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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花魁大会
浓妆淡抹的皎月衣着好似大朵牡丹,细致柔美的青丝披于肩上,淡上铅华,莲步踩着清风轻盈,红尘薄烟纱如静水起了涟漪,袒胸露肩,肌肤赛雪,小巧玲珑的娇躯上了戏台后,便朝台下众人施了一个万福,展颜一笑,精致的脸蛋上妖娆妩媚百生。
祸国啊,殃民啊,大抵如此了,看得台下一阵窒息。
花魁大会竞选的第一项便是舞曲。
曲荡人心魄的箫声琴声轻扬而起,皎月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台上之人宛若绽开花蕾中的仙子。在这漫天花雨中,随着皎月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自我,皎月那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尽管上次看过皎月起舞的姿态,但当再次临场欣赏时,聂庄还是看得两眼发直,就以这般姿色,足以镇住全场了。
开场前苏斌就提到过,皎月是雀阁第一清倌,至今为止,从未接过哪位席客,身子干净的一塌糊涂,多少人想尽办法想要一亲芳泽,却始终不如意。其中不乏一些权势之人,甚至拿着官威和权利试图逼迫皎月依从,可结果仍旧一样,最奇怪的是这些人并未秋后算账,就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皎月能跟个没事人一样活到至今也是一个奇迹,很多人好奇她背后究竟有哪位大靠山,有人顺藤摸瓜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线索查到一半就突然断了。
唉,就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能够享受这份天大的福分,抱得美人皎月归。
张毅在这时候突然出声道:“老大,你可能有所不知,这皎月起舞一旦入神忘我后,就会与周围的灵物产生共鸣,据说以前有人曾亲眼目睹过。”
聂庄惊疑地哦了一声。
苏斌也点点头道:“确实有这样的传闻,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聂庄若有所思道:“如果真是如此,那皎月岂不是和《百仙图》上所画的海女一样,传说中的天地共舞,也正是道教寻觅千百年的道胎?”
斜眼的张毅转过头来,看着聂庄,却似看非看,惋惜道:“嗨,可不是,当时这个传闻一传出去,就有很多宗门名派的人过来一探虚实,道教中的天师和魔教中人也都来了好几位,可是一经查探皎月体内的情况后,却大失所望,都各自散了。”
聂庄微微讶异,道:“难道皎月体内的识海和丹田有问题?”
张毅点点头,道:“相传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正当这时,戏台上横生的异象令得台下哗然一片。
百鸟八方而来,盘旋当空,彩蝶翩翩相随,花瓣乘风飘扬。
只为和鸣台上之人!
戏台上,皎月全然忘我,神色天然,每一个舞姿展转,如有灵性索引,牵动着鸟蝶伴舞,心有灵犀。
苏斌和张毅惊呼出声,激动不已。
聂庄望着台上的景象,眯了眯眼,寻找着蛛丝马迹,良久,扼腕叹息道:“唉,太可惜了,若是这皎月生来之时,识海与丹田就联会贯通,那可就真是千年难遇的道胎了,难怪因传闻而来的那些人会失望而归。如今这般景象,也只是不伦不类的假道胎短时间内与天地共鸣。”
戏台前方的那排席位坐着的品评人各个都目瞪口呆,超乎常理的景象直教他们觉得此时此刻的皎月宛若下凡的天仙。
担任总评的樊军也震撼不已,随之欣然笑道:“呵呵,看来此次花魁大会的状元位置要名落雀阁了。”
待到众人回过神之后,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
人群当中,坐在最内圈的斥候柳珪很罕见地脸挂微笑,眼神柔和,却非倾慕之意,反而是一种如同亲情的宠爱,然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闪过一丝怒容,以及一缕淡淡的阴沉之色,随即微微侧过头,低声和站在身旁的包俞强说了两句。
包俞强轻轻点头,带着两名手下离开了坐席。
而在这之后,柳珪望向王千石那边,后者亦是视线转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微微一点头,随之王千石双指轻轻挥动,其身后的两名得力手下也退出了人群。
紧接着,柳珪又将目光稍微往站在戏台另一边的那三人投去,只是留意了一会儿其中那道个子短小的身影便收回了视线,深作呼吸,自言自语道:“若你真如隐遥湾的传闻那样,但愿等会儿你不要令我失望。”
随着台上之人一曲舞完,异象消失,彩蝶散去,唯有缤纷的花瓣落地,像是礼谢这一支舞蹈,一脸静态的皎月和上场时一样施了一个万福,便在不绝于耳的掌声呼声中隐入了屏风后的戏楼之中。
只是当看到皎月转身的背影时,聂庄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随后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不过,如果耿直在场的话,定然可以一眼认出这道朝思暮想的背影。
有了皎月这开场绝伦的舞艺表演,相比之下,接下来上台舞弄的官妓就显得索然无味,根本无法媲美,台下的鼓掌声喝彩声虽有,但却远不如皎月那场要来得震耳欲聋。
竞选第一项的舞曲过后,就是抚琴奏曲了。
皎月换了一身新衣裳,褪去了浓妆,素面朝天,却依旧动人心魄,微微福身后,施施然落座蒲垫,但并未急于弹奏,而是玉指轻轻压弦。
她那双清澈的双眸波光流转,望了望人群,当看到某个人的时候,脸上浮现惊艳动人的笑颜,可惜有点浅显,不仔细看,难以察觉,在低下头后,嘴角的那抹弧度再度恢复了平线,然后闭上双目,凝气深思。
苏斌揉了揉眼睛,将信将疑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皎月在笑,是不是眼花了?”
