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爹爹上青楼（2）

也不知道兰陵从哪里找来的一身衣度翩翩的公子服，束着头发，手中握着一把扇子，倒是像那么一回事。

醉红楼，虽然城中飞传着漫天的怪物袭击事情，可是却丝毫不影响这里夜夜笙歌的热闹。

齐霁月跟在兰陵身后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里面的女人轻纱套在外面，内里的肩带长裙一览无余，环肥燕肥一应俱全，白皙的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容。

一走去，里面的酒香，脂粉香就扑面而来。

充斥在鼻腔变成了浓重的气味，齐霁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丝竹管弦的声音变成曼妙的音乐传入耳朵里，齐霁月站在兰陵身后张望着，漫天的红色赫然入眼，唯有檀木柱子周身发着金漆漆的光亮，上面镌刻着繁华多变的绮丽图案。

一旁的珍珠罗串编织成的的帘，随风晃动，打出沙沙的声响。

掀开绣满精致花纹的纱幔，刚走到大堂，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材丰腴，虽年过青春却也是半老徐娘的韵味。宽大的发髻上別满了绚丽的头饰，脖子上手上的金灿灿也直叫人挪不开眼。看见兰陵，就径直的朝这边走来。

带着一脸谄媚的笑意。

“红妈妈。”走过的女子尊敬的叫了一声。

“兰陵，她是谁啊？”齐霁月站在兰陵的身后低声问道。

兰陵斜过身子，说道“是老鸨，醉红楼的妈妈。”

妈妈？齐霁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醉红楼有妈妈的？这醉红楼也是楼，难不成是这个女人生的吗？

“小姐，就是醉红楼的老板娘。”

看着自家小姐一脸懵懂的样子，碧茵凑近解释。

“怎么，几位公子也是来玩的？”红妈妈走到兰陵的身边，上下打量。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在红尘间打滚出来的风味，拢拢鬓边得发髻，红妈妈盯着这三个看起来尤为稚嫩的少爷。

估计就是偷跑出来瞎玩的，但是只要能赚钱，她红妈妈一样不会放过。

兰陵被推到她们的面前，尴尬的笑了笑。

面对这样的老鸨，兰陵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尤其眼见她不安的手掐住兰陵的脸颊。

“这小脸蛋还水灵水灵的，说吧，要找几个姑娘？”

兰陵僵着面上的笑容，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

她们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老板娘，其实我就是带我两个兄弟出来见见世面的。不如你给我们一间雅间好了，想要什么我们自己会吩咐的。”

红妈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绢帕捂着自己的嘴，向兰陵伸出了手。

兰陵一愣。“什么东西？”

红妈妈的脸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公子，醉梦楼打开门做生意可是也要钱的。”

兰陵即刻会意，扭头看着齐霁月，只见她急急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

白花花的这么多钱，一下震慑住了兰陵的眼睛。

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还是从一个小丫头身上。

“给，你可以给她了。”齐霁月一步上前塞进了兰陵的手里。

红妈妈看见兰陵手里的银票顿时眼睛就亮了，连忙讨好的迎他们上楼。

“几位公子待会想吩咐什么就说，我们醉红楼啊是应有尽有啊。”

走进雅间，齐霁月就迫不及待得想要红妈妈出去，从兰陵的手里随便抽了两张钞票就打发红妈妈出去。

红妈妈乐呵直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是兰陵也有些心疼。

“霁月，那些也是很多的钱。”多的她和姐姐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够。

齐霁月不明得看着他，从小到大爹爹的钱就随便她花，所以至于兰陵说的很多也没有什么概念。现在只想冲出去找她的爹爹。

“那这样吧，剩下的钱就送给你了，算是你带我们来青楼的报酬。好了，我现在要去找我爹爹了。”

看着齐霁月冲出去，碧茵在一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么多的钱，小姐说给就给了。

直到齐霁月跑的不见人影，碧茵才反应过来，急急的冲了出去。

“小...”碧茵急忙收回口，在醉梦楼里不应该这么叫的，但是不这么叫她们事先也没说过怎么叫啊。

碧茵只好把声音吞进嗓子里急步跟在齐霁月的身后。

二楼的雅间基本都是关着的，齐霁月走过去好不容易看到一扇掩映的房门，走到门前，恰好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

只见一个浑身没有半点衣服遮蔽的女人站在一个男人面前，她的身体好像跟齐霁月一点都不一样。

齐霁月看了看自己，她好像比齐霁月多了胸口上的东西。

只见那个男人上前抱住了那个女人，然后齐霁月的眼睛瞬间就被捂上了。

“你小小年纪怎么看这个啊！”

