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不可思议吗？

“锦澈，你愣着干嘛呢，不是嚷嚷着饿了吗？”

慕莘回过头就看见正发愣的裴锦澈，于是连忙笑着招呼她，裴锦澈忽地回神，尴尬地笑着走到慕莘身边坐下，慕莘将早点端给裴锦澈说：“快吃吧，一会儿还要去辛远，是时候该谈判了。”

裴锦澈呐呐点头，心头想着却是一团乱麻的关系。

再次来到辛远的会议室，慕莘显得淡定许多，这次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

待冷着脸的张震明坐定，黎炎微笑说道：“张先生，我知道你们的苦衷，可现在愁也没有用了，我们E杂志愿意出钱请你们继续为E杂志印刷这两个月的杂志，工资不会比之前的少，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张震明也不瞧黎炎，偏这头冷哼一声说：“谁会相信你们！”

黎炎轻笑着问：“那你们想如何？如今方远已经死了，公司的钱也不翼而飞。”

“别说了，我们不会答应的，都是黑心人。”

张震明携几人摔门而去，黎炎叹气起身，拍拍慕莘肩膀说：“看来不能如你愿了，走吧，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慕莘跟在黎炎身后，心情低落，难道是她的建议出了问题？

裴锦澈见慕莘不言不语于是揽着慕莘的肩膀笑嘻嘻对她说：“莘姐你别担心了，这也算是正常反应，磨几天就会答应的。”

黎炎回过头对慕莘柔声道：“慕莘，跟你没有关系，是他们的情绪还不稳定，所以，我们再等等吧。”

而事实果真入黎炎所说，这些人态度从开始的冷眼相待，到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讨价还价。

这日慕莘陪着黎炎来到辛远，而裴锦澈又是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辛远，此时慕莘顾不上那么多，耳边回绕的像是菜市场大妈砍价那此起彼伏的声音。

“张先生，七万已经是底线了。”

“不行，七万还是太少，我们不干。”

“那好，今天先谈到这儿吧。”

慕莘送走张震明，转过身迫不及待地问：“他们为什么还不答应？”

黎炎自信一笑，朝慕莘招招手说：“过来，该你出马了。”

片刻后，慕莘溜达着来到印刷车间，果然如黎炎所说，这些员工在这里。

张震明见黎炎秘书来了，偏过头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是想看我们怎么落魄吗？那你请回吧，已经看到了。”

慕莘走到他们身边找了个小凳坐下来，抬头问张震明：“大叔，您多大了？”

张震明一脸颓然地坐下说：“过了年就52了。”

慕莘转头问其他人：“大叔，你们呢？”

张震明替他们回答道：“都差不了几岁，年轻的等不及要工资都走了，重新找工作去了，剩下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骨头留下来讨要工资。”

慕莘问道：“大叔，你们原来在厂子做什么？”

张震明答：“我们都是印刷厂的老人了，以前没有现在先进，需要我们一点点排版编版。现在我们也学会用电脑编版，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慕莘崇拜地问张大叔：“那您可以印出杂志？”

张震明得意扬扬说道：“那当然，我们可是老当益壮。”

旁边一人说：“小姑娘，你就直说吧，是不是老总不愿意用我们这些个老骨头？”

慕莘调皮笑笑说：“哪儿能啊，你们都是老当益壮，我们黎总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你们最了解E杂志，让我过来统计统计有多少人。大叔，我觉得就你们这帮人吧，其他年轻人就不要管了，好不？”

张震明爽朗一笑说道：“好，听你的，我们这是18个人，都是一把好手，你看行吗？”

慕莘笑着跳起来说：“好嘞，我去请示领导，大叔们等我好消息啊。”

慕莘蹦蹦跳跳回到会议室，喜笑颜开地对黎炎说：“我回来了，他们22个人，人虽然老点，但我觉得姜是老的辣。”

黎炎点头，“按照我说得去告诉他们吧。”

慕莘立正站直，有板有眼地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瞧着慕莘又蹦出会议室，黎炎眉眼间笑意更深。

慕莘飞快跑到车间，气喘吁吁说：“大叔……大叔，我回来了。”

张震明扶着慕莘坐下，关切地对她说：“你慢点……来来来先坐下，老板怎么说？”

慕莘喘几口粗气，开口说道：“大叔……你猜我们老板给了多少？”

张震明试探着说：“八万？”

慕莘笑嘻嘻说：“再猜！”

张震明又说：“九万？”

慕莘摇摇头，故作玄虚，见张大叔直摇头，终于忍不住大声说：“十一万！”

张震明蹭地站起来问：“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慕莘拉着他坐下继续说道：“但是年前需要大叔们加班加点为襄阳和墨林的分公司各赶制出这两期，我们会争取拖延清点的时间，所以年后还要再为我们制作两期。假期咱们照放，工钱年前先给一半，我一会把合同拿过来，您看行吗！”

张震明点点头，握着慕莘的手说：“谢谢你了，丫头。”

