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溃败伊始
东北佬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寻思着,到中央军那帮瘪犊子那里去寻摸点药来?”
四川老锤子也应道:“干脆把二狗子送到中央军那里去治治吧,那帮龟儿子要敢不治就锤死他!”
老羊倌挠了挠头皮说道:“这娃饿看撑不了多久了,还是早点去弄点药吧!”
陈烬摸了摸脸上的泥巴,他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名伤员,摆摆手说道:“要我到哪去搞药?中央军那里自己都少药还有多的给我们?把二狗子送到他们那里去治就更不靠谱了,没准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就把二狗子扔一边了,留在这里好歹还有我们这些袍泽照顾他呀。”言毕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正当几人纠结之时旁边战壕的人传了话过来:“那边的,过来领补给了!”
几人听到有补给领立马跑了过去,穿过几条战壕来到了阵地后的一片空地,空地上摆着一堆陈旧的枪支和各种物资,枪支种类十分繁杂有汉阳造、中正式、毛瑟竟然还有轻重机枪旁边还有一箱箱子弹和手、榴弹,只不过这些枪都很旧上面到处是泥巴,另一边则是一些旧军服和德式钢盔。
周围围了许多人都看着这些枪,一个穿着笔挺军官服的军官拿着一本本子和一支笔站那说着:“各营连长带着手下的班排长领取各自缺少的武器弹药!领完到这里签名!”
一圈人排着队等着领家伙,精明的老羊倌向前面的弟兄问道:“诶,弟兄这中央军的人干嘛这时候给饿们发家伙呀?”
那人听到老羊倌这么问露出一副你已经落后了的表情,随即神情又是一黯,失落的说道:“听说日本人已经在我们后面的金山卫登陆了,中央军已经要撤走了,这些不要的家伙就留给我们,他们想要我们殿后!”
后面的锤子一听大吃一惊,说道:“啥?日本人那些龟儿子已经开始抄我们后路?”
被问的那人说道:“要不然你以为中央军会大发好心给我们发窝窝头还发枪?”
东北佬也想上去问两句但陈烬却拦住了他,说道:“别大惊小怪,这上海我们已经守了快三个月了,后路被抄总得留下点人殿后,别问了,我们就是!”
四川老不甘的说道:“早知道中央军这帮龟儿子不安好心,还殿后,殿个锤子!”
众人在骂声中领了一些子弹和手、榴弹,陈烬还特地给他们一人领了一顶钢盔戴着,领到一半那名中央军来监督的军官便迫不及待的坐上车离开了,正当几人还想去整点好东西的时候前线突然响起炮声,东北佬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帮瘪犊子咋这么不安生呢?不是上午才刚打过那么一大阵炮吗?下午还不让人休息,找削吧!”
陈烬听到炮声便知道是日本人的校验、弹,上去狠狠拍了下东北佬的钢盔说道:“快回阵地,这是日本人的校验弹,大的还在后头!”
几人见来不及搬东西怕还在前线的二狗子出什么问题便急忙赶去阵地,几人刚刚弯着腰穿梭在战壕之中炮弹便嗖嗖的落下了,刚走两步一发炮弹便落在几人不远处冲击波将几人吹翻了,几人东倒西歪的倒在了地上诶哟叫着,四川老嚷嚷道:“龟儿子就知道打、炮,有种跟老子拼刺刀!”
东北佬过去把他扶起来,还讽刺道:“瞧你那瘪犊子摸样,还拼刺刀拼你个锤子,你那小身板日本一个回合就挑了你。”
陈烬将老羊倌拉了起来,往旁边阵地一看只听见枪声稀稀拉拉,不断有人从阵地上撤下来往市区撤去,陈烬说道:“都安生点,接到二狗子咱们也赶紧撤,保命要紧!”
几人想往前走但前面那段战壕却被炸断了,想通过就得暴漏在日本人的火力之下冲过那四五米的距离,可日本人遭炮击之前就已经摸到阵地五百米的地方了,现在已经不足四百米的距离了要不是怕被自己的炮火误伤早就冲上来了,不要命的都已经冲到离阵地两百多米的地方了,这么点距离对日本人的枪法来说完全不是挑战。
陈烬冒了一下头想看看对面的日军,但刚一冒头便感到一股被盯上了的奇异感觉,扫了对面一眼陈烬二话不说立马将头又缩了回来,嗖的一声一发子弹袭了过来,子弹集中了陈烬的钢盔将钢盔从陈烬脑袋上击落了,砰地一声钢盔撞在战壕上,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冲了,陈烬过去将钢盔捡了起来重新戴上,四川佬杨大锤子见到陈烬钢盔上那两个弹孔(之前被流弹击中一下),说道:“乖乖,这也没事?”