捂住她眼睛的是兰陵，低着头，兰陵的一张脸涨的通红。

“小小年纪为什么不能看这个啊？”

扯下兰陵的手，齐霁月问得一脸天真。

看着兰陵和站在一边羞红了脸的碧茵，一个十岁的孩子到底还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所作所为。

“总之就是不能看。”

兰陵扯着齐霁月就往一边走，这样的画面已经令他面红心快了。

“小姐，这个是真的不能看，等小姐长大了就知道了。”

碧茵低着头，感觉两颊滚烫。她比齐霁月年长几岁，知道到底比齐霁月懂的多一些。

齐霁月还是一脸懵懂。“碧茵，既然兰陵不愿意告诉我这为什么不能看，你告诉我好了。”

碧茵的脸上更是滚烫的像一壶烧开的水，从两颊红到耳根。

羞羞怯怯的，碧茵根本没办法说话。

但是这样子更让齐霁月困惑了。

“等你成亲了嫁人了，你就知道了。”

兰陵干脆一咬牙，说道。不过当真是羞愧啊，捂着脸，兰陵就往回走。

他们说的，齐霁月还是不懂。既然不懂还是自己看就好了。

想着，齐霁月就猫着身子往回走，然后她的身体突然就被悬空的拎了起来往旁边走。

齐霁月没好气盯着兰陵。“你不告诉我，你怎么还不许我自己看啊。”

兰陵恢复平静得脸又红了起来，如果不是看这丫头又想偷偷回去，他才不会折回。

“总之你别看。”兰陵严肃着一张脸。

只有这样沉下面孔说不定齐霁月就打散了好奇心。

“好吧，我不问这个了。”齐霁月沮丧得嘟着嘴。

这让兰陵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是兰陵，你说为什么她们跟我不一样啊，她们胸前有东西，我没东西。”

齐霁月问得很天真，丝毫没注意到兰陵已经炸成番茄的面孔。

兰陵不说话，齐霁月扭头看向碧茵。

“碧茵，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碧茵的头顿时低的原先还要低，脸色也要比之前的还要红。

扭过头，齐霁月看着兰陵。

“兰陵，你告诉我呗。”

“闭上你的嘴。”

“为什么？”

“别问了。”

“为什么不问？”

齐霁月一连串的问题都快把兰陵问的直想找地缝钻进去，

直到他们两个人都干脆闭上嘴不搭理齐霁月，齐霁月无奈的耸耸肩，既然人家死活不愿意说那干脆就真的不问好了。

从兰陵的手里挣脱下来，齐霁月脚步一个踉跄得滚到了一边的门上。

侧耳，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嬉笑声，还有男人说话的低沉声。

“想不到齐员外年纪轻轻，听闻齐员外大名的时候，在下还以为是个老头。”

低沉的男声中充满了挑衅。

不过最让齐霁月在意的是人家说齐员外啊！

齐霁月招呼着兰陵和碧茵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听说，齐员外家中有个女儿，今年不过十岁，但至今未娶。”

齐霁月沾湿了口水，往纸窗里面捅了个洞，里面通火通明，一下子就看清出了里面的场景。

华丽的房间里，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酒香肆意的就飘了出来。

欣长的身形上穿着一身蓝色的的绸缎衣袍，举手端起酒杯，袍内露出淡雅兰馨的镶边。湛蓝的眸中盛着比冰杯酒水还要凉尽的温度，一头黑发用玉带系了起来又随便的散了几缕在肩上，显得英俊又多了几分不羁。

沐流荀！齐霁月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那么当然坐在他对面的一定就是她爹爹。

海艺着了一身月牙色的衣服，一头黑发束在了脑上，俊美绝伦的五官，如刀削一般的轮廓分明。脸上得表情更是淡如风月，更衬得气质出尘，举着手，静静的浅酌了杯中的酒。

深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深邃如海。

爹爹！齐霁月在心里激动的喊了一声，但是看着他们僵持着，围在他们中间的气氛感到一丝怪异。

一只柔夷扶上了海艺的肩头，坐在位子上，波澜不惊。

一张俊美的面孔上，没有什么过多的神情。

只是看着对面的沐流荀，启唇“沐庄主是想我放弃这门亲事是吗？”

接到他的邀请时，海艺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当然。”没有丝毫遮掩，他回答得肯定。

若是别人，他自然想也不想的就会答应，但是这个女人又恰巧是导致父亲当初抛弃他们的原因。

所以，他怎么能够答应！

“恕我直言，这桩亲事已经板上定钉，做不到。”