“我就是个跑腿的，要谢应该谢黎总，再者我们都是各自受益，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慕莘立刻起身想要回回会议室找黎炎报喜，而听到身后的对话，慕莘的心情不由得心情低落。

“老张，是不是我们就能干一个多月活了？可我身上的劲还没用完呐！”

“谁不是呢！唉，算了，就当提前退休了吧。”

见慕莘没精打采地回来，黎炎的心倏地一沉，“他们没同意？”

黎炎心想：还真是低估了那帮人。

黎炎从一开始就压着价格，始终不松口，等着他们一点点放松底线。然后让慕莘去给个更高的价，那么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尽职尽责完成任务。黎炎本是胸有成竹，然而结果似乎不是尽如人意。

黎炎浅笑，“他们想要多少？”

慕莘摇摇头，有气无力说道：“你给的价，他们很满意。”

黎炎释然，又问道：“那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慕莘叹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慕莘觉得张震明他们并不一定就真的是为钱而工作，他们用几十多年时间从事一份事业可敬可畏，也让慕莘想要尽力完成他们的心愿，自此一个点子在慕莘的心中萌芽。

不久后，一个名为‘十一万’的印刷小组名声大噪，这支平均年龄48岁的高龄小队人人喜气洋洋，当然这是后话。

从辛柔回墨林已经几天，辛远印刷厂那边已步入正规，而魏远林自从上次与黎炎打了一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墨林的风行此次倒是安静得很。一切相安无事，而慕莘就数着日子等过年。

至于沈梓杨，慕莘也是摸不透，即将离开辛柔的那天晚上，慕莘想要见沈梓杨一面，然而慕莘却无从得知他的消息。慕莘握着手机忽然想起来，方远出事那晚，沈梓杨给自己打过电话，慕莘急忙查找通话记录，颤抖着拨出那串号码，耳边是嘟嘟的响声同时也是心脏扑通直跳的声音。

而何婉君接起电话后无意识的一句沈梓杨不住这儿了，令慕莘心中生疑，在裴锦澈的催促下，慕莘叹着气放下了沈梓杨这个心中的疙瘩，坐上了回墨林的车。一路上慕莘想了很多，有张震明的落寞、对沈梓杨的留恋还有对她自己的评判。

当然，那个男人占得比例更多，犹如此时正趴在桌上出神的慕莘。

“慕慕，下班去逛街吧。”下了班的薛倾雯走到慕莘桌前敲了敲桌子，慕莘猛地抬起头，神情里含着些不知所措，薛倾雯皱起眉头问，“慕慕，你怎么了？怎么从辛柔回来了以后就总是出神？”

慕莘晃了晃迷糊的脑袋，回想着方才薛倾雯的话，好像她说要去逛街来着。薛倾雯难得会主动请辞，慕莘自然乐意至极，当然慕莘也为去换个心情。

一拍即合的两女孩手挽手走在前，身后跟着一个吹着口哨的高瘦男人。

用慕莘的话说，“我们女人逛街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干嘛！”

秦庸理理微微蓬松的卷发，开始有条不紊地陈列起来，“第一有人能开车接送，第二有人能帮着提包，第三有人能请客吃饭，最后还能养眼何乐而不为？”

慕莘摇着头再一次败下阵来，闷声拖着薛倾雯快步进入商场。薛倾雯侧头看着秦庸始终跟在三步距离之内，漫无目的瞧着四周，心中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慕莘站在冰淇淋店门前朝秦庸使眼色，秦庸看了一眼薛倾雯，见她眼中也闪着光便乐颠颠跑进去，随后又探出头问：“什么味？”

“蓝莓、红豆抹茶。”慕莘笑嘻嘻地对秦庸说着，转头又对薛倾雯说，“你别说，有这么个人跟着确实挺好哈，一会咱们去吃火锅吧。”

慕莘转身打量着周围，想为一会儿准备个去处。突然，慕莘脸上的笑容僵住，她直勾勾盯着某个地方，然后慌张地对薛倾雯说：“我过去一下。”

“怎么了？你去哪？”薛倾雯没能拉住跑得飞快的慕莘，于是薛倾雯跑进冰淇淋店对正在排队的秦庸说，“我俩有点事，你在这儿等我们。”

说完话薛倾雯转身跑到店外，不见踪影。

“哎……”秦庸只抓到一缕空气，望着她飞速消失的背影他低下头分外伤感地喃喃自语道，“去哪儿啊不能带上我。”

薛倾雯没有听到秦庸的幽怨，她一心只想着找到慕莘，她的直觉告诉她，慕莘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薛倾雯穿过拥挤人潮，寻寻觅觅，觅觅寻寻，依旧不见慕莘的踪影，薛倾雯焦急地拿出手机拨通她的号码。

无人接听数次以后，电话终于被接通，薛倾雯顿时火冒三丈大喊道：“你去哪了，到底看见什么了？也不接电话，你想急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