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央

一只手爬上了周擎苍的脸。

旁边的小护士惊呆了，一向以“洁癖狂魔”著称的周擎苍，据说有个人去他的办公室，貌似是拿了他的笔写了字或是拿牙签剔了剔牙，周擎苍隔天就换了办公室全部的物品。

思极此处小护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大气不敢出的观察周擎苍。

周擎苍抬起身，一张脸冷得快要掉下冰碴。

周擎苍离开病房，跑到洗手间疯狂地洗脸，镜子里的脸已经发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着“那种”情况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想中的晕厥没有发生。

他的身体，竟然接受了她的触碰，这是记忆中的第一次。

周擎苍回到了病房的门口，传来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

“恩，可不是嘛，他是我们院里出了名的洁癖，啧啧。”

“我说的吗，刚才看起来一副要挂掉的样子，我以为他尿急。”

“哈哈，也有这个可能。”

门被突然推开，小护士咽了一下口水，“啊，周医生，你回来了啊，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看，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说完起身把病历夹抱在胸前，向身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脚下生风。

可怎料女人巧笑嫣然，“你去忙吧，李意晴,谢谢你啦。”

小护士听到她的名字，面色一黑，欲哭无泪，怎么就忘记挡住胸牌了呢！

这下被指名道姓了，男神记住我，在这么尴尬的场合下，呜呜呜。

李意晴带着满满的破碎心情，走出病房。

周擎苍逼向病床，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刚刚醒过来的她，面容憔悴，巴掌脸算得上清秀，一双眼睛，清澈透明，古灵精怪，好像随时都要对人说话一样，让人过目不忘。

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擎苍，四目相对，一冷一热，天冰地火。

清脆的声音响起，“刚才不好意思啦，呃……有些不清醒，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没输液的手在挥舞着，“啊，我还没自己介绍呢，我叫夜央，朝歌夜弦的夜，长乐未央的央，是个记者。”说完故意挑逗般的伸出了手。

“恩。”

夜央毫不介意地收回了手，“我知道你是谁，外科圣手周擎苍。你们医院前一阵子的医患纠纷，病人家属没有及时交钱不给做手术，导致患者死亡的事儿，那篇报道还是本美女亲自执笔的。当时我采访的时候没看到你，还大为遗憾呢。”

夜央并没有注意到周擎苍能冻死人的眼神，继续喋喋不休，“哎，早知道昨天我随身带着糖好了，也不至于住院啊……”

话说到一半儿，她突然捂住嘴，惊恐地喊叫了一声，“啊，我怎么了！”

周擎苍沿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在看着前面桌子上摆放着水壶和水杯。

“我的头发呢，怎么没了，我的头发去哪儿了！”夜央指着水壶表面反射出的人影，声嘶力竭。

周擎苍眉头紧锁。

“到底怎么回事！”夜央崩溃的大喊，“你算什么医生，我低血糖你就把我变成光头了？外科圣手，我呸！”夜央情绪激动，输液的针头被他扯掉。

“请你冷静。”

“冷静？我要离开这儿，让开。”

夜央起身的瞬间，小腿剧烈的疼痛传来，她一头歪倒在床上抱住腿，哭天抢地。

周擎苍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才的小护士闻声跑了回来，看到这一切，惊呆了。

“女士，你没事吧？”

“告诉我，怎么回事。”

小护士看了周擎苍一眼，只得复述了一遍一个月之前的事情。

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久，夜央声音颤抖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中了两颗子弹，差点儿被砍死，在这里已经躺了一个月？”

小护士点了点头。

夜央呆愣了一下，指着水壶中的自己，大喊起来，“这不可能，你是在骗我！为什么我不记得了，我明明是低血糖晕倒的！”

“啪”的一声，水壶裂开。

药瓶“啪，啪”两声，也碎裂了。

玻璃碎片和药水飞溅，小护士躲闪不及，手被划了一道口子。

夜央已然疯狂，伸手要抓向周擎苍。

医生和护士赶来，看到病房里狼藉一片，大惊失色。几个人七手八脚控制住夜央，强行给她打了镇定剂。夜央的肌肉一点一点放松，睡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带头过来的是李言，没好气地问，“这都是她砸碎的？”

无人回应。

李言轻哼了一声，“怎么，周医生吓傻了啊？”

“李医生，我们都走吧，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了。”李意晴说。

李言瞪了她一眼，环视了屋里一圈，挺着个大肚腩带着一行人走了。

周擎苍回到办公室坐定，冰山一样的面孔若有所思。

夜里，医院里死一般的安静，值班的护士们在打着盹。

谁都没有发现，一个红衣女人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五楼，脚步无声，鬼魂一样。她逐个查看病房，到了最后一间前停下脚步。

她推开门，直勾勾地靠近病床。后脑的伤疤，还有肩膀的弹伤，是她。

红衣女人缓缓抬起了双手，突然死命地掐住夜央的脖子。

本是昏睡状态的夜央感到脖间的冰凉，而且呼吸逐渐困难，她拼命的挣扎着，可那双手越勒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