陈烬没事般说道:“别废话,拿两颗手、榴弹过来!”
东北佬赶紧递过来两颗手、榴弹,疑惑的说道:“这可是隔着几百米呢,难不成你还能扔那么远?”
老羊倌说道:“大毛你个娃废话,听死啦他怎么说。”
一颗颗炮弹还在不停的落在阵地周围,扬起一阵阵灰尘,陈金缓了口气说道:“都听好了,等下我把手、榴弹扔前边儿,用炸起的灰尘和烟雾来做掩护,都赶紧的跑,知道不?”陈烬一急便冒出了两句南腔北调,众人连连答应。
陈烬一手抓住两颗手、榴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都趴下准备好咯啊,等下我说跑你们就赶紧起身朝那边跑!”说完陈烬拧开手、榴弹的盖子拨出了拉弦,一发小口径炮弹落在前方了不远处卷起了大量灰尘,陈烬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拔掉了弦将手、榴弹扔了出去便趴在了战壕上,“轰、轰!”两颗手、榴弹一前一后爆炸了,又扬起了大量灰尘,炮弹和手、榴弹炸起的的灰尘将前方完全盖住了。
爆炸声刚落下陈烬便拉起老羊倌那磨蹭的身影向前方冲去:“赶紧跑呀!”
几人都起身向前冲去,跑在土堆上是不是还需要跳起来,四人都是屏住呼吸拼了吃奶的劲向前冲,仅仅四五米的距离对此时此地的他们来说却是生与死的距离,寥寥数秒钟却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陈烬顺利地拉着老羊倌跑到了对面的战壕里,老羊倌上气不接下气的倒在了战壕之中,旁边一位蹲那躲炮弹的兄弟好心将他扶了起来,陈烬刚喘口气东北佬老毛便冲进了战壕,老毛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着,一只手举了起来指着后边张了张嘴可就是喘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断断续续说道:“四川佬......杨大锤子....倒在后面了!”
陈烬一听便瞪圆了双眼,大声吼道:“什么?倒了?!是死是活?!”
东北佬急促的说道:“咳咳......不知道!”
陈烬看了一眼战壕外发现浓烟和灰尘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日军已经逼近到了离阵地不足两百米的距离了炮声也渐渐稀疏下来了只有日军的掷弹筒还在响个不停,日军不放心的朝着烟尘开着枪一发发子弹在烟尘中穿梭着,陈烬抄下背后的枪放在手上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将子弹推入枪膛,向后说道:“掩护我,我去找找杨大锤子!”
东北佬自知理亏没有照顾好同袍,便马上答应道:“好,我掩护!”
老羊倌本想阻止陈烬的冲动,可是想到四川佬杨大锤子也是自己的同袍便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端起枪向陈烬点了点头。
陈烬从东北佬身上扯下来两颗手、榴弹一颗拿在手上一颗别在了腰上,松开枪陈金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说完便将手中的手榴、弹扯掉弦扔了出去,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陈烬如同猿猴般敏捷的窜出了战壕先前方冲去,一发发漫无目的的流弹四处穿飞,陈烬口中不断吼道:“四川佬,杨大锤子!”但周围枪炮声隆隆声音刚传出嘴便被掩盖了,身后的东北佬和老羊倌也在冒着枪林弹雨给子打掩护。
日军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陈烬的身影,越来越多的子弹开始飞向陈烬,陈烬不得不时不时的停下脚步趴在弹坑里躲避子弹,嘣的一声一发掷弹筒炮弹在陈烬跟前爆炸,趴在弹坑里的陈烬被震得七荤八素但还是理智的趁着爆炸扬起的烟尘先前冲去,陈烬只恨此时没有烟雾、弹给自己用,刚走两步的陈烬便被弹坑里的一个软软的东西绊倒了,陈烬定睛一看竟然是倒在地上的四川佬,陈烬连忙将四川老翻了过来只见四川佬的脸已是酱紫色,被炸得迷迷糊糊只顾躲藏炮弹的四川佬将脸埋在土里竟然差点将自己给憋死,陈烬给四川佬不停地拍着胸口给他顺着气,陈烬给四川佬顺了一会气便重新拿起枪跟两百米开外朝这里开枪日本人对射,刚缓过气的四川佬却迷迷糊糊的喃喃道:“我死了吗?”
