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嫁
后宫本就不太平，立后的消息一传开，更是波澜四起。
巴结的，试探的，妃嫔，太妃，宫女，太监。各路人马络绎不绝的往这凤栖宫跑。
这婚虽还没结，人她就已认识了一大半。
凤惜也没办法赶人家出去，跑的最勤的是婉嫔，天天大清早就来栖凤宫请安。一来就呆大半天，好姐姐好姐姐的叫。生生让凤惜觉得自己老了十几岁。
实在是受不了了，凤惜干脆就称病，概不见人。派人去请楚清辰下了旨，不许人打扰凤栖宫。也算省去了许多麻烦。
只是总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亲自来一趟不肯罢休。
“快去禀报你家主子，我家主子祥妃要见她！”
主子嚣张，奴才也自是趾高气扬，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守门的小太监抬头一看见是祥妃的贴身宫女凌桃。连忙回道：“我家主子病了，概不见客。”
一旁早有机灵的去殿里禀报闫嬷嬷。
“我家主子可从来没有什么想见却见不到的人，还不快点让你家主子出来迎接！”凌桃瞪着小太监厉声道。
“哎呦，我还以为谁这么厉害呢，原来是凌桃啊。”闫嬷嬷走出宫门。
凌桃闻声脸色都变了，讪笑道：“闫嬷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怎么了，老身不亲自出来难道让郡主亲自出来么！”
闫嬷嬷瞪了一眼凌桃，之前在惜花殿就看出来这丫头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幸好当初把她赶出去了，这不换个主子就开始狗仗人势了。
“我家主子只是听说郡主病了，所以想来探望一番。”
闫嬷嬷一出来，凌桃也不敢再放肆了。
祥妃在轿里久等不见动静，不耐烦了。干脆就掀开绣花纱帘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下了轿，朝惜花殿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本宫都亲自过来了还不让本宫进？”
祥妃一身大红宫装，环翠叮当。果真如传言中一样明媚如火。娇艳如阳。脾气也一如传闻中嚣张。
“见过祥妃。”闫嬷嬷行了个便礼，直视祥妃道：“郡主病了，太医说要静养，劳烦娘娘挂心，奴婢会转告郡主娘娘的一番心意的。还请祥妃娘娘早早回去歇息吧。”
“今日我就是来探望郡主的。”祥妃一向蛮横惯了，轻易不肯罢休。
“祥妃娘娘，皇上也下了旨，任何人都不得打扰郡主养病。娘娘难道不知道吗？”好言相劝不听，闫嬷嬷只能搬出来楚清辰了。
“这个，本宫确实不知，既然皇上下了旨，那本宫就只能等郡主好了之后再来拜访郡主了。那就有劳闫嬷嬷了代为转告我的心意了。”祥妃虽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手帕下指甲都快握断了，面上还是笑着走了。
自从进了这深宫之后，她早就明白没有人会在纵容自己的脾气了。
回到了宫殿内，祥妃左想右想还是觉得生气。长这么大还没几个人敢拂了她的面子。
她当初被她父亲逼着入宫，她不是没有怨言，可事已至此，既然入了宫，她就是要当皇后的，就算当不成皇后，她也得想着法子积聚势力欺压贤妃，为她父亲扳倒大司命出一份力，可这皇后连见她都不见，算是直接为敌么!
她本以为根据传闻中长公主的性子，同是嚣张张扬的主，她们会很和的来，看来是痴心妄想了。
“娘娘何须如此挂怀，奴婢特意让人寻遍皇城为娘娘找来了一罐好茶。待那前朝公主成婚之后，娘娘就把这茶献给她。到时她定比娘娘心里气恼个千百倍呢。”凌嬷嬷眼珠转了转，好言相劝。
“一罐茶而已，怎么就能气着她了？”祥妃不以为然的撇了一眼小宫女捧上来的茶罐。
“若只是一罐茶，自然是气不着她，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凌嬷嬷胸有成竹的亲自递上茶罐。打开盖子。
“莫非，这是落雪越芽？”祥妃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嘴角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闫嬷嬷，刚刚是谁？怎么那么喧闹？”凤惜坐在秋千上问道。
“那是祥妃，大司马的嫡女。骄傲易怒，从小就是个娇惯的性子，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这么简单就打发了。郡主日后碰到她，只管甩脸子就是，她若强势你比她还强势，她若动怒你比她还生气。只要有皇后的名头顶着，她就不敢怎么样。”
闫嬷嬷笑着让宫女把东西抬进库房。
“惜儿明白了，不过姐姐何时回来？惜儿要顶替姐姐到什么时候？”