张毅瞪大眼睛,两眼一正一斜,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没有啊。”
不过聂庄却点头道:“你没有眼花,皎月刚才的确是笑了一下,只是不知道对戏台正前方那些人中的谁笑。”
闻言,苏斌望向戏台前方,扫视了一遍,道:“也没哪个长得风流英俊潇洒倜傥呀。”
聂庄双手抱胸,笑道:“你要知道,好白菜都是让猪给拱了的,那人不一定长得怎么样。”
相貌平平的苏斌摸了一把脸,叹气道:“唉,老大,你这句话顿时让我受内伤了。”
个子较矮的聂庄抬起手拍了拍苏斌的肩膀,笑道:“别怕,我也是光棍一个。”
此话一出,苏斌立马想到那一天先后有两对主仆到玺象湖的场景,随即抗议道:“老大,你还光棍?我可从来就没听说过咱柳蕙第一美人亲自给哪位男子送过药。”
张毅也附和道:“就是,连那桂花坊的女掌柜都给你提来了两坛香桂,我看着都眼馋。”
聂庄无奈一笑,也不解释,静静看着台上。
这种事情越解释,就是越抹越黑,他对耿胜男和沈珺两人是真的打不起歪念头。
前者精明算计,至今他都不怎么和耿胜男走太近,即便她送来的《柳叶飞刀》是为了示好,同时也为了收买人情,但他聂庄又不傻,不可能茫然无知地跳进圈里,到最后被牵着鼻子走。
而后者生性冷淡,六年前便结识了,可对待自己的态度压根就没变过,但前几日过来看望自己着实出乎了意料,却也改变不了事实,以他对沈珺的了解,哪还会不清楚,如果下次碰面时,哪怕只是沈珺跟自己说话的语气有所变化,他立马去跳关江,还带绑石块的那种。
戏台上沉默片刻后,琴声悠扬而起。
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似高山,似流水,汩汩韵味,听者恍惚间如同置身绿水青山,令人心旷神怡。
聂庄洗耳倾听,缓缓闭上了眼睛,然而下一刻又突然睁开,震惊道:“这是……无中有声?”
苏斌和张毅不明所以。
聂庄让二人闭上眼睛,沉下心来倾听。
果不其然,二人亦然神色难以置信道:“怎么会突然多了古筝的音乐?”
聂庄莞尔一笑,解释道:“你们看皎月双手弹琴之时,抬手间手指仍旧在拨动,那多出来的古筝乐声便是由此产生。”
随即,他又谈及道:“这种奏乐方式说来话长,很久以前,当时天底下并没有什么国朝,在那上古祖地的神农氏部落中,有个以奏乐独绝古今的圣人,单名一个殇字,创造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奏乐方式,非有心之人不可闻,后世之人称之为‘心乐’,而这种奏乐的方式则唤为‘无中有声’,并以图文记载流传下来。但是两百多年前的战火乱世毁灭了不计其数的宝藏,即便有传承下来,也掌握在极为少数的人手中,‘无中有声’正是其中之一,我只是没想到在这花魁大会竟然可以见识到,不知皎月是从谁哪里习得这奏乐方式。”
苏斌和张毅恍然,各自长长哦了一声。
突然间,有一团东西从侧面飞射而来。
猝防不及之下,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张毅的侧脸,令得他哎哟一声,看着身后的人群嚷嚷道:“谁啊?是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聂庄伸手拉住愠怒的张毅,朝后者摇了摇头,此时正值花魁大会举行之际,最好不要闹出动静,随后他低下身子捡起那团东西,是包裹着一颗小石子的纸团,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人费解。
苏张二人凑过来看了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纸上写着四个字: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