘴巴都吃得发紫发黑了,还是津津有味,连娘亲喊回家吃饭也不理会。
今日杏花村来了一批收购桑椹的人马,村里的人家纷纷把一箩筐一箩筐的桑椹拿来出来,自然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的讨价还价,最后似乎村民对价格不满意,偏低了些,吵嚷着不卖了,于是各个把已经放上马车的箩筐又抱了下来。
揣着小心思的收购者无奈之下,只好依从,按斤算,多给了两文钱,这才让父老乡亲脸色好看了些,将那些箩筐放了回去,他原本以为这种穷乡僻壤好骗,以低价买下,而其中与行价的差价就可以入了自己的囊袋之中,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杏花村村民。
将这个村的桑椹收购完后,收购者整队离开,准备去下一家,当然少不了这个坑蒙骗的套路。
只是当这队人马离开杏花村没多久,半途却惨遭不幸。
三名不速之客突然杀了出来,无一幸免于难。
杀完所有人后,其中一人将怀中的美人放在马车上隐藏好,眼神中带着极度的恋恋不舍,要不是另一名同伙提前阻拦,保不准就要做点什么了,毕竟如此美人,可不多见,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要是让他好好享受一番,少活十年都乐意。
那名同伙见他还是这般,出声警告道:“钱索,我劝你最好收敛点,要是让鬼夫子知道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听到鬼夫子,起了色心的那人顿时一个激灵,杂念全无,脸上只有惶恐之色。
第三名同伙催促道:“动作快点,等到他们发现皎月不见踪影,定然会派人追来。”
之后,这三人就陆续坐上马车,准备启程。
但还是晚了。
他们的前方杀出了一名程咬金。
那个脸上稚嫩未褪的少年咧嘴笑道:“哟嚯,强掳民女可不行啊,犯法的。不过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就让你们三个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