凤惜撅着嘴，有些不高兴，自己都有多久都没见过姐姐了。只能从闫嬷嬷那里看到姐姐给自己留的书信。
“快了，快了。”闫嬷嬷看着凤惜的模样出神，长公主若回来，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婚期定的仓促，一切都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礼数什么的虽免了不少，还是麻烦。
栖凤宫这边只剩下凤惜一个闲人了，每天就是荡会秋千，看会书，养养花弄弄草。
偶尔被闫嬷嬷拉去试下婚服首饰。小日子过的好不清闲。
转眼间就到了大婚的日子，凤惜四更就被人给拽了起来。
梳洗打扮，最是繁琐的。凤惜就只管闭着眼，随意宫女怎么摆弄她。
待一切都打扮得当了，闫嬷嬷桃儿抬来婚服为凤惜换上。
绸缎为底，上绣金丝凤凰，精细到每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再是一层红纱外罩，仍是绣着九十九只双飞凤凰，大小造型各异，缀宝石。长裙拖地九米，在偌大个凤栖宫铺展开来。
戴祥瑞麒麟锁。双龙戏珠镯，首饰戴上了一个又一个。
为了这次大婚凤夕的凤袍，织工部的人可是日夜不歇的忙了二十多天，还动用了百余名民间工匠。
凤惜睁开眼打着哈欠。之前试的时候是分开试的，她没想到全都穿上有这么麻烦这么重。
穿上了层层叠叠的凤袍。整理妥当后，凤惜转身照镜子。愣住了。
把一旁的宫女都看呆了。本来凤惜的美，是平平静静，如小溪清流，泉水叮咚，不会太惊艳却让人难以忘记的美。说笑间都透漏着一股小女儿的娇态。美人如玉。
而如今，就像牡丹盛放，百花黯然失色，天地之间没有什么敢与之争艳，霸道直击人心的美，像凤凰，就像一只凤凰俾睨世间。浑身气势使人无端敬畏。端庄秀丽，使人怀疑，这世间，除了这样的人儿，还有谁能担的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平日里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着凤冠霞帔之后却莫名生出一股气势。眼角眉梢，不怒自威。美的几乎让人窒息。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美若天成。
本来喧闹的房间突然就静了下来。
凤惜突然回过神，浅浅的笑了，所有人都喘了口气，这才是她们平日里的主子。顾盼生辉，天真单纯的公主凤惜。
凤惜低头推了推首饰的镯子，莫名其妙的有些伤感，不由小声嘟囔道：“要是姐姐穿上一定更好看。”
“长公主说笑了。”闫嬷嬷高声道。
“璃慕姐姐本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凤惜自知失言，连忙圆了过去。当年的郡主璃慕美艳无双，从十五岁起就成了沧月榜上的第一美人。当初不知多少人为见其一面用尽心机奇招百出，就连王府招一个下人都有一堆人挤破了头想去呢。
“长公主也不比璃慕县主差呢。来把这支凤钗带上。”
闫嬷嬷笑着小心翼翼的从梳妆盒中捧出了一个雕花紫檀的长方形盒子，从中拿出了一支金钗。
那钗上金凤回望，衔一支深红牡丹，栖碧玉梧桐枝，各色宝石缀其凤尾，东西虽多却不显厚重，反而极其灵巧栩栩如生。
“这莫非就是长公主那支落凰钗？”宫女们惊讶之余不免窃窃私语。
据说长公主出生当年那天正是夕阳将落，凤凰双鸟在凰宫上方盘旋许久，双衔牡丹。
皇后久久不能生产，牡丹落地，长公主才降落人世。
皇上大喜，说是天降祥瑞，大吉之兆，命能工巧匠尽天下奇珍异宝，耗时一年才打造出的落凰钗。
“这，”凤惜看着闫嬷嬷欲言又止。
“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公主还有些话要说。”
闫嬷嬷把宫女都打发了下去。
“诺。”宫女嬷嬷行礼告退。小步退着出了内殿。
“嬷嬷，这钗是姐姐的！”凤惜有些生气嘟着嘴道。这钗于姐姐而言不只是头饰，是姐姐身份的象征，是父皇母后留下的唯一念想。
“你若不戴此钗别人怎信怎知你是长公主呢。”
嬷嬷好言相劝。心里却想着先皇后若能看到今日不知是喜是忧呢。眼角流下泪来。
凤惜最是心软的，看到闫嬷嬷哭连忙帮她擦泪。
心里也明白闫嬷嬷说的在理。也就顺从的让闫嬷嬷帮她戴上了。
闫嬷嬷帮凤惜戴好了钗之后，看着眉目如画的凤惜感慨颇深。
好像昨天还跟在凤夕凤惜二人后面，照看着她们玩闹，如今一晃都要出嫁了。
“孩子，苦了你了。这深宫尽是些豺狼虎豹，可怜你天性纯良，却又要入这虎狼之窝，我对不起先皇后，不能助你出这皇宫，要不是，要不是，”闫嬷嬷心有所感，哭着却说不下去了。凤惜连忙抱着闫嬷嬷安慰。
要不是为了复国，重兴凤氏一族，她也希望长公主能平安快乐。安稳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