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记忆的重叠

周擎苍站在原地。

沉默和诡异的氛围蔓延过来。

周擎苍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的寒冰快把人吞噬。

这时女人坐起了身，抬起头对上周擎苍的视线，仇恨和惊恐覆盖住大片。。

“啪”，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周擎苍感到零星的记忆刺向他，这个眼神，如此的熟悉。

“等等我，等等我嘛……”

夏季的树林里，百花争艳。

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和女孩儿在花丛中嬉戏打闹。

男孩儿拉起女孩儿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个人到了一棵榕树下面，男孩儿摘了一朵黑心菊戴在了她的耳侧，摇起小脑袋绕着她走了了一圈儿，满意地笑了起来。

女孩儿羞赧地低下了头，微风吹过，她的发丝轻轻飞起。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背靠着榕树。

男孩儿将女孩儿的手攥在手中，附在她的耳边，“我总在做一个噩梦，梦见把一切都忘了，最近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我想把我们的名字刻在这颗树的上面，好不好？”

在百花中女孩儿的脸透出红润，水润的眼睛里满是开心和懵懂。

“嗯，好……”

男孩儿在草丛里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哎，有了！你看！”

他拿起一块儿石头，是一颗“心”的形状。

“用它好了。我写你的名字，你写我的名字，我们约定，一定不要忘了彼此，好吗？”

他把石头敲成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儿递给她。

两个人在树的两端写下了对方的名字，相视而笑。

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让周擎苍头痛不止。

办公室里的灯似乎坏了，“噼里啪啦”作响，跳动着诡异的光。

那个男孩儿是他吗？那个女孩儿又是谁？

那棵树上写下的名字，又是什么？

头脑轰鸣，另一段记忆又割裂进来。

大雨滂沱。

少年和少女好不容易逃出了戒备森严的大楼，两个人都被淋得全身湿透，在瑟瑟地发抖，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两个热疯狂地跑着，大楼被一圈高墙围住。

他们到了一个长满了篱笆的地方，翻开它们露出了一个洞。

他们体力透支地栽在地上。

“我怕，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了……”少女仿佛被刺激到了，神情空洞。

“你听我说，”少年也惊魂未定，用力摇着她，“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现在就跑……”

少女看着那个低矮的洞外，黑漆漆的，像要把人吞噬了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少女突然发了疯一般喊叫起来。

少年赶忙捂住她的嘴，“不要怕，和我在一起，你不会有危险的！”

可少女浑身颤抖，拼命挣脱了少年。

“他们就是朝这个方向跑的，仔细搜！”手电筒的灯光朝两个人照过来。

走投无路了。

他把心一横，把她拉了过来，“你躲在这个洞的里面，把眼睛闭起来，一动也不要动，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还记得我们经常玩儿的‘一二三，木头人’吗？现在游戏开始。”

少年把她藏好，用篱笆的叶子洞口，他则溜出洞外。

雷声隆隆作响。

少女抬起脸，死死地拽住他，“我们不分开，好吗？”

“我们不会分开的！但是现在，我必须离开，我得找人来救这里的孩子们！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救你，很快。”

少年跑向黑暗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眼底的惊惧和怨恨，他永远也忘不了。

如梦初醒，周擎苍回到了现实。

这段记忆他无法拼凑完整，可那少女的眼神却深刻地烙印下来。

现在，他又触碰到了这个眼神——眼前的这个面容枯槁的女人。

“我的时间不多了，”女人声音颤抖，“他们，快到了，他们要把所有的地方都染上鲜血。”

“为了什么？”周擎苍冷静发问。

“他们要得那个怪物大脑里的东西！她是你救的吧，你知不知道，你亲手救了一个人造的怪物！绝对不能让那个东西落入他们的手中，不然一切都完了……”

女人晕了过去。

周擎苍检查了一下，一切平稳。情绪过于紧张导致的短暂性昏厥。

周擎苍看了一眼时间，凌晨3点。女人刚才所说的一字一句，让他感受到了最深的恶意。

他们，要来了。

迷迷糊糊中，天很快亮了。

周擎苍一夜未眠。

女人也醒了过来，坐起身来，直勾勾地向门外走去。

周擎苍感到奇怪。

女人突然停下脚步，很僵硬的转过头，眼睛好像在看周擎苍，又好像没在看。

“砰，砰”，两声巨响传来，是枪声。

紧接着是一片凄厉的喊叫，接连不断的枪声充斥了医院，血腥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