尽管与母亲之间有着隔阂，但是面对他的时候，海艺心中还是隐隐生起了恨意。

一个抛弃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的男人，母亲一个人度过孤独漫长的岁月，以至于后来竟然变了一个人。他和锦绣的缘分很大一半有着父亲当初的缘故，母亲恨人类，恨人类生命的短暂，恨为什么她这样一个拥有跟父亲一样漫长生命的人却最后不能站在他的身边。

一切的因果，皆因他起。

他的眸光与他同样有湛蓝色的光，此刻他却深沉的像一望无尽的黑渊。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夹杂着低沉，脱口而出问。

他们的蓝色眼睛极其的相似，看见他，沐流荀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他们之间却又像了隔了一层能看得到却又抹不开得东西。

海艺的脸上弯起一抹笑意，浅浅的仿若水中云雾。不真实的像隔了很远的崇山峻岭。

“我姓齐，如你所见。”

“你觉得没那么单纯。”沐流荀很肯定。“只有我们的族人才会拥有蓝色的眼睛，你不是单纯得人类，你到底是谁？接近孙芷萱是什么目的？！”

他的质问变成了抚过海艺鬓边得一阵风。

此刻，房间里声音静了下来，之前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柔夷也是不动声色的拿开。

惊惶惶的几个女人开始远离他们，站在一边，注视着他们之间一时间流淌的沉默。

“我并没什么目的，如你所见。”

他简略的几句话根本满足不了沐流荀急不可耐的心，他想要知道对方的底细，可是海艺却一直不愿意跟他多说。

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泛起了青筋，海艺一声嗤笑，讥讽得看着他。

“你已经有了妻子儿子，为什么还缠着一个未出阁的女人，你不觉得有失风度吗？沐庄主！”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得打在他的心上，猛的他甩过了一个酒杯。

侧身，海艺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飞过来的酒杯。湿漉漉的酒水还沾在了他的手指上。

海艺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来，你生气了。”

沐流荀面色阴沉，按着桌子，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滚！”沐流荀冷冷的低喝一声，肃穆的眼神盯向一边的几个女人。

一边的女人仓惶的打开门跑了出去。

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留着一扇敞开的房门。

这一下，齐霁月就是不用戳洞也能看得很清晰了。

她的爹爹很淡定得坐在位子上，手搭在腿上，气定神闲。

反观是沐流荀，他的眸光早就阴沉沉的像乌云隐现的雷霆霹雳，只不过他隐忍着面部的怒火，坐回了海艺的对面。

“你并不缺钱，但是你可以提出我力所能及的条件。”沐流荀开口说道。

“把你未来钱庄的位置由我来做。”

抬眼，海艺眸光定定的对上沐流荀震惊的眼睛。

他的嘴角弯起笑容，这一下他倒是想看沐流荀会怎么选择，这个女人到底在他父亲得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

沐流荀望着坐在他对面的海艺，不动声色的浅笑。

海艺并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他父亲得答案。

“沐庄主，你以为如何？”

沐流荀轻笑了几声，举起酒杯敬了一杯海艺。仰头，狠狠的喝下。

酒杯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如你所愿。只要你能放弃孙芷萱，未来钱庄我自愿让给你。”

海艺握着酒杯的手一紧，深蓝色的眸中是无止尽的失望。

这个女人竟然让父亲牺牲到如此的地步，一瞬间他心里对他仅存的半点亲情也顷刻间消散。

垂眸，浓密的睫毛打在深蓝色的眸子里成了一片阴影。

“沐庄主，恕我失言，婚姻大事不是能够用来强买强卖的东西，你的未来钱庄还是留给你自己好生经营，至于孙小姐，我是娶定了。”

拂袖，海艺转身离开。

“等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沐流荀叫住他。

绝望悲痛的声音问道“你爱她吗？”

突然一瞬间，齐霁月的心头忍不住一颤，屏气凝神的去看海艺的一张俊脸。

虽然她并不是知道沐流荀口中的爱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她直勾勾的看着海艺，非常期待他是怎么说的。

“爱。”胡诌一个字，海艺脱口而出道。

他只不过是希望沐流荀能够安稳的待在母亲身边，或许以后种种会变得不一样一些。

“我爱她，我很爱她。”

走出来的时候，海艺耳边清晰听到沐流荀身后传来痛苦的声音。

失去所爱，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所爱本不应该属于你，若是造成四人之间的痛苦，那么海艺宁愿选择现在就亲手掐灭。

所以这门他还不愿意确定的亲事却变成了板上钉钉。

她还小，等她长大了告诉她一切应该也是能体谅他了。