炮声已经听不见了周围的枪声却越来越近了,陈烬抬头猛然一看见到日军越来越逼近了,陈烬也顾不上让四川佬顺气儿了,将枪重新背回背上,一把将四川佬横架在肩膀上,四川佬的腹部猛然被陈烬的肩膀这么一顶,四川佬刚刚开始恢复血色的脸孔瞬间又变成了酱紫色,大嘴一张中午吃的窝窝头和喝的淡菜汤全吐在了陈烬的背上,陈烬却顾不上这么多了架起四川佬以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冲去,日军的机枪也扫了过来,子弹如泼雨般的落在陈烬周围扬起一束束灰尘,陈烬犹如被幸运女神临幸一般的幸运的没有被子弹击中,渐渐的陈烬摇摇晃晃的靠近了战壕,东北佬和老羊倌见到陈烬的身影便死命的喊道:“快过来,再加把劲儿!”
陈烬被刚才那发掷弹筒炮弹震的七荤八素听觉还没恢复过来,只见到老羊倌他们张嘴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陈烬却能看到近在眼前的战壕一个箭步拼完了最后的一丝气力终于冲进战壕。
陈烬架着四川佬刚冲进战壕边软了下来,两人倒在了战壕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四川佬则眯着眼睛说道:“死啦,你个龟儿子,想整死老子啊!”
陈烬听不到四川佬的牢骚却能感觉到背上黏黏呼呼的东西,手指沾了点伸到鼻子前闻了闻,大骂道:“杨大锤子,你个龟儿子!老子救你,你还吐老子一背!”
老羊倌拍了拍陈烬指了指战壕外百米开外不断靠近的日本人说道:“都打到跟前呢,咋还吵架涅!”
东北佬端着步枪在不停的开火,战壕里还有其他的几名国军也在努力开火停滞着日军前进的速度,陈烬端起英七七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将一名日军军曹的头套入了准星之中,潜意识的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随着沉闷的枪声一发子弹遵循着陈烬预设的轨道穿过一百多米的距离顺利的钻入了那名军曹的头颅之中,日军军曹脸上残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直挺挺的倒下了,失去指挥的一小队日军停止了前进开始报复性的射击一发发子弹和掷弹筒炮弹射在阵地周围,其他日军不断地趁着中国军队活力被压制在前进着,陈烬冒着弹雨不断的开着枪,时不时有日军倒在他的枪口之下,英七七的准确性和射速极佳枪口不断的喷吐着子弹带走一条条生命,陈烬忘我的射击着将英七七的射速发挥到了半自动步枪的射速,周围的同袍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时不时就有人倒霉的中枪倒下,老羊倌搀扶着二狗子低着头走了过来拉了拉东北佬和陈烬的衣角说道:“二狗子已经找过来了,快撤吧!”
陈烬见到周围能作战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而日军已经越来越迫近阵地了,陈烬转过头来挥了挥手说道:“我和东北佬继续掩护,其他人带好伤员快撤!”其他数人不管是不是原先一班都出奇的听从了陈烬的命令扶着伤员向后撤去,这一撤变带动了连锁反应整条阵地开始崩溃了,东北佬不知从哪整了挺捷克式轻机枪身上也插满了弹夹,东北佬肩上架着一挺轻机枪像尊门神似的堵在那,子弹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泼战壕外没遮没拦的日本人被他的小型弹雨压制得死死的,陈烬也时不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帮东北佬装下弹夹,两人这么配合着压制阵地前的百十名日军,日本人知道自己已经切断了中国军队的后路,此时的中国军队已经是困兽之斗,所以他们宁可晚点攻占阵地也不愿背负过多的伤亡。
打了一会陈烬转头见到老羊倌他们那些人已经走得没影了,旁边不远的几段阵地已经被日军攻占了,陈烬知道再不撤就没机会了连忙扯过打得正欢的东北佬准备撤退,陈烬将最后三颗手、榴弹攥成一把拉掉了弦使劲力气往前一扔,日本人见到战壕里突然飞出的手、榴弹连忙往地上一趴,但手、榴弹却落在理他们三十几米之遥的地面爆炸了,吓一跳的日本人呢气急的站起来想射击却发现眼前全是手、榴弹爆炸扬起的灰尘,急切地冲到阵地上想消灭敌人却发现战壕里除了尸